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在,我不會。”
彭澤子看到那句話,好吧,她承認,她哭了。
眼里剛止住的淚水突然悄無聲息地滑落下來,彭澤子連忙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然后打字。
“切,矯情!”
不對不對,太煞風(fēng)景,刪了。
“嗯,謝謝!”
不對不對,太冷淡,刪了。
想了很久,彭澤子都沒找出一句適合回復(fù)大神的話。
手里來來回回,打出了幾個字,又反復(fù)被她刪除。
最終,彭澤子剛打出一串“……”想發(fā)過去,大神就問她:
“你今天晚上感覺不太對勁,發(fā)生了什么?!?p> 他沒有用問號,只是簡單的陳述了這個問題。
就仿佛一個多年熟悉,十分了解你的好友,總能透過你的一言一行,看穿你所有的心思。
彭澤子的右手一頓,有一種仿佛被“我很煩”看透了的感覺。
想了一會兒,她回復(fù),“和家人發(fā)生了矛盾?!?p> 我很煩:“???”
他沒有說話,只是發(fā)了問號,表示他還在聽著,示意她繼續(xù)說下去。
看著大神的皮卡丘頭像,彭澤子嘆了口氣,“算了,就不說了,免得給你宣泄負能量?!?p> 我很煩:“我是你朋友,我一直都在?!?p> 他說,我一直都在。
心里的某一處,仿佛是被人微微觸動,一股淡淡的憂傷或者欣喜,或者被人理解的感情涌上心頭。
彭澤子說不清這突如其來的感覺,她只是覺得,在她覺得不被人關(guān)心,所有人都不理解她的時候,在這個世界上的某一個角落,竟還有人關(guān)心著她的喜怒哀樂,愿意聆聽她的悲傷,并且-----不厭煩。
白凈的指尖在鍵盤上飛舞,很快,彭澤子就給他發(fā)信息:
“我和爸媽感情不太好,剛剛和我媽媽大吵了一架,我想早點去學(xué)校,不想在家呆著了?!?p> “我很煩”回復(fù)她:“以后有煩心事,記得告訴我,我會陪著你。如果你想去學(xué)校,就去吧。我支持你?!?p> 他并沒有像以往無數(shù)次和老媽吵架后,自己的同學(xué)們安慰自己說的那樣的話,諸如“江老師是老師,怎么可能會說傷害你的話?澤子,你不要太敏感了,江老師為人那么好。”
“澤子,江老師也不容易,你能不能體諒體諒你媽媽?”
“澤子,江老師人很好的,你要去試著理解她”云云。
作為老師的江婉容,她把自己所有的溫柔耐心體貼留給了她的學(xué)生,卻獨獨把尖銳冷漠留給了她這個女兒。
她是成功溫柔的老師。
卻是失敗冷漠的母親。
聽了太多的人說她應(yīng)該去理解體貼她那溫柔親切的老師媽媽,他是第二個說支持她的人。
他沒有說你要體諒父母的話,他只是說,“我支持你?!?p> 找不到什么話來表達內(nèi)心的感情,彭澤子只是給他說了一句,“謝謝?!?p> 很快,“我很煩”問她:
“什么時候記得去學(xué)校?”
喜歡星星:“大概明天吧。我的東西早就收拾好了,我等會兒就去訂票?!?p> 我很煩:“記得早點休息?!?p> 喜歡星星:“好的,那我睡了,晚安。”
我很煩:“晚安?!?p> 臨睡前,彭澤子趴在床上,呆呆地望著頭頂?shù)奶旎ò?,腦海里,回響的全是“我很煩”說過的話。
思來想去,她直接翻身閉眼,然后睡覺。
他說過的晚安,從此,成了她最好的安眠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