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少女的狂想曲
看著這只橘黃色愛馬仕袋子，王麗瞪大了眼睛：“這是什么？”
熊孩子側(cè)過粉嫩的臉頰，小聲嘟囔：“給你租的！回頭，把錢給我。反正你也不會買得起適合的衣服?！?p> “租金多少？”
“今天你就別問了！穿成這樣，小羅一會又要來說‘肥婆’‘母狗熊’了。”熊孩子嚇唬王麗說。
姚明明也點點頭，把王麗拉去洗手間外間的更衣室，換裙子和鞋子了。
裙子是深藍色的，跟寶藍的鞋正好配成一對。就是細跟鞋子大了一些。王麗在袋子的最下面，還看見兩條跟鞋子一個顏色的綁帶。
等兩個人出來，姚明明又拿出一只花鈅匙形狀的黑色化妝盒，給王麗上了個妝。她剛端詳了下，說了聲“行了”，熊孩子就過來了：
“你會化妝嗎？她是上臺唱歌?。俊?p> “我畫得不好？”姚明明本來很滿意自己的手藝。
“你起開，看我！”熊孩子就要奪過黑色化妝盒，重新畫。
偏巧王麗的手機響了。
“王麗，你在哪里！”又是羅總：“暢暢都沒有人照顧，你是怎么回事！”
王麗只有深呼吸了一口，對倆熱心人說：“得了，反正沒人認識我?！?p> 她說著，就去找暢暢和羅總他們了。
等王麗接過暢暢，羅總就像一只獵鷹一樣、在一邊監(jiān)視著他們。
他也是第一次來香港的這種活動，穿著件深藍色亞麻布材料的休閑褲西裝，配粉襯衣加芥末色長褲。顯得有點不倫不類。
看看四周人瞧他的眼神，又看看一邊比他還像回事的王麗，羅總紅著腦門，摸出電話，對王麗說：
“我還有點事。你過會把小朋友送回去，就可以走了?！?p> 王麗只好帶著小孩，在宴會的外圍轉(zhuǎn)悠。她很好奇怎么沒看見石總，或者石總的助理。
忽然，暢暢低聲問她：“你腳疼嗎？”
這小家伙涂了厚厚的頭油，梳成個周潤發(fā)頭，還穿著一套奶油色兒童西裝和及膝短褲。在晚上只有22度的庭院里，叫夜風一吹，多少有點起雞皮疙瘩。
“今晚還好！”王麗奇怪小孩這么問，也很奇怪他這身打扮。
“楊潔（暢暢的前保姆）總是說，高跟鞋得買大一號，穿起來才不疼。”小孩低頭，仔細觀察著王麗的鞋子。
王麗扭頭四望，沒看見熊孩子，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懂這個，才給自己找了大一號的鞋來。
但是，原白色獨立屋的前院，到處都是衣冠楚楚的賓客們。大家三五成群，各自圍成小圈子，談笑風生。
偶然也會有人客氣地對王麗他們笑笑，但是，沒人理睬暢暢。王麗想幫小孩找點事情做，就問：“暢暢，鄺太太有一只小狗，我們?nèi)タ纯?，好嗎？?p> 男孩卻把油頭扭到一邊：“我不喜歡小狗?！?p> 王麗沒想到，他忽然改了脾性：“你不是很喜歡路易嗎？”
“路易是大狗，小狗都很壞！”暢暢望著草坪上的水珠，若有所思。
“你又沒有見過鄺太太的狗?！蓖觖愅屏怂话?。
暢暢好像個大人一樣，冷森森地扭頭看過來：“我見過鄺太太?！?p> 他以為，家里之所以今天會炒了陪伴他五年的保姆，就是因為來拜訪的鄺太太把聽見趙叔叔罵“阿姨”的話，都告訴了石伯伯。
可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哭，就遠遠地看著“阿姨”拖著兩只咖啡色大行李箱，上了輛紅色廂式出租車。
王麗沒辦法，只好帶著小孩朝大廳入口的方向，慢慢溜達回去。
剛進了獨立屋的栗色大門，她就看見個熟悉的瘦子，在白亮的門洞里閃了一下。
她要追上去看看，那唐裝黑衣的家伙不是丹尼斯先生的管家查理-徐，就聽見好學生的聲音在她的右邊響了起來：
“王麗姐姐？”
王麗扭頭去看，發(fā)現(xiàn)章雪晗站在熊公子身后，笑得各外溫柔。而熊公子正在人群里聊天。
“這是暢暢，這是我們宿舍的……”王麗看見沒人注意暢暢，而小男孩已經(jīng)露出要踢人的表情了，她趕緊介紹一下。
可是，暢暢卻扭著大背頭，撅著小屁股跑了。很快，他就在人堆里鉆了五六個圈。
“暢暢，暢暢同學，你回來?。俊蓖觖惻滦『⒆邅G，只好先跟好學生說“小銀子她們也來了，在那邊”，就趕緊追著暢暢跑了。
