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可能說是白露對廷皓的怒火,也不算貼切,因?yàn)榘茁陡嗟?,是生自己的氣?p> 因?yàn)檫@次和余韻琴的談話,白露情緒不怎么高漲的回到家。她把自己摔在床上,手肘交疊著墊在腦袋下,沉思了一會。之后,又突然坐起來,連拖鞋都沒來得及穿,開始翻箱倒柜的找了半天,終于找到了被自己壓箱底的紙包。
這就是余韻琴之前送給她,卻被她胡亂收著的東西。
此時白露也顧不得這紙包的味道不好聞了,把它放到床上,一層層剝開,露出那黑不拉幾的草藥。白露看了一會那藥,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她嘆了口氣,正準(zhǔn)備把東西收好放回去,卻意外的瞄見層層紙中間,好像有一團(tuán)黑影劃過。她捋平上面的褶皺,定睛往上面看去,下意識伸長脖子。
那團(tuán)黑影是一坨暈染在紙上的墨水,打眼看過去就像是無意在哪里蹭了一塊,但是仔細(xì)端詳,還是能看出字跡。
這上面寫的是…
救我。
白露感覺自己被兜頭打了一棍,一時間各種情緒上涌,復(fù)雜的她想要落淚。
原來那么早的時候,余韻琴已經(jīng)在跟自己求救了,可是自己根本沒有當(dāng)回事,直接對于她送的東西置若罔聞。
這可能是余韻琴鼓足了勇氣才發(fā)出的求救信號,可是已經(jīng)落了空。白露想,余韻琴說因?yàn)橛X得學(xué)校還不如家里這句話對,又不對。
余韻琴因?yàn)閷W(xué)校失望才回家中,有一部分一定是因?yàn)樽约骸S只蛘?,余韻琴其?shí)很想呆在學(xué)校里,但苦于廷皓等人的所作所為,因此才會找人求救,若真是如此,自己虧欠余韻琴的好像更多了。
報著這種心情,白露忍不住周天又來到醫(yī)院看望余韻琴。
推開房門,白露握緊手里的紙包,還在醞釀著見了面要說什么,卻只迎上了一個空病床。
“醫(yī)生,請問這病床的人呢?”白露疑惑的抓住過路醫(yī)生的手,指向房間里的床位。
“哦,那位病人啊?!贬t(yī)生抬頭看了看病床號,“今天被她家人接走了。”
白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接走了?她的傷還沒有恢復(fù)呢?”
“是還沒有,但是她的家屬執(zhí)意要這么做,差點(diǎn)在醫(yī)院鬧起來,我們也沒有辦法。”醫(yī)生無奈的攤手。
“好,謝謝你?!卑茁兑粫r間也沒了主意,她先放開醫(yī)生,禮貌的道謝,然后坐車回了家里,用座機(jī)給白母打電話。
白母的工作很忙,周末還不能休息,要去公司處理各種事宜。在她接到白露電話時,視線其實(shí)還沒從資料中移開。
只是沒聽上幾句,白母就焦急的站起來,一邊安慰電話里的白露,一邊迅速的收拾好東西下樓去接她。
等兩人風(fēng)馳電掣的趕到之前的餐館時,已經(jīng)是將近三個小時之后的事情了。她們一路風(fēng)塵仆仆的殺到餐館,在蔡叔的指引下,終于抵達(dá)了余韻琴所住的房子前。
白露幾乎是在她家門口停住腳的那一瞬間就變了臉,因?yàn)樗劦揭还商貏e濃重的血腥味。白露攥了攥拳,好不容易遏制住心中的惡心感,然后扭頭問蔡叔:
“他們家會殺豬嗎?”
“不是啊,老文家世代都是種地啊,哪有殺豬的?”蔡叔不解。
白露的指甲陷進(jìn)手心,心里總覺得好慌。她抖著手,根本連門都沒敲,直接推了一下虛掩的門。掉了漆的大門“吱”了一聲,緩緩打開。
白露看著擁擠且荒廢的小院子,怎么都邁不出第一腳。白母見狀,干脆上前一步,率先擠了進(jìn)去。蔡叔還挺好奇白露母子這個時候來找人,所以緊跟著白母進(jìn)門。許是覺得里面太安靜了,他不知是因?yàn)閴涯戇€是別的,朝著里屋大喊了兩句:
“文彪呀,蔡叔來看看你了!”
白露望了望一片狼籍的院子,還是決定跟進(jìn)去瞧瞧。
可是白露才剛剛走了幾步,就覺得自己踩在了一個物體上。
緊接著,里屋傳出高亢的尖叫。
“咔嚓”,腳底那東西被白露踩斷了。
那聲尖叫好像是一個被什么堵住發(fā)聲口的哨子,又像是老是燒水壺在爐子上發(fā)出的嗚嗚聲,明明音量很大,卻總是透著一股不真切。白露甚至一時間都辨別不出來,這到底是一個人尖叫,還是好幾個人的尖叫。
一時間,白露像是尊雕像,還踩在那個不明物體上,聽著它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聲響。
“怎么了?”白露突然低喃著,聲音很小,只是說著自己聽的。
很快,里屋傳來了喧嘩聲,也是如先前那般,隔著一層云霧,聽不清楚具體的內(nèi)容。
白露伸長了脖子,豎著耳朵,卻一句話都辨別不出來,讓她下意識甩了甩頭。然后,她猛然意識到自己所處的位置,像是身體被注入了動力,驅(qū)使著她邁著步子,挪到了里屋。
里屋此刻比外面的小院子還要狼藉,桌子椅子都以不同的慘烈姿勢分布在水泥地上,其中的間隙還散落著杯子的碎片殘骸。
白母正扶著失神的余韻琴,而余韻琴的眼神瞟到白露進(jìn)來,慌張的把一個東XZ在身后,不敢看她。
白露正好也不太敢過去,視線移開,蔡叔正半蹲在地上,他面前躺著的是腹部受傷,一直在往外冒血的文彪。
“怎么回事?”白露突然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問。
一個聲音顫抖著回答她:“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p> 白露莫名的嘆了口氣,盯著地上狼狽的文彪,假裝沒有看見余韻琴身后滴著血的鐵鏟,扭頭對蔡叔說:“還是先把診所的大夫叫過來吧。”
流程白露都熟悉了。
蔡叔卻又有些遲疑:“他這傷,都這么重了...大夫還能治嗎?”
白露氣得有些暈眩,忍不住提高了聲調(diào):“治不了也得治!不去找大夫就一點(diǎn)時間都沒有了!”
蔡叔愣住了,渾身打了個激靈,突然跌跌撞撞的跑出去,踩的院子里叮叮咚咚的響,漸漸跑遠(yuǎn)。
白露這才失去力氣,倚著墻慢慢滑下,問余韻琴:
“你怎么樣?傷還沒有好吧?”
聽到這句話,余韻琴突然崩潰大哭,對著白露極力辯解:“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傷他的!真的!我想要起訴他,被他發(fā)現(xiàn)了,他氣得直接把我接過來。”
“我好害怕,他回來又在打我,打得比上次還狠。我真的不想再繼續(xù)下去了,但是我根本反抗不了,他的力氣太大了。后來我被打得太疼了,掙扎之間抄起了鏟子,往他身上打?!?p> 余韻琴的眼淚汪汪,終于有些疲憊的啜泣。
“...我真的沒想到,會打的這么用力,真的!”
“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