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五指山和如來佛的困境
好在當(dāng)天晚上,王麗至少沒有夢到查理-徐也進(jìn)到自己的噩夢里。
這一回,長發(fā)男女對她扔了一頓垃圾和石頭后,他們就變成了一伙穿著閃亮鐵甲的騎士。
那些鋼甲上,好像有看不見的手,不斷雕刻出各種人物和動物,精致得好像工藝展覽品。而且那些騎士還戴著、鑲嵌大顆彩色寶石的戒指和項(xiàng)鏈。
這些首飾和鎧甲一起,在夜色和熊熊的火光下,閃閃發(fā)光。
她向他們呼救,但是他們卻大喊:“燒死她,燒死她!”
王麗嚇得一下從下鋪立起身來。動作太快,好像閃了腰。她忙咬住嘴唇,不出聲地側(cè)面躺下,等著天亮。
第二天上班,簡直可以用“慘痛”來形容。
雖然羅總從越南回來后,沒有給王麗白眼,也沒再提她去協(xié)助江邊地產(chǎn)項(xiàng)目的事情。某種程度上,領(lǐng)導(dǎo)當(dāng)她不過是財(cái)務(wù)室門口的門堵。
突然,秘書李春急急忙忙地進(jìn)來,手里還拿著一張單子。
“你們怎么給酒店說的呢?陸總的房間要延后到19日的,現(xiàn)在酒店說過了后天17號,就沒有房間了?難道叫老板換酒店嗎?”
老江湖財(cái)務(wù)慢吞吞地接過單子,好像他是只黑樹懶。
等李春沖出辦公室門去,老江湖財(cái)務(wù)才撥通了酒店的電話。叨叨了一陣子后,他走到王麗座位跟前:“麻煩你去跑個腿吧?”
“?”王麗看著對方手里拿著一張紅底的支票。
“酒店很麻煩,說之前公司的那張信用卡、過不了數(shù)。你去趟,把錢送去吧?”
王麗接過支票:“對方接受支票?”
但是,支票上寫的,赫然是她王麗的名字。
“你不是有XX銀行的戶口嗎?跟這張票的開戶行是一家。這樣可以立即從支票過到你賬戶錢。你提了現(xiàn)金去送。”
老江湖財(cái)務(wù)黑著臉。明明是他托王麗辦事,卻一副就該王麗去的樣子。
王麗想開口駁他,但是想著大家平時(shí)關(guān)系也不錯,再說難道真讓酒店把大老板攆出來不成?
趁著中午銀行交割時(shí)間還沒到,王麗急急忙忙拿著支票去提現(xiàn)金了。
她才滿頭大汗地趕到酒店,就看見石總的助理在酒店大堂站著,旁邊還站著羅總。羅總一看見王麗,臉上緊張地都皺了起來。
小趙總穿著他的奶油色卡其布西裝夾克,陪著條灰色長褲,和一雙差不多顏色的休閑皮鞋,笑吟吟地:
“王,你這么快回來了???”
羅總馬上接過嘴:“是啊,她才從柬埔寨回來?!?p> 接著,就轉(zhuǎn)過來問王麗來酒店干什么。
王麗當(dāng)然不能說公司的信用卡劃不了帳,唯有傻笑了一下:“剛才酒店來電話問,是否升級房間的事情。說是有需要的話,得到柜臺辦理。”
這個瞎話其實(shí)根本經(jīng)不起推敲,好在羅總和小趙總都不理論。
“那你趕緊去辦吧?”
羅總想攆走王麗,王麗也明白,她趕緊去柜臺。
剛交完錢,石總和陸總就從樓上肩并肩地下來了,后面還跟著好幾位不認(rèn)識的老板們。大家基本都是各種淺色襯衣配深色西褲。
“王從柬埔寨回來了?。俊?p> 石總把她叫到了跟前。
“王去柬埔寨了?”陸總不知道羅總的瞎話,扭頭看了一眼,羅總趕緊低了一下腦袋,臉上出現(xiàn)的紅斑,紅得趕上了他那件粉色襯衣。
“是的,剛回來?!蓖觖愄媪_總打圓場。
等送走了石總和陸總他們,王麗趕緊離了酒店大堂。可還沒出大門口,一下撞見了兩個熟人:徐管家那里的熊公子和熊孩子!