等她在黑衣服的男賓和珠光寶氣的女賓中，繞了幾十回，才終于在一張白色高腳圓桌下面，捉住小家伙。
“咱們不是說好了，你今晚要配合一下嗎？”
“我配合著呢！”
“你這就叫配合??？都不跟姐姐打個招呼……”
“她根本沒看見我，我打什么招呼？”暢暢也很有理。
王麗扭頭眺望，發(fā)現(xiàn)好學生又回到了熊公子身邊。公子已經(jīng)換了幾個聊友。但是他依舊高談闊論，一次都沒看向貼著他的女伴。
趁這個空兒，小孩又跑了。直跑到大屋背面的花園，王麗才追上他。那里燈光很暗，遠處有水在暗光下閃耀出粼粼銀光。
王麗怕附近蚊子多，就插插小孩的后脖子梗：“同學，咱倆商量商量！進屋好么？這里有蚊子！”
“你去呀。人家都是上流人，把你當成傭人，你開心嗎？”小孩氣鼓鼓地嘟囔。
“那怎么了？”
“人家說你是雜種的保姆！”小孩突然尖聲大叫。
王麗趕緊捂住他的嘴，跟小孩掙扎起來。倆人都摔倒在花園的草坪上。
“唉吆，真有蚊子！”
王麗覺得腳背上一麻，忙替自己和暢暢趕蚊子。小孩兩腳踢開她，然后又悠悠地打量她：“你再不減肥，就沒有機會了?！?p> “啊哈？”
“咱倆一起減肥吧？”暢暢說。
“好吧，要是你肯跟我回對面的話，這里蚊子咬死我了。”
“啪！”暢暢一巴掌打在王麗的腿上，又笑著舉起肉乎乎的小手給她看：“我打死一只！”
王麗從后面拽起小孩，把他領回大屋的正面。因為暢暢困了，王麗把他安置在大客廳旁邊供人談悄悄話的小耳房里。
那里有張舒服的洛可可金漆白地大躺椅，王麗又給他要了條乳白色小毯子。
看小孩睡死了，王麗才溜到外間，迎頭正遇到熊公子和跟他寸步不離的章雪晗。
“吆，我聽見說，你也來了?！毙芄犹е掳图猓荒樫瓢??！耙路€湊合，就是怎么不收拾收拾？！”
好學生忙彎腰，替王麗拿下裙子上沾著的一根細葉子青草。
“奧。”王麗的眼睛向四處飄去。她想知道，小銀子和姚明明她們怎么樣了。
“我在這里！”熊公子對王麗沒關注自己，不是很痛快。
“看見了，看見了，你們?nèi)ヂ眯辛?，還好嗎？”
“挺沒有意思?！毙芄诱f。
“是去？”
“不是四川?！毙芄痈呐笥?，真是對難兄難弟。
這時，好學生插進來：“我剛才來的時候，還看見了但以理老師，真巧啊……”，接著，她就看見男友的眼光，忙閉上了嘴。
“你去倒杯水?！毙芄又笓]好學生干活。
王麗看著不斷經(jīng)過的男仆托著各種飲料的褐色托盤，過去回來三五趟了，這家伙都沒出聲，覺得張公子真是能裝。
等章雪晗走了，熊公子又嫌惡地扭頭看看王麗的裙幅，親手從她左側(cè)大腿根位置，撣下塊小指指甲蓋大的泥巴：
“上哪里滾了？”
“滾？”
“又是草，又是泥的？”
“我和小朋友在后面草地上、坐著看星星呢。”王麗信口胡說。從大宅向上仰望，根本沒有星星，只有一片紅紅黃黃的燈火。
“小朋友？多大？”
“8-9歲吧？”
“聽說你前幾天過生日??？”熊公子忽然換了話題。
王麗以為是熊孩子之前告訴他的，所以說錯了日期，就笑了：“謝謝！大家還給過了個生日?！?p> “Larry，水！”這空當，好學生回來了。她氣喘吁吁地，舉著兩杯水。連粉色絲質(zhì)手套都潑濕了。
“怎么是兩杯，你沒看見有三個人？”
“是你和王麗姐姐的，我不渴?！闭卵╆线B忙解釋。她熱切地看著她的王子。但是，公子卻把頭扭到了一邊。
王麗不由得想起，好學生說自己會看骨像。難道，她就沒有好好看看眼前這位公子嗎？
“王麗，好學生！”不遠處，姚明明朝揮著一條長胳膊，叫嚷起來?！拔覀冋业降岳砝蠋熇?！”
小銀子也跟在后面：“別大聲，這里人都笑話你！”
果然，前后左右都有閑人投來嗤笑的目光。還有油頭粉面的尖下巴，離著大老遠，故意向一邊讓了一張桌子的空兒出來。
好學生略顯苦澀地，對著兩個舍友抿嘴笑笑。
接著，熊公子哼了一聲：“你們說話吧?！本蛠G開庶民鄰居，走了。
好學生想追，被王麗從后面一把拉住。她先是猛地掙扎了一下，但是看看王麗的臉，她低下頭，幾乎把整個下巴埋進了前胸。
四個姑娘沒有看見，丹尼斯先生的管家、查理-徐正站在她們背后、往二樓去的鐵藝護欄大樓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