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洛藍開始每日都會與蘇蓉單處大約一刻鐘的時間。只在做一件事:往蘇蓉手臂上劃出的一小道雖窄卻深的傷口上滴血。
洛藍劃破的是手指,蘇蓉則劃在了上臂上。
除了為掩人耳目、且需蘇蓉的傷口不會太快愈合,才需故意劃傷蘇蓉的上臂而非手指或前臂,還有一個原因,是因洛藍的情況與蘇蓉有所不同:
洛藍其實在得知了自己的身體已經(jīng)被“改造”過之后,就曾偷偷試驗過,想看看身體究竟被“改造”到了怎樣的程度?
結(jié)果就發(fā)現(xiàn):縱使外力能傷到身體,但傷口無論被劃開得多大、刺入得多深,傷到的是否是要害部位,身體最多也只需一時辰左右的時間就會恢復(fù)完全,連傷疤都沒留下。
這樣強大的自愈力,洛藍自然不會驚訝,但卻會有些郁悶:“系統(tǒng)”這是鐵了心的要將她留在這兒直到這身體自然死為止呢。
看來,除非是被直接砍了頭、還沒能被及時對接好頭頸處斷開的傷口的,洛藍借用的身體才會真的提前死掉。否則,其他任何部位就算被砍斷了,洛藍都能自己對接好傷口,然后靜待傷口的自己愈合——最多只需一個時辰。
或許這個能力會把這里的人給嚇得以為洛藍根本就是鬼怪,但“系統(tǒng)”能讓這身體連頭頸處完全斷開的傷口都能自己快速愈合,——對于這點,洛藍毫不稀奇。只是稍微有些不快而已。
不過,就是知道了這身體原來已經(jīng)被“改造”到這個程度了,那洛藍也就狠下心來,決定利用這身體如今的超常優(yōu)勢,來更深地干預(yù)進這里的“人類基因庫”中。
既然“系統(tǒng)”都把她“改造”成這樣了,那就該想到她會有能力做到這點。
再加之,洛藍他們可不覺得這是在污染這兒的生態(tài)系統(tǒng),反而覺得,既然之前派來這個宇宙進行初步探測的粒子機器人能到達這里,就已經(jīng)說明:“數(shù)學(xué)”允許他們來到這里,與這里發(fā)生能量、信息的交換。
那么,當(dāng)洛藍來到這里后,決定利用“改造”的基因影響這里的其中一個“人類”的基因?qū)用娴母淖?,進而可能會在不久的將來被這個已經(jīng)被改動過幾處基因的“人類”由于生育后代而將這部分基因給傳遞給下一代、再可能會繼續(xù)一代代地傳遞下去——那就等同于是真正將這部分“改造”的基因摻入了這里的“人類基因庫”中了。——當(dāng)洛藍真要這樣做時,她就完全沒有任何的心理負擔(dān)。
這不僅是因為“數(shù)學(xué)”允許,還因為既然“系統(tǒng)”將這身體“改造”到這個程度,那就等于是說:自洛藍以這樣的方式參與進這里的生態(tài)圈中的那一刻開始,她對這個生態(tài)圈的一切影響,都將是這次實驗的一部分,是他們需要記錄的一部分?!跋到y(tǒng)”已然將像這樣“改造”過的她所可能對這里的生態(tài)造成的影響看作是實驗的一部分了?!跋到y(tǒng)”是需要這份數(shù)據(jù),才會給了她這份能力,允許她能深入影響到基因的層面。
這樣程度的干預(yù),在洛藍他們看來并不稀奇。反正放眼這個宇宙,像這樣的行星生態(tài)圈比比皆是,就算他們就是想對不同的樣本采取不同的實驗干預(yù),能給他們提供實驗的合適樣本的資源,也是完全夠用的。
洛藍他們,“揮霍”得起。只不過是不幸成了他們的實驗對象的這里的“人類”或是這宇宙的其他被選為實驗對象的生命——他們就倒霉了。還是不同程度的倒霉。
但這點,被實驗的一方自己不會覺察到,而像洛藍這樣的研究者也不會對他們的實驗對象產(chǎn)生什么廉價的同情。
在洛藍他們眼里,只要“系統(tǒng)”允許他們有能力做到什么程度,他們就能夠做到什么程度——對他們眼中的“小白鼠”。然后在離開借用的身體之后,將這些實驗數(shù)據(jù)全數(shù)帶回,為下次造訪的新任務(wù)提供盡可能豐富的參考。
所以,洛藍對蘇蓉這樣的“幫助”,她是做得毫無愧疚的。
而洛藍一開始就刻意讓蘇蓉見識到的她那超強的自愈力,也確實收到了洛藍希望達到的效果:
蘇蓉親眼見證了洛藍劃開的有些深的傷口在她停止擠血后的不到“心里默數(shù)三下”的時間,竟就自己完全愈合了,還沒留下半點傷痕的。
蘇蓉看得是目瞪口呆。也讓她徹底相信了那傳說中真正的“初代血統(tǒng)”才會擁有的神力?!呐滤麄兪来诳谙鄠鞯木椭皇恰吧窳Α保瑓s從未有誰能具體說清那究竟是怎樣的“神力”?只是知道其中最為膚淺顯見的“能解百毒”。
只有洛藍自己知道,她讓蘇蓉親眼見證的她手指傷口的快速愈合,不過是她被粒子機器人“改良”過的加強版基因再附加上加強版的“大號益生菌”(血蠱)的雙重修復(fù)力的最直觀的實力展現(xiàn)。
不過,雖然洛藍能將已被改良過的存在在她體內(nèi)的會對洗髓散免疫的疫苗抗體和體內(nèi)的“益生菌血蠱”部分移入到蘇蓉的體內(nèi),但最多也只能確保了蘇蓉能和她一樣的百毒不侵,外加或許也能同樣對洗髓散的毒產(chǎn)生免疫而已,但卻沒法讓蘇蓉也具備了與洛藍一樣的超強自愈力。
頂多的,只會讓蘇蓉的傷口恢復(fù)比她過去要稍微快些而已——因為至少還有那血蠱的幫助修復(fù)。
不過,像這樣的改變,卻恰好能成為洛藍用于證實“蘇蓉即便擁有了百毒不侵的血液,也仍舊只能是接近‘初代血統(tǒng)’的效果,卻永遠無法真正取代了‘初代血統(tǒng)’”的最好的事實證明。好讓蘇蓉的內(nèi)心深處始終都會對“初代血統(tǒng)”有著一份自知無能為力的敬畏之心。
只要這樣的恐懼始終存在于蘇蓉的心底,那她對洛藍就永遠都會有一份不受她自己控制的畏懼。
這份畏懼,也無需洛藍刻意強化,蘇蓉自己的自愈力所能達到的極限——也會在她的余生里,經(jīng)常地“提醒”她始終謹記著這一事實:她和蘇影,在血統(tǒng)上就是有著她永遠都無法逾越的差距。
不過,要想讓這樣的認識、這樣的恐懼最終完全支配了蘇蓉,那還得耐心等上可能不少于十年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