“呀,你怎么在這里?”
熊公子一見王麗,就摘下了墨鏡,他看起來又恢復(fù)到、剛來香港的憔悴模樣。面色灰白地跟他那雙休閑鞋的顏色差不多。
熊孩子還想裝酷,但是他兩個黑眼框大的,都賽過了經(jīng)常熬夜查所羅門指環(huán)資料的小銀子了。
“張公子?。课襾磙k事的。”王麗趕緊回答熊公子,想一走了之。
“你吃飯了嗎?”熊公子忽然非常客氣,問她。
“我剛吃完?!蓖觖愡€沒有撒完謊,就被熊公子拉住了:“我們還沒有吃,你過來,陪吃一下吧!”
“我還有事情……”
“怕什么?吃完以后,我們送你回去!”
“我真是有事情。”王麗還想掙扎。
熊孩子就補(bǔ)上了一句:“這里是香港,不用說陪吃不犯法,就是陪睡都沒關(guān)系!”
說著,兩個熊娃一起得意的大笑起來。
然后,少爺們直接上了酒店的頂層:酒店的專屬高級會員餐廳。
想看看空無一人的白色大廳,和蓋著白桌布的飯桌,王麗看了下菜單,一碗白粥要160港元。
“我要一份三明治?!毙芎⒆酉乳_口了:“不要帶鵝肝的那種,就是普通雞蛋和生菜的就好了。”
說完,他對王麗說:“我現(xiàn)在看見肉就惡心!”
“你別攪和別人的胃口!”
熊公子也開口了,對侍者說:“我要一份白粥,你告訴廚房不要加任何有葷腥的東西!”(在香港有些飯店為了增加白粥的口感,會添加一點(diǎn)動物油脂或者其他東西。)
然后,沒有人理王麗,還是侍者看著王麗問了一句:“小姐,您要什么?”
“我……”王麗還沒有來得及說話,熊公子就說:“她要一杯白水!”
說著,他忽然大笑起來,拍著熊孩子的肩膀,好像這事情有多么可笑一樣。
末了,他說:“forget it!給她一份蔬果沙拉,一杯溫水!”
“我……我剛吃過。”
“沒關(guān)系,我買單!”熊公子笑嘻嘻的看著王麗。
王麗只有不開口,因?yàn)樗雷砸詾槭堑纳贍?、根本不聽人說話。偏巧,羅總打了電話過來,一開口就很兇:
“王,你在哪里?我告訴你,下次你從公司出來,要向領(lǐng)導(dǎo)們匯報(bào)!誰叫你出來亂跑的?哪個領(lǐng)導(dǎo)批準(zhǔn)了?我告訴你說,你這叫曠工!”
“羅總,我……”
“你知不知道,自己的錯誤多嚴(yán)重?你是外勤嗎?搞不清自己的位置!”
羅總還在繼續(xù)罵,熊公子聽煩了,直接奪過王麗的電話:“羅總,您好!”
“您是?”羅總起先沒有聽出熊公子的聲音。
“您貴人事忙???我是張……”熊公子還沒有說完,羅總就想起來了,對方是家在京城的大人物,電話那邊的聲音,忽然180度大轉(zhuǎn)彎。
“羅總,我正好有點(diǎn)事情,想叫你們那的王麗幫忙。”熊公子笑嘻嘻的。
“您說的還這么客氣。盡管叫她!您把電話給她,我囑咐囑咐她?!绷_總怕王麗不聽指揮。
“沒事,我轉(zhuǎn)達(dá)!我和王麗老熟人了。”說著,公子直接掛了電話。
他對面的熊孩子,對王麗努努嘴:“你是不是該謝謝我們?。俊?p> “我請不起這里,不用看我!”王麗看著少爺們的貴價(jià)粥和三明治說。
“真是小家子氣,才1000不到?這里其實(shí)比其他地方都更合算。你看看這里的布置,就是要請人來這里吃這些簡單的東西??雌饋矶己苜F,其實(shí)完全不貴?!?p> 熊孩子擺出了他的生意經(jīng)。
這話,其實(shí)很有道理。
王麗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確實(shí)看起來非常的氣派。
迎著光線,每張飯桌都有著非常足夠的空間(這在香港非常罕見),白色的隱形花紋桌邊,配金色的座位和擦得一塵不染,在光下晃眼的水晶大吊燈,既顯得華貴,又不是太傳統(tǒng)。
如果在這里請人吃簡餐,喝咖啡,并不比一些一般的店貴太多,卻顯得很奢侈。
“對了,你們搬家了,是吧?”熊公子看起來不是很有胃口的問王麗。
“是的?!?p> “還住徐那里?”
