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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室風(fēng)云錄

第十九章 胯下之辱

漢室風(fēng)云錄 來不及先生 3026 2019-05-01 12:00:00

  韓信雖心中已有志向,要報(bào)答漂母之恩自然是先解決飽腹的問題,韓信思慮為解饑餓,最快的方法還是前往酒館。

  在韓信的眼里,酒館不只是飲酒言歡的地方,還有殘羹剩飯可以尋覓,人在饑餓危及生命之時(shí)可以挖掘的潛力是巨大的,比如尊嚴(yán)是什么,是可以暫且放下的。

  淮陰縣的小街巷內(nèi),一家小酒館前韓信駐足許久,望著酒館,整理衣褲邁入店內(nèi)。

  店內(nèi)人聲嘈雜,只見一位屠中少年正在和一位食客爭辯,屠中少年道,“讀書何用,不如舞刀弄槍日后得個(gè)爵位,這才有盼頭!”

  這食客顯然持異議,道,“莽夫牛耳,且不言昔日六國名相大夫中哪個(gè)不是閱覽群書之人,據(jù)言當(dāng)今秦丞相李斯不也是學(xué)者荀子之徒嘛?!?p>  屠中少年不以為然,“以咱楚地少年英雄之言,這讀書識(shí)字不過是記名姓而已,待十萬鐵騎踏來,書豈能擋住,還不是家破人亡!”

  韓信聞言覺得這屠中少年實(shí)在是謬言,為食客謀不平,“道出此言者豈能為英雄?不過是莽夫而已!”

  此言一出,屠中少年轉(zhuǎn)頭尋聲,見一身材魁偉之人,腰間配有一把長劍。這劍看上去很普通,平平無奇,甚至有些破舊,劍柄用破麻繩纏繞。人也沒精神,一副窮困潦倒相。

  屠中少年輕視韓信,一臉鄙夷的樣子,撫摸著炸裂的胡須向韓信走來,后面跟著幾個(gè)年輕人,“汝言禍矣,竟如此評(píng)論楚國英雄之后!可知此言出自誰人之口?”

  韓信面不改色,不急不慢道,“出自何人之口不知,吾知汝在此大言,不怕觸犯秦律!”

  屠中少年聞聽秦律笑了,雖然秦國一統(tǒng)天下,但在他這種小人物眼里卻沒有這樣的概念,不過是換個(gè)官吏治理而已。他只知道現(xiàn)在秦縣令沒有空去管他們,忙著在閱覽楚地美女,品嘗楚地果酒而已,“此言乃吾楚國名將項(xiàng)燕之孫,項(xiàng)羽所出,爾等鼠輩豈能與之并論?!?p>  說到這里,屠中少年上下打量韓信,譏笑道,“吾觀汝長的身材高大,還喜歡佩戴刀劍?!?p>  說到這里屠中少年伸手撥弄了一下韓信的長劍,“實(shí)則不過是個(gè)心中膽怯的人,怕的要死!”

  韓信聞言臉色一陣的慘白,不知道是餓的還是氣的,他一言不發(fā),沒有和眼前的少年動(dòng)粗,一是不想惹事,二是對(duì)方人多。

  韓信便轉(zhuǎn)身想離開,走到門口處被屠中少年攔住去路,似乎不想讓韓信輕易離開,“膽怯之人,如果不怕死,就拿汝的劍刺吾,怕死的話,就從吾胯下爬過去?!?p>  話音未落,屠中少年便抬起腿,將腳放在案上,另一只腿直立,用手指著自己的跨,示意韓信。

  韓信臉色更加慘白,此時(shí)多半是由于被羞辱而氣的,他凝視眼前這個(gè)少年,看了許久,他似乎想看穿眼前的這個(gè)人為何在針對(duì)自己,又像是將此人每個(gè)地方都記的清清楚楚。面對(duì)自己內(nèi)心的怒火,韓信知道他可以拔劍刺死眼前的屠夫無賴,可是就此便被獄卒追捕,既不能報(bào)漂母之恩,自己想一展抱負(fù)也將化為泡影。

  韓信慢慢的彎下腰,趴在地上,鉆到屠中少年的胯下,韓信感到這一刻變得很漫長,就像是時(shí)間靜止了一樣,比靜止還可怕,像是延長了,他不記得是怎么從胯下鉆出的,只記得周圍都是譏笑聲。

  街上來往的黔首多為駐足者,此刻對(duì)韓信乃搖頭嘆息,有的甚至指責(zé)韓信,大丈夫跪天跪地,跪父母,怎么能給一屠夫下跪,而且還要從胯下鉆過。

  行人皆以為韓信膽小,懦弱,可是沒人注意到韓信的目光變得更加的銳利,似乎要看穿蒼穹。

  至于那個(gè)覺得讀書不過記名姓而已的項(xiàng)羽兩字,也第一次進(jìn)入韓信的腦海里,徹底的留下了印記。

  ……

  大丈夫不能自食者,對(duì)于韓信而言是一種激勵(lì),對(duì)另一個(gè)人卻引來了不小的非議和矛盾,為此還引得其兄長做出驚人的決定。

  如同劉季所在的馬公書院一樣,在陽武縣戶牖鄉(xiāng)的一個(gè)小村落里有一處小院,這里是不斷傳出讀書聲的地方。夕陽緩緩墜落,將書院暈染上一層紅暈,院內(nèi)弟子大多已離開,僅剩寥寥幾人。

  其中有一人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的男子依舊在捧著一卷書簡閱覽。

  一婦人尋來,聲音中夾雜著不悅,“陳平,汝兄長在家等就餐已多時(shí),汝不知已過飯時(shí)?”

