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請,榮貴妃沒來。
第三天早請,榮貴妃還沒來。
第四天下午,聽說榮貴妃在大佛堂禮佛抄經(jīng),日日夜夜燃燈祈福。
我看著寧兒姐姐的孩子越來越大,自己卻毫無動靜,也想去佛堂拜拜菩薩,就看見榮貴妃的宮女華枝和皇后的宮女珠夏站在佛堂門口說話。
也不知她們前頭聊了些什么,只聽得珠夏一邊笑一邊道:“喲,你們家主兒還在抄經(jīng)呢,也不知道抄的身體好些沒有?!?p> 華枝用鼻子哼哼了兩句:“我們家娘娘誠心禮佛,想為皇上再生一個阿哥,如果皇后娘娘抄的經(jīng)不夠靈,大可以向我們主兒要一份去?!?p> 珠夏一聽這話酸的音都扭了:“兩個阿哥還沒長成呢,照顧的過來嘛?!?p> “這呀?!比A枝很得意自己掰回了上風(fēng):“就不勞皇后娘娘費心了。”
她說完,扭著腰進了大殿。
我走到佛堂門口,見珠夏還在那兒生悶氣,過去搭茬:“珠夏,你怎么在這兒,皇后娘娘呢?”
珠夏見是我,對我行了個禮道:“回小主的話,我家皇后娘娘原本叫我來告訴榮貴妃那個秘密,可我一進門就跟華枝撞上了,正是不識好人心?!?p> 我道:“那就不勞姑姑麻煩了,我去與榮貴妃說便是?!?p> “這……”珠夏有些為難。
“不妨事,你如實回稟皇后娘娘便好。我不會將皇后娘娘說出來的?!蔽业?。
珠夏笑道:“那倒不必,皇后娘娘倒是愿意頂這個風(fēng),你且直說便好?!?p> 她說罷,還在我耳邊小聲了一句:“越直越好?!?p> 我點頭答應(yīng),她才道謝回宮。我走進佛堂,果然遠遠的就見榮貴妃端跪在地上,一邊燒著經(jīng)文一邊叩頭。
我也上觀音像前拜了一拜,希望觀音娘娘能送我一個孩子,哪怕是女兒也很好。如今進宮快三年,承蒙皇上恩澤封了貴人,卻膝下并無子息,上對不起皇天,下也辜負了自己。
我許愿道若是觀音娘娘能送我一個孩子,我必定抄寫經(jīng)文,敬香還禮。
待我誠心拜完,榮貴妃在一旁也見著了我來。我還未等行完禮,她便匆匆的走上來,拉著我左右端詳:“好妹妹,這兩日你沒事吧?”
我笑了:“沒事,倒是貴妃姐姐還好嗎?”
華枝在一旁委屈的都快哭了:“我們家貴妃娘娘自從喝下了莊小主的藥,這是日吃不下夜睡不好,我們家貴妃是多尊貴的人,怎么能為這種事……”
華枝泫然欲泣,榮貴妃倒是搖了搖手:“善因苦果我自己吞,怪不得旁人?!?p> 她見我方才拜的是送子觀音,便問我:“妹妹這是想要子嗣了?”
我有些臉紅,但還是點了點頭。
她笑道:“這有什么好害羞的,妹妹也十七八了,該做額娘了。只是可惜我兩個孩子……”
她說完,似乎也要哭出來。
我感覺她的的確確是覺得自己要赴黃泉了。
我看著她這樣子,對我又十分的好,想了一會兒,決定還是不要太直白,小心翼翼道:“貴妃娘娘,容稟幾句話。”
她點點頭:“你說。”
“我回去之后發(fā)覺,那莊常在的藥并不是什么毒藥?!蔽艺f。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莊常在那些毒蛇毒蝎,好像已經(jīng)被換成了尋常藥物,喝下去雖不能治病,但也不至于招災(zāi)?!?p> 她聽罷點點頭,華枝則高興的差點沒跳起來,沒過一會兒,榮貴妃就突然看著我:“等等,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我正準備編,榮貴妃的機敏突然增加了好幾倍:“我這幾天沒見你來延禧宮,你必定不是自己見著的。是不是誰告訴你的?”
“呃?!蔽抑缓命c頭:“是皇后娘娘?!?p> 榮貴妃哼哼笑了幾聲:“我就知道是她。她是不是早知道莊常在的藥是假的?”
“是皇后娘娘做的主,她也怕莊常在鬧出什么事情來,此事連莊常在都不知道呢?!?p> “那她是特意不告訴我的?”
“那倒不完全是……”
“你是不是早幾天就知道了?”