“對?!?p> “吃完飯,我們要去看看?!毙芄舆€是一樣的不客氣。“聽說,那邊隔壁有個房子在賣呢?!?p> “家里挺亂,還沒有打掃,而且下午,我還有工作……”王麗更想騰出精力,去追尋所羅門指環(huán)的秘密。
熊公子喝了口粥,直接咂著嘴唇,丟開了圓頭長柄的餐勺:“你的工作,就是陪著我們倆,至少今天下午是這樣。”
他的朋友對三明治也是興趣缺缺。
“行了,我飽了?!毙芄痈苯油崎_了、一邊王麗的蔬果沙拉,“走吧,我們?nèi)タ纯?!?p> 這怎么辦?
王麗忽然想起小銀子,她不是在找大豪客攬保險(xiǎn)嗎?或者可以把公子們介紹給她。他趕緊給小銀子發(fā)了微信。
小銀子屁滾尿流的一疊聲說、自己這就回去收拾房子,準(zhǔn)備接大單客!
于是,兩個不速之客到王麗他們住處的時(shí)候,家里已經(jīng)窗明幾凈了!
“這里可真是……”
就算是這樣,還是很不入少爺們的法眼。熊孩子皺著眉頭,看著屋里的老舊家具。他捂住鼻子,似乎覺得空氣里都有霉菌在飄蕩。
“多老的房子了?都快發(fā)霉了吧?這是什么味道???煙熏火燎的!”
小銀子已經(jīng)換上了她蹩腳的黑西裝套裙和高跟鞋,在一邊一臉激動,等著王麗介紹。
“這是我的室友,這是……”王麗還沒有說完,就看見兩位公子給小銀子一個大白眼。
“你原來是蕾絲邊啊?”
熊孩子比熊公子的嘴還缺德。
“我們一共四個人住,另外兩個還沒有回來?!蓖觖惣m正他說。
“喝點(diǎn)茶吧?”小銀子一心想早點(diǎn)跟公子們熟了,好拉保險(xiǎn)生意。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怎么去想王麗的那只路易威登皮包了。
“……”兩個小子直接繞過屋主、四處看起來。
“這里住四個人?不是跟沙丁魚一樣了嗎?”熊公子說話了。
“這里,在香港,是住六個人的屋子?!蓖觖愇⑿χf。
“老徐就是這么說的,他說這里能住六個人,我們才來看看的?!毙芎⒆釉捓镉性?。
“我不太明白?”
“我們現(xiàn)在住酒店,住得不舒服。我想著你還能湊合照顧人,想叫你一起住?!毙芄舆@話一出口,王麗差點(diǎn)倒在地上。
“我看見您之前的別墅……”
“你這個人怎么這么煩人呢?”熊孩子先打斷了王麗。他皺著平滑的額頭,白白的臉頰上有了些紅暈。再加上他的嬰兒肥,真叫人想掐掐他的腮幫子。
不過,王麗不敢。
“唉,你這就給中介打電話!跟他說,我要在這里買一個房子!老徐說,你這一層就有一家在賣!”
“啊?”這回輪到小銀子驚訝了,這倆個顯然是貴家公子,但是買天價(jià)的香港房子,到了他們嘴里,就好像買一顆白菜一樣。
王麗也不知道說什么好。
看看她倆沒有行動,熊孩子自己找了電話號碼出來,打通了,一陣嘀咕。
等好學(xué)生和姚明明回來,就看見走廊盡頭、那家原本要裝修了租出去的房子,已經(jīng)門洞大開,王麗和小銀子都站在那家的客廳里。
房子修整后,煥然一新,雖然是只比王麗她們租的屋子大一點(diǎn),卻看起來好了很多倍。
“怎么了?你們在這里干啥?”姚明明過來問。
她看見兩個比自己看起來還年輕點(diǎn)的男孩,站在屋子再靠里一點(diǎn)的地方,全身就寫了兩個字“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