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南莘大學(xué),立馬覺得氛圍激昂,不愧是全省第一的大學(xué),身在其中的學(xué)生走路帶風(fēng),神采風(fēng)揚。
操場上人山人海,到處都是報道的新生和陪同的家長。梅子找到文學(xué)院的報到處,排隊等候著。程秀菊在一旁四處打量,突然,她拽住梅子,激動地道:“梅子,快看,有美女!”
梅子哂笑,怎么跟男的一樣,看到美女就合不攏嘴。待她一回頭,不由地驚為天人。
旁邊新聞學(xué)院報到處款款走來一個女孩,她四肢纖長,柳腰盈盈,穿著大紅色的吊帶裙,露出又長又直的天鵝頸,一頭烏黑的長發(fā)在風(fēng)中飄逸,遠遠看去,猶如仙女下凡。
待她走近了,眾人更覺無法呼吸,那琥珀色的雙瞳,細長的鼻子,櫻桃紅的嘴……五官立體濃艷,她往人群中一站,周圍的人瞬間被襯托地慘不忍睹。
所有人都注視著她,驚訝不已。
程秀菊笑了起來,悄悄對梅子說:“還好她是新聞學(xué)院的,要不然你們文學(xué)院肯定都找不到男友?!?p> 梅子很想告訴姐姐,就算這個仙女是他們文學(xué)院的,他們文學(xué)院的女生也很難找男友——因為文學(xué)院就沒幾個男的。
報完名后,程秀菊先走了,梅子提著行李來到宿舍,推開門,就見地板濕漉漉的,房里三個女生正如火如荼地打掃衛(wèi)生。
“呀,最后一個室友來報道了?!币粋€短發(fā)女孩放下手里的抹布,自我介紹著:“你好,我是許倩麗,南莘市人?!?p> 梅子放下行李,向大家鞠了一躬,用洪亮清晰的聲音介紹自己:“大家好,我是程素梅,來自橘縣,你們可以叫我梅子?!?p> “橘縣的?”另一個一頭卷發(fā)的女生沖了過來,緊緊握住梅子的手,“好巧,我也是橘縣的,我叫林依?!?p> 梅子打量著林依,她的臉圓嘟嘟的,是還未褪去的嬰兒肥,一雙眼睛又大又圓,就跟黑瑪瑙似的,雖然算不上漂亮,但是非??蓯?。
“真的嗎?太好了?!?p> 他鄉(xiāng)遇故知,多么幸運!兩個人激動地跳了起來,就好像她們認識了很久一般。
還有一個戴眼鏡的女孩也走了過來,“我是陳竹,很高興認識你們。”
新生報完道后,就要迎來噩夢一般的軍訓(xùn),持續(xù)半個月之久。
軍訓(xùn)的第一天早上,許倩麗和陳竹早早去了食堂,梅子為了等林依化妝,差點遲到。兩個人連早飯都沒吃,狂奔一千多米,從宿舍跑到主操場,結(jié)果距離7點半集合還有十分鐘,輔導(dǎo)員和教官都還沒來,新生們?nèi)齼蓛删墼谝黄鹆闹臁?p> “不行了,我以后再也不化妝了?!绷忠览鄣厣蠚獠唤酉職?。
梅子看看四周,他們班的學(xué)生在操場對面,“走,我們過去?!?p> 梅子牽著林依橫穿跑道,林依拖拖拉拉不肯走,兩個人拉成長長的一條線,剛好把路給擋住了,一個晨跑的學(xué)長驟然在她們之間停下。
梅子側(cè)過頭去,還沒看清長相,就見寒潭般的眼光朝自己掃過來,在南方九月依舊高溫的早晨里,她突然一個哆嗦,趕緊拽了林依一把。這一拽太過用力,直接將林依從跑道上甩到了草坪里,林依一個踉蹌,坐倒在地。
“喂,你干嘛呀?”林依抱怨著。
“對不起?!泵纷酉蚰菍W(xué)長道歉,他卻已從她們身邊穿過,繼續(xù)往前面跑著。他奔跑的速度并不快,維持著穩(wěn)定的節(jié)奏,清晨的陽光一縷縷穿進他的碎發(fā),照在滴滴凝聚的汗珠上,他的臉,閃著五彩的光。
操場還有幾個人在跑步,那些男生都是穿著各式的籃球服,唯有他不同,上身灰體恤,下身黑短褲,沒有任何幾何圖形等運動元素,就是很暗沉的純色。
迎著光,他很堅定地向前,卻像是終要沒入黑暗中。
“喂!人都走了,你還看啥?”林依從地上爬起,推了梅子一把,“他長得很帥嗎?”
