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國道后,周二很快就在路邊發(fā)現(xiàn)一家小飯店。
他立即將摩托車的速度降了下來,扭過頭關切地問如霞:“阿霞,現(xiàn)在都一點了,你肯定餓壞了吧?”
如霞有氣無力地回答:“是很餓了,平常在這個時候,差不多都吃完飯一個小時了?!?p> 下車后,兩人一前一后走進小飯店,在一張靠近里側的餐桌邊坐了下來。
如霞坐在椅子上伸伸手臂,扭了扭脖子、身體,輕嘆一聲:“哎,想不到這段路這么難走,顛得我腰都快斷掉了?!?p> 周二也跟著動了動身體:“早知道這邊在修路,就不應該過來的?!?p> “啊呵,你現(xiàn)在泄氣啦?我都不說,你倒后悔起來了。”
“沒有啊,后悔什么呢?想當年我跑了那么多路,什么路沒見過?”周二摸摸鼻尖說,“我還不是擔心委屈了你?!?p> 如霞說:“我又不是名門千金,一個半老趙娘,有那么嬌氣嗎?”
周二嘿嘿一笑:“那就好,那就好。”
店家送上菜單,周二接過手匆匆瞥了一眼,就遞給如霞:“阿霞,你來點菜吧?!?p> 說完趕緊掏出紅塔山,點了一支吸著,等待吃飯。
如霞隨意琢磨一陣,很快就點了二菜一湯:一道番茄豆腐湯,一盤咸菜炒荷蘭豆,一盤肉卷炒菌菇;一人一碗白米飯。
填飽肚子后,周二繼續(xù)駕駛摩托車,又走了三四公里的路程,才到達含輝山山腳下的停車場。
周二停放好摩托車后,兩人背上背包,第一次手拉著手,向山上走去。
他們穿過雕刻著“含輝仙界”的山門入口后,接著就走上一段長度大約1500米、緩緩向上的石階路,路的兩旁是一棵棵高大茂密的小葉榕,遮天蔽日,散發(fā)著陣陣清新蒼翠的山林氣息。
冬日午后的暖陽穿過樹隙,將光芒斑斑點點,照射在如霞烏黑濃密的長發(fā)上,仿佛海面上微微泛起的波浪,閃耀著銀色的光輝。
周二不時用力捏了捏如霞柔軟纖細的手掌,望著她長發(fā)上閃耀的陽光,心都醉了!此時此刻,周二仿佛正飄蕩在初中時候的夢境里。
他禁不住哼起了周冰倩演唱的《真的好想你》。
聽了周二五音不全的旋律,以及平翹舌不分、前后鼻音不分的歌詞后,如霞笑著問:“你心中的那個‘你’,究竟是誰呀?”
“還能有誰呢?你應該認識她的呀?”
“我認識的人是很少的,我兩袖清風,”如霞攤開雙手,“世上沒有幾個人愿意被我認識。你不告訴我,那就算了?!?p> 周二覺得如霞的話,聽起來有一點傷感,趕緊說:“好,我說我說,哎呀,她就是遐如如時裝店老板的千金蘇靜臨小姐的媽媽呀?!?p> 如霞抿抿唇直搖頭:“嗯哼,不懂不懂,太復雜啦,一聽就犯糊涂。”
說完兩個人都呵呵地笑了起來。
走完了石階路,眼前是一處寬闊的平臺。
平臺的正面,是一座年代久遠的城隍廟。
廟里廟外,眾多善男信女正在擺放供品,焚燒香燭、紙錢,頂禮膜拜,祈求城隍爺爺賜福佑安。
如霞一見,也走到供桌前,雙腿并攏跪到跪凳上,閉上眼睛,雙手合十,翕動嘴唇,口里念念有詞。
禱告完后,如霞站起身來,從包里取出一張一百元鈔票,在供桌上拿了一個紅包,把鈔票裝到紅包里,再把紅包塞進旁邊,一個寫著“隨喜功德”四個字的捐款箱中。
待她轉(zhuǎn)過身來,周二禁不住問她:“阿霞,你剛才祈禱什么啦?”
“嗯,這個現(xiàn)在是不能告訴你的。要不,你反正沒事閑著,就隨便猜猜看吧?!?p> 周二說:“女人的心事,我最好別猜,別猜?!?p> “別猜就對啦,算你聰明,這個等以后我自然會告訴你的?!?p> 祈完福后,兩人站在城隍廟前面的草坪上,向前放眼望去,山腳下是一個狹長的水庫。水庫兩邊是連綿起伏的小山巒,一直延伸到很遠很遠的地方,看上去湖光巒影,淺藍深黛,景致非常清幽優(yōu)美。
周二雙手撐著大理石欄桿,極目遠眺,突然冒出一個句子來——
山圍故國繞清江,髻鬟對起。
如霞一聽,感嘆說:“老周,你那么早就離開學校,種田,打工,做生意。真難得你還有雅興,記下這些詞句。”
“小時候可以娛樂的東西實在太少了,”周二感嘆,“連黑白電視機都還沒有。大家閑著的時候,只有打打老K,下下象棋,或者就傻坐著,聽大人們閑聊。偶爾村里放一二場露天電影,或是來了個說書的、吞劍的,那簡直就高興得像過節(jié)一樣了。但是更多的時候,我只有拿著自己和我哥我姐的語文課本,看了又看,對一些自己喜愛的詩詞反復抄寫,當做消磨時間,卻慢慢就記到肚子里去,怎么都忘不掉了。不過能記下來的,也就課本里那一點點而已,偶爾想要冒充斯文,卻是遠遠不夠的?!?p> 周二說完,拿起掛在腰間的海鷗DF-400型照相機:“阿霞,這兒景色真美,來,我好好給你拍幾張照片吧?!?p> 如霞爽快地同意了:“好啊?!?p> 周二從包里取出一個中空濾鏡,疊加到標準鏡頭上,取景對焦,設置好快門速度和光圈值后,從目鏡中看到輕輕倚著大理石欄桿、笑意嫣然的趙如霞,四周是一片朦朦朧朧的青山綠水和藍天白云,如夢如幻。
周二看得心都醉了,愣了愣神,才咔嚓一聲按下快門。
接著,周二又更換了一個柔焦鏡,稍微變換了一下角度,連續(xù)為如霞拍了好幾張。
最后,他按照設置好的數(shù)據(jù),讓如霞也給他拍了兩張。
收好相機后,周二就拉起如霞的手說:“走吧,我們開始爬山嘍。”
“好。”
城隍廟的右邊,有兩條路通往含輝山山頂。
一條是坑坑洼洼、到處是亂石的土路。
周二查過資料,如果從這條土路上山,不急不緩地爬上去的話,至少要一個小時左右。
另外一條是較為平緩的水泥路,非常適合市民低強度的戶外活動,大多數(shù)游客,走的也是水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