  陳平急忙放下手中竹簡,急忙向其嫂道歉,“嫂嫂莫怪,平讀書忘記時(shí)辰,這就隨嫂嫂歸家?!?p>  此時(shí)的其他學(xué)子見陳平嫂穿著簡陋,膚色偏黑,指甲內(nèi)藏污,認(rèn)定是一窮困之人。

  一肥矮之人的眼神在陳平與其嫂之間來回觀摩,最后定在陳平身上,道,“吾觀汝家貧窮,小子何食以至如此肥大?”

  此言在陳平耳中自然是一種嘲諷,也是在暗示陳平是個(gè)好食懶作之人,陳平不悅,正思量如何作答,卻見陰沉不悅的嫂嫂開口道,“也不過吃些米糠罷了,有這樣的小叔子,不如沒有。”

  言畢,嫂子便邁開步離開,陳平一陣的臉紅,他此刻臉色煞白,不過本身膚白貌美,倒是看不出什么異常。

  在這位學(xué)子的嘲弄的言語中默默離開,心中下定決心,“此等鼠目寸光之人羞與為伍,需外出游學(xué)才是?!?p>  陳平嫂子先陳平歸家,卻未見陳伯在家,知曉陳伯依舊在田間勞作,便與鄰婦聊天,言有陳平如此的小叔子不如沒有,非但不能助家里生產(chǎn),反而徒增飯食。

  此時(shí)的陳伯自田間歸來,聽聞其婦言其弟不如無有,甚為氣憤,咳嗽幾聲,其婦才發(fā)覺陳伯站在不遠(yuǎn)處,神情慌張,忙笑臉相迎,幫其攜拿農(nóng)具。

  鄰婦見狀便無趣離開,陳伯其婦笑道,“勞作一日,定已饑渴,吾這就上飯。”

  陳伯曰,“等吾弟,一同進(jìn)餐?!?p>  其婦笑曰,“吾已前往告知小叔,過不許久便歸,不如先食,吾留些便是?!?p>  陳伯目視其婦不言,其婦笑容漸消,坐等陳平歸來。等陳平歸家后,三人默默就餐,陳伯似乎覺察出陳平的異樣,便打破沉默道,“弟,有何顧慮旦言無妨,兄定為你做主?!?p>  陳平思量許久,其嫂斜視陳平,恐陳平言語不當(dāng),便道,“小叔,有一兔肉在灶,可取來共食?!?p>  陳平欲起身前往,陳伯示意其坐下,“言畢再取不遲?!?p>  陳平道,“兄長,平弟愿出外游學(xué),歷練見識(shí)。”

  此言一出,陳平未敢視陳伯,陳平知曉自家情況,貧困之家何談出外游學(xué)。不料陳伯甚悅,“平弟愿出外游歷一番,兄甚慰,愿全力資助?!?p>  陳平嫂子見陳平未說書院之事,神情略微好些,可等到晚餐過后,陳伯叫其婦于臥榻前談話。

  臥榻前其婦又在言家貧不足以供陳平游學(xué),陳伯不悅,便言休婦之事,將其婦逐出家門。

  其婦聞言甚為不解,驚訝道,“婦何錯(cuò),遭汝嫌棄!”

  陳伯曰,“進(jìn)吾陳家門,為人婦不思勤儉持家,喜好在外嚼舌根,敗壞吾弟名聲,豈是吾陳家之人?!?p>  此言道出了陳伯對(duì)陳平的愛,也徹底揭開了兩夫婦的隱痛,其婦怒罵陳伯不知疼愛自己,只知變賣家產(chǎn)供小叔子揮霍,此等家境她本亦不愿再待著。

  第二日清晨,其婦便收拾細(xì)軟離開,陳伯雖然怨憤其婦在外胡言亂語,但其實(shí)希望其婦能痛改陋習(xí),好與自己同心同德,共同支撐陳家,不料其婦真的離開。

  等到陳平從外歸來,不見嫂嫂人影,這才詢問陳伯,得知嫂嫂已然離去,陳平看著陳伯孤獨(dú)忙碌的身影,內(nèi)心頗為感概。

  陳伯可以說為了陳平能過的舒服,也能夠讀書好將來出人頭地,付出了很多,這一切都被陳平看在眼里,雖然家貧,但是陳伯從沒苦過陳平,如今連嫂子也因自己被趕出家門。陳平內(nèi)心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走進(jìn)社會(huì)上流。

  雖然陳平很想出外游學(xué),不過陳伯還是堅(jiān)持讓陳平先娶妻,后出外游學(xué),家里一是多個(gè)幫手,二是做兄長的也算了了一份心愿。

  陳伯作為長兄如父一樣帶陳平,陳平自然也沒反對(duì),也覺得可以娶妻,不過陳平心中有想法。

  陳平認(rèn)為自家依然貧困,如若再找一個(gè)貧家之女,一是少有共同言辭,二是不利于自己心中抱負(fù)。陳平讀書為的是將來可做官吏,心中早已認(rèn)為取貧家之女為恥。

  為此陳伯尋來的媒婆跑了幾次便開始埋怨道,“十里之女皆被陳平這小子給拒絕,難不成想娶富家女不成!”

   這媒婆本是一句玩笑話,卻是正中陳平的下懷,他心儀之人便是富家女,如此才可與之才氣相配。

  陳伯似乎也看出陳平的意思,這些日子媒婆介紹的女子不乏姿色出眾者,皆不入陳平之意,陳伯已猜至十之八九,便謝絕了媒婆的好意,送些酒錢以表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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