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秀才點(diǎn)頭:“你劉叔昨天過來看我,說道你劉嬸上次看病花光了家里的錢,他不過是借一點(diǎn)周轉(zhuǎn)一下而已,我和他十幾年的老朋友了,不可能連這點(diǎn)事情都不幫忙吧。“
趙秀才說話的聲音有些大,有些急。好像生怕阿文不愿意似得。
“好吧,那吃完飯我就給劉叔送過去?!鞍⑽妮p輕說道。
他也不想為這么點(diǎn)事兒惹得趙秀才不高興。
至于陳大妹和桂蘭,還能說什么?只能悶著頭吃飯!
晚上吃完飯后,陳大妹就搶著去洗碗,只為了保護(hù)桂蘭那雙以后需要摸上等絲綢的手。
為此,桂蘭還有些愧疚。
身為媳婦,居然讓婆婆天天洗碗,也確實(shí)有些說不過去。
回到屋子里的桂蘭越想越覺得對不起婆婆,一直都睡不下,好不容易等到阿文送完銅錢回來。
桂蘭立刻就拉著他在一旁坐下。
“怎么了?“阿文疑惑道。
桂蘭將自己心中的愧疚都告訴了阿文,阿文卻表示桂蘭真的是多想了,娘這么做是因?yàn)楣鹛m以后是靠手吃飯的,所以緊張些也是對的。
至于不告訴婆婆那封信的事情,那也是因?yàn)椴恢谰筒粫忻?,這對他們,是好的。
“可是我還是覺得公公對不起婆婆,他怎么能這樣呢?婆婆雖然是摳門一些啰嗦一些,心狠一些……“桂蘭的話還沒有說完,便感覺到阿文那不悅的眼神。
她心一虛,立刻換了口氣,道:“我不是說婆婆不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脾氣和性格,婆婆并沒有錯。
而且婆婆奮斗一輩子都是為了你和大哥還有你爹,她為這個家做了這么多,你爹居然還會做出這樣的事兒,我們還要包庇他,我覺得我們就像共犯似的。我心中不安?!?p> 桂蘭心中疼婆婆,更覺得這是道德淪喪的事情。
阿文有些不耐煩,皺眉道:“你難道想將事情告訴我娘?“
桂蘭看著阿文的眼睛,堅定的說道:“是,我希望讓婆婆知道。我覺得婆婆有權(quán)利知道?!?p> 阿文放開了桂蘭的手,臉上已經(jīng)有些不悅了,他轉(zhuǎn)身去洗簌,一邊走一邊說道:“你最好不要去說,這是他們的事情。我們作為晚輩的,最好什么也不要說。“
桂蘭實(shí)在是不懂,為什么阿文作為婆婆的兒子,甘心就這樣看著婆婆受苦而什么也不說。
難道他不認(rèn)為公公有錯?
不,不會的。
桂蘭心有疑慮,臉色難堪的朝著阿文的背影問道:“你是不是根本就不覺得你爹是錯的?“
原來桂蘭只是一問,但沒有想到阿文卻轉(zhuǎn)身怒道:“如果你要這樣想的話,那就是的吧,反正這件事你不能去說。咽下去!“
說完,阿文便自顧自的洗簌。
桂蘭的心一疼,在這一瞬間,她想了很多。
她心下想著:若是阿文不反感公公的行為,是不是他以后也會學(xué)著公公這樣的行為?
若真是這樣的話……
天啦!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
這一夜,二人誰也沒有理會誰,各自蓋著被子的兩端,互不打擾,一覺天亮。
此后近半個月的時間,桂蘭一直和阿文鬧著脾氣,無論阿文怎么哄,心里的氣就是落不下去。
“咚咚咚……“次日,不過才天亮的點(diǎn)兒,剛剛睡濃的桂蘭被敲門的聲音驚醒。
她皺著眉頭,胸口的怒氣瞬間嗖嗖的往上升,她用力的踢了一腳阿文,差點(diǎn)將他踢下了床。道:“叫你呢。還不滾起來?!?p> 不怪桂蘭的心情不好,這段時間,和阿文在一個坊子上班的阿香總是天天按時來敲門叫阿文起床,二人一同去上班。
剛開始的兩天桂蘭并沒有多想,也沒有生氣,直到前天,她傍晚出去給公公拿藥,路上碰到了阿文和阿香一同下班回來,二人走的很近,話語間嘻嘻鬧鬧,桂蘭在二人的身后看著,他們仿佛才是一對兒似的。
“你干嘛啊?!八恼愕陌⑽谋还鹛m踢得一痛,瞬間大吼出聲。
心情有些不好。
桂蘭頓時不止是怒氣,更多的是委屈和傷心。
只見阿文一臉怒氣的起身穿衣,那動作很大很重,就仿佛一個個的釘錘錘在桂蘭的心上。
在阿文轉(zhuǎn)身摔門而出的瞬間,桂蘭的眼淚便不自覺的落了下來。
她發(fā)現(xiàn),走從懷孕后,她真的很喜歡流淚。
想爹娘了流淚,吃東西總是吐流淚,被婆婆諷刺流淚,看到阿文和別的女孩子歡聲笑語流淚,她簡直快成小溪流了。
憋著氣的桂蘭堵著氣不起床,窩在被窩里暗自流淚。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外才響起趙秀才的聲音:“桂蘭啊,你怎么還不起來?我做好面了,快起來吃吧,要不然呢一會兒該坨了?!?p> 桂蘭尷尬了一下,她都忘了家里還有一個病人呢。
她趕忙從床上爬了起來,只是在洗漱的時候,卻看到水盆中自己那紅腫的眼睛,整個眼睛像得了紅眼癥似的,很是嚇人。
“桂蘭,趕緊的啊,煮好了都不起來吃,到底是你伺候我還是我伺候你啊?!伴T外再次響起趙秀才催促的聲音。
桂蘭只得應(yīng)了聲:“知道了,我馬上出來?!?p> 然后隨便捧了水往臉上亂洗了幾下,便出了去。
桂蘭剛剛出房門,便看到趙秀才已經(jīng)走到了門口,好像是要出門去。
趙秀才回頭見桂蘭出來,指著廚房的桌子:“你自己吃吧,吃完把碗洗一下,我出去找老劉下棋去。“
桂蘭胡亂的答應(yīng)了一聲,然后轉(zhuǎn)頭往廚房的方向去,她的動作很快,快到趙秀才根本沒有時間看清她的面容。
廚房的桌子上,一碗清淡的雞肉湯面上撒著一點(diǎn)點(diǎn)蔥花,這是趙秀才慣用的手藝,他總是覺得這樣才好吃。
桂蘭走過去,坐下后,卷起面至嘴邊,卻遲遲沒有吃下去。
她就保持著這個動作一動不動,不多時,一滴滾燙的淚便落在了碗里,然后緊接著第二滴第三滴……
憑什么,憑什么她要委屈的呆在這兒受氣?
憑什么她的男人需要別的女人來叫醒?
憑什么她的男人可以和背著自己和別的女人有說有笑?
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