“沒看到。”梅子收回視線,低著頭走在足球場上,腳下是修剪地整整齊齊的草坪,而她的心,像山丘起伏不定。那個人的感覺,太像曾經(jīng)住在她家隔壁的夏揚哥哥了。
穿過操場,林依走到樹蔭下,靠著樹干一屁股坐下,“剛才跑地太急,累死我了?!?p> 梅子也跟著坐下。閑來無事,兩個人又聊起了橘縣的高中,林依畢業(yè)于當?shù)刈詈玫囊桓撸渲约簩W(xué)校帥哥多,突然,她兩眼發(fā)直,激動地道,“快看,快看,有帥哥走過來了。”
方才被她們擋著道的學(xué)長放緩了步伐,朝著樹蔭下走來。
林依吃驚地說:“我的天,他不會是對你一見鐘情,過來要你的聯(lián)系方式吧?”
梅子認真看了看那人的步伐,“我覺得,他應(yīng)該是向你走來的?!?p> “不可能吧?要不咱兩打賭,就堵十塊?!?p> “好?!?p> 學(xué)長越來越近,兩個女生立馬閉嘴,乖乖低下頭去。當他的腳步最終停在林依面前時,梅子跳了起來,大喊道:“給錢,給錢?!彼龜傞_掌心,手臂伸得筆直,像個要糖的孩子,突覺頭頂涼風(fēng)颼颼,一抬頭就見那學(xué)長盯著自己。
他的雙眸毫無波瀾,那氣場卻好像在說:這女的怕不是個神經(jīng)???
梅子立馬收回小手,老老實實地站著。學(xué)長不再看她,彎下腰去,撿起放在樹干后的黑色雙肩包。
原來是他的東西放在這!我們這群自戀的傻子!兩個女生頓時滿臉通紅,還好他不知道她們的賭約,要不然現(xiàn)在得找個地洞爬進去。
學(xué)長拍了拍灰,將背包斜挎在肩上,他背包的拉鏈上掛著一只毛絨小熊,顏色都快洗白了。
很奇怪,男生怎么會喜歡毛絨玩偶?梅子暗想著。
學(xué)長并沒有走的意思,俯視著林依。
林依心跳如小鹿亂撞,難道我臉上有東西?她摸了摸自己的臉,并沒有呀!那他看她是幾個意思?林依坐在地上,從她的角度看這人猶如仰望天神,哇,他臉部線條真流暢,堅毅而鋒芒,就是氣質(zhì)太孤絕,林依根本招架不住他的逼視,像個犯錯的孩子低下頭去。
突然想起一本追男秘笈里曾提過,初次見面要想俘獲男人的心,就要敢于與他對視,讓他看見你眼里的溫柔。于是,林依視死如歸,再次迎上他的視線。
“麻煩起來下。”學(xué)長開口,見林依沒反應(yīng),他又補充了一句,“同學(xué),你坐到我書上了。”
林依的臉瞬間漲紅成豬肝色,她慌忙站起來,只見她屁股坐過的地方正放著一本書——《二十首詩和一支絕望的歌》。
林依立馬撿起書遞給他,道歉著:“不好意思啊,我沒有看見。
學(xué)長接過書本,臉上毫無表情。
“你也喜歡聶魯達?他是我最喜歡的詩人之一,尤其是那首《我喜歡你是寂靜的》,我特別喜歡?!?p> 學(xué)長拿了書就走,聽到林依的話,他停下來看了她一眼。林依滿臉期待,以為學(xué)長會說什么。
但他什么也沒說就走了。
“這個人怎么這樣?太沒禮貌了?!绷忠浪查g委頓,望著他的背影抱怨著。
梅子問道:“聶魯達是誰?”
“哦,是智利的一個詩人,很出名的?!?p> “出名嗎?我知道最出名的外國詩人就是普希金了,因為課本里有他的《假如生活欺騙了你》?!?p> 林依“哈哈”大笑起來,“你還好意思說?”
梅子是被調(diào)劑到中文系的,她本身并不熱愛文學(xué),中學(xué)又忙著高考,根本沒讀過什么文學(xué)作品。不過“聶魯達”這個名字有點熟悉,似乎在哪本書上見過,又似乎曾聽誰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