“的確如此……”
榮貴妃冷冷的笑了兩聲:“她富察世煙腦子里鬧什么幺蛾子我還不清楚?這是等著看本宮的笑話呢?!?p> 我見她直言皇后的名諱,在旁邊驚詫道:“這么說不好吧?!?p> 榮貴妃并未搭理我,正步走出了佛堂,對華枝一招手:“哼,跟本宮擺駕坤寧宮?!?p> 我乘著鸞轎與榮貴妃一齊到了坤寧宮,見榮貴妃的狀態(tài),怕是要鬧什么大動靜出來才罷休。等鸞轎下了之后,我與榮貴妃急促促走到了坤寧宮的門口,就見皇后娘娘穿著一身明黃色龍袍端坐在椅子上,喝著茶笑吟吟的看她。
還沒等榮貴妃不情不愿的下拜,我就聽皇后娘娘大聲喚了一句:“瓜爾佳玉華!”
榮貴妃一頓,我也一頓,不知道皇后是什么意思。
皇后一看此狀,頗為滿意的往后靠在了椅子上,面向我問道:“她方才私下直呼我名諱了,是么?”
我有些訝異:“您都知道?”
“她又不是一次兩次了,我不趁早喊回來吃的虧更大?!被屎笥朴圃赵盏姆畔虏柰?,對榮貴妃道:“本宮寬宏,原諒你,你可以拜見了?!?p> 榮貴妃哼哼唧唧的甩了帕子:“給皇后娘娘請安?!?p> 皇后娘娘滿是勝利者的得意:“起來吧?!?p> 榮貴妃歪著頭撇天花板:“我方才抄經(jīng)抄的累了,是誰害我抄了三天經(jīng)來著?”
“行行行,賜座賜座?!被屎竽锬镒灾硖?,連忙喊珠夏:“把軟墊放到椅子上,別讓我們的榮貴妃累著了?!?p> 榮貴妃坐在了軟墊上,這才勉強放平了臉色。
皇后娘娘也端坐好,語重心長的問榮貴妃:“榮貴妃,你那莊常在,你倒是管不管?”
榮貴妃一聽就滿臉委屈的皺起了鼻子:“那我能怎么辦?她潛心學(xué)醫(yī)又不是壞事,況且我有言在先,總不能食言而肥吧?”
皇后娘娘扶著額頭:“學(xué)醫(yī)的確不是壞事,但凡是總講究一個度?;噬吓c我說,以前見莊常在總是聞見一股藥香,還覺得別有情致,近日夸了她幾句,她日日往養(yǎng)心殿乾清宮送藥,倒都倒不過來?!?p> “都倒了呀?”我問道。
皇后娘娘和榮貴妃一齊看向了我:“是你你喝呀?”
榮貴妃為難的想著主意,手中的帕子都快絞在一塊兒了:“那,如何是好啊。”
我在旁邊思忖了一會兒,抬頭道:“我倒是有個主意……”
一旁的榮貴妃眼睛亮了:“快說,我就知道你是個小機靈鬼兒。”
“既然誰都不好意思說,不如為她找個師父?!蔽艺f道:“宮中或是宗室家中總能找到精通醫(yī)藥的命婦小姐,封一個女官,入宮教導(dǎo)莊常在,有什么不妥的話托她去說也就是了?!?p> 皇后和榮貴妃都點起了頭,皇后道:“這倒是好,莊常在是你瓜爾佳氏的人,不好再找,此事便本宮去辦吧。”
榮貴妃笑道:“那便是最好,只是莊常在這幾日不要再起什么別的念頭就好?!?p> 我與榮貴妃正要拜別皇后,各自打算回宮?;屎笏臀覀兂鲩T,剛下坤寧宮的高臺,就見織心那小丫頭從繡房取了新裁好的錦緞衣裳,但路上只她一個人,便疑惑著問她:“你不是向來說不敢一個人出咸福宮門的么,怎么這會子一個人去取了錦緞回來?”
織心委屈道:“我方才與喜兒姐姐一道去的繡房,誰知道喜兒姐姐有事,只好與連翹姐姐一同回宮??蛇B翹姐姐走到一半,也被她的主子招走,便只剩我一個人了?!?p> “連翹是誰?”皇后隨口問道。
榮貴妃答:“還能有誰,莊常在的貼身宮女,全都是藥名兒,還有一個叫半夏的?!?p> 皇后突然眼睛一滑:“織心,告訴本宮,莊常在帶著連翹去了哪兒?”
織心如實道:“莊常在捧著好大一個壇子,伴著連翹半夏一同去了慈寧宮。”
“哪兒?”皇后有點兒不敢置信。
我也有點兒不敢置信。
織心老老實實的又重復(fù)了一遍:“太后的住處,慈寧宮。”
輕北歌
按照《宮女談往錄》的說法,宮女是不許一個人在宮苑內(nèi)行動的,必須成雙結(jié)對才行。但這樣故事實在不好展開,就改了改_(:з」∠)_其實這個故事本來就比較情景喜劇了,大家就看個開心吧,五一快樂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