封百煉一向懶與爭辯,止非于他眼中不過微塵。
放到以往,他定是理都不會理會一句,可這會污蔑到他的頭上來,登時便氣憤起來,勢必要與他爭論一番。
“你胡說些什么!”
只是,有歸庭在,這架便吵不起來。
歸庭瞧了眼巫痕的傷勢,這回傷的當(dāng)真不清,只是不經(jīng)意瞧見她眉心的血漬,不由得又輕皺眉頭。
見兩人劍拔弩張的樣子,不免說了一句:“冥王不會做那等事的。”
止非不服,還欲開口言說。
可封百煉睨視了他一眼,冷哼一聲,已經(jīng)拂袖離去。
“隨我回化境?!?p> 歸庭此時言語不容置疑,邁了步子朝幽牢之外走去。
止非本心并不愿與歸庭再繼續(xù)接觸,可瞧著懷里的人沒有一絲生機,心中糾結(jié)萬分。
最終,還是抱起巫痕,隨歸庭一同出了幽牢。
出了幽牢,沒行多遠(yuǎn),歸庭就止住了腳步。
他揚手一揮,便憑空打開了化境入口。
止非望著眼前,依舊是云海仙池,靈氣鼎盛的一方好水土??伤哪_卻似有千金重,走到跟前卻又不想進去。
歸庭踏上一步,人已站在白玉棧道之上。
回過頭來,冷眸相對:“你若是不想進來,便把她交給我。”
交給歸庭?
那便不知何時才能見到巫痕了,誰知歸庭會跟她說些什么。
念及至此,止非咬了咬牙,還是抱著巫痕走了進去。
一路沿著棧道前行,如上次一般輕車熟路,直至穿過玉色的大殿,又朝一旁的庭院走去。
小院之內(nèi)曲水流觴,倒比其他處有生氣一些。
止非環(huán)顧四周,不禁贊嘆此處的景致。
“這是夢之的院子,倒是還有處落腳的地方,把她放過去吧?!?p> 歸庭指了指小院的西側(cè),是一間不大的玉砌水榭,水榭之內(nèi)遍種著靈草仙花,肉眼可見的靈蘊星芒四處飛散。
外面臨著碧波霧海,里面是鳥語花香。
這夢之還真是會享樂之人。
止非也沒再矯情,走到水榭花房之中,將巫痕放在地榻上,只是依舊不見她有絲毫的動靜。
“她的傷到底能不能好?”他沒有抬頭,也不知是在問著誰。
歸庭瞧他臉上憂慮地神情,心中若有所思,卻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接過夢之手中的凝香鼎。
他將香爐放在巫痕身邊,指尖一掃,香爐里裊裊升出一縷青煙。
那縷泛著光的青煙如有神指,從巫痕的鼻口之處鉆了進去,不大會便見她蛾眉見有些細(xì)微的輕動。
見巫痕有了生氣,歸庭便不再理會,轉(zhuǎn)身負(fù)手朝著花房外走去。
在門口處微滯,轉(zhuǎn)頭對止非說道:“你隨我來,這里有夢之看著?!?p> 止非這才抬頭望了過去,不知歸庭有何用意。
他依依不舍地站起身來,跟在他的身后,朝遠(yuǎn)處走去。繞過殿宇往東面而行,是曲折的廊橋,廊橋盡處是一處涼亭。
“那續(xù)命之術(shù)不要在用了?!?p> 歸庭站在涼亭之中,有微風(fēng)吹起他的青袂,此時他臉上一片默然。
止非這才想到,在幽牢之時,自己再次用了那逆天續(xù)命之術(shù),頓時便明白了歸庭所指的是何事。
可他自覺妖帝雖強,但卻管不到他救誰不救誰,心中總是不太服氣。
止非盡管對他有所顧忌,可仍是把話說了出口:“妖帝向來不理這些瑣事,為何偏偏在她身上這般在意?”
“你要說什么?”歸庭聽了他這話,鮮有地微凝了眉宇。
《辟心秘錄》是他所創(chuàng),個中厲害他清楚的很。
如今止非這樣的言語,倒是讓他有些微惱。
在他看來,止非的目的在于蛟龍血,可剛才瞧他的模樣,似乎對巫痕又有了幾分情意,所以也不敢一時篤定。
這疑慮不止在他心里,即便止非本人也并不清楚。
見歸庭有些惱了,止非收斂了些許,朝他躬身行了一禮:“我只是不明白,為何妖帝這般在意?!?p> “我也不明白?!睔w庭背過身去,冷言道,“你是為得什么,你想得到些什么?!”
“為了什么都不重要,我只是施術(shù)救人,有何錯處?”
止非不緊不慢,不怯不懼,倒是說得很是坦然。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都是不答對方的問題。
歸庭聽他強詞狡辯,心里有些窩火,狠甩了袍袖,側(cè)目問道:“你究竟為了什么,最好此時與我說明白?!?p> 止非要如何說清,他心內(nèi)也是一片混沌。
所以盡管歸庭氣急敗壞的逼問,他依舊不肯作聲地站在原地。
見他沒做答復(fù),歸庭卻不肯罷休,轉(zhuǎn)過身來與他對立而視,神色中是意味不明的復(fù)雜情緒。
“你知道那續(xù)命之術(shù)還叫什么名字嗎?叫血魔??!”
血魔???!
這名字止非從未聽過,可似乎歸庭卻覺得此事異常重要。
但他咄咄逼人的樣子,止非也無法接受,心中只惦記著巫痕的傷勢。
止非有些慍怒,他明明是對人施救,為何歸庭卻對他不依不饒。
他磨了磨后槽牙,抬眼望向歸庭:“我不知道它究竟有幾個名字,我只知道不能讓巫痕在我跟前死去!”
瞧著止非冥頑不靈的樣子,歸庭臉色也難看了起來。
看來,今天定是要跟他講個明白。
歸庭原本清心寡欲的一派模樣,當(dāng)下卻也有幾分怒意。
“你是不想她死在你跟前,還是不想讓她現(xiàn)在就死!乾坤蛟龍丹才是你的目的,她的蛟龍心頭血才是你所求,是不是?!”
被歸庭這么一問,止非頓時語塞。
是啊,連他自己都差點忘記,他還是要巫痕的命的。
只不過還沒到那個時候罷了,他如是想著,突然不敢再看歸庭,像是被戳中了心事,心中萬分忐忑。
“血魔印!就是以血結(jié)盟!”
歸庭見他依舊不言語,憤然地抓起他的衣領(lǐng),強行讓他與自己對視著,“續(xù)命就是改命,就是逆了天道倫常,你可明白?!”
說完,一把又將止非推搡了出去。
這些事《辟心秘錄》上從未有記載,止非更是無從得知,可儼然歸庭卻比他還清楚,這更讓他有些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