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相互的人情
“叆華說它很喜歡你，蘇木先生?！?p> 空靈，輕柔，美妙。
這個聲音直接在蘇木的腦海中響起，仿佛回蕩著難以辨別的余音，聽起來更加特殊一些。
然而蘇木并沒有意識到這些，笑著就回應(yīng)一聲。
當(dāng)他重新抬頭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無論菲奧娜也或奎因，包括薇恩和樂斯塔拉女士，她們正古怪地看著自己。尤其奎因，那種眼神好像在看白癡一樣，滿含著鄙視與訝異。
“你在跟誰說話？”
菲奧娜皺著眉頭看向四周，然而她們先前討論的話題與蘇木并沒有任何關(guān)系，誰都沒有與他說過什么。
剛剛開始接觸貴族生活的蘇木沒辦法參與她們的話題，這是無法避免的，他需要足夠的了解與沉淀之后才能明白更多事情，就像生為貴族的她們，自小便接觸過許多培養(yǎng)氣質(zhì)的東西，例如音樂，詩歌，或者舞蹈之類。盡管菲奧娜算是貴族女孩中最特殊的存在，奎因也并非生在貴族家庭，但她們?nèi)耘f對這些了如指掌。
在進入勞倫特莊園前始終作為平民的蘇木，很難接觸到這些。
“跟...誰？”
蘇木也有些呆愣，他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能認得那個聲音。
菲奧娜，奎因，薇恩，樂斯塔拉女士，她們每個人的聲音都無法與之匹配，包括周圍正在忙碌的工作人員，因為他們都是男人。
“我...好像聽錯了，應(yīng)該是。”
蘇木撓著頭發(fā)，仔細回想許久也沒能確定究竟是誰在跟自己說話。
菲奧娜幾人的眼神越發(fā)古怪。
“該不會是被練傻了吧？”
奎因扭頭看向菲奧娜，而后者卻只是輕輕搖頭，畢竟這不太可能。
她們并沒有繼續(xù)糾結(jié)蘇木的異樣，畢竟自從開始訓(xùn)練以來，蘇木就沒有哪天能夠輕松的。尤其他的訓(xùn)練情況很不錯，菲奧娜也在適時地增加訓(xùn)練量，長時間的勞累之后，一旦放松下來，偶爾也會出現(xiàn)某些不能適應(yīng)的情況，如果真的是幻聽，那并非沒有可能。
包括蘇木，同樣這樣認為。
確定了心中的想法，蘇木暗自搖頭，只想著回去后要好好休息才行，卻抬頭時正對上娑娜看來的目光。
“你果然能夠聽到呢，蘇木先生?！?p> 娑娜的眼神很明亮，甚至有些刺眼。
蘇木徹底呆住了。
他可以聽得很清楚，那個直接在腦海中響起的聲音，空靈，神秘，又帶著濃重的喜悅與興奮，就像娑娜的眼神一樣。
“不必驚訝，蘇木先生，我在用意念傳達給你。”
娑娜笑了起來，眼睛仿佛夜晚的弦月一般。
“只有你可以聽到我的話，是的，只有你。盡管我并不知道為什么，但你并沒有出現(xiàn)幻聽，甚至我可以聽到你的內(nèi)心一片空白?！?p> 蘇木徹底確定了這個聲音的來源。
他的瞳孔收縮如針芒一般，手腳也變得僵硬，細密的冷汗早已經(jīng)布滿了整個后背。
“叆華很喜歡你，蘇木先生。”
娑娜彎著眼睛，用了與之前截然不同的語氣，就像她的眼神一樣，帶著些狡猾的意味。
“你不必把這件事說出來，除非你想被她們當(dāng)成傻子。”
蘇木的嘴角很明顯地哆嗦一下，娑娜的勸告讓他很快冷靜下來，剛剛下意識抬起來的手也悄悄放下。
盡管已經(jīng)很隱蔽，但奎因仍舊注意到了蘇木的異樣。
“你又聽見有人跟你說話了？”
她扭頭看來，眼神中滿是戲謔。
“菲奧娜，我認為你有必要重新調(diào)整下小蘇木的訓(xùn)練計劃了，否則繼續(xù)這樣下去，說不定哪天他就會徹底變成一個白癡！”
“這...”
菲奧娜張了張嘴，卻并沒有說出什么，只是擔(dān)憂的看向蘇木。
包括樂斯塔拉女士和薇恩，她們把奎因的嘲笑當(dāng)真了。
“我沒事，而且也沒幻聽?！?p> 蘇木沖著奎因瞪了一眼，又轉(zhuǎn)頭看向擺在一旁的古琴叆華。
“只是這把琴好像有些古怪，但究竟古怪在哪又說不出來?！?p> 蹩腳的理由。
說完之后，蘇木暗自捏了下拳頭，有些后悔。畢竟這樣的理由確實有些蹩腳，就像菲奧娜和奎因，還有薇恩的眼神一樣，誰都不會相信這樣一把只是造型精致的古琴會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叆華在沖你翻白眼呢，蘇木先生?！?p> 娑娜的聲音偷偷響起，而蘇木也瞥見躲在一旁的娑娜在偷笑。
她并不是一個淑女，和印象里第一次見到的娑娜完全不同！
蘇木有些賭氣，卻沒有任何辦法，大概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奎因都會肆無忌憚地嘲笑他。
“這把琴確實有些古怪?！?p> 出乎意料的，樂斯塔拉女士深深的看了蘇木一眼，而后給出了肯定。
盡管菲奧娜幾人很驚訝，但樂斯塔拉女士并沒有幫蘇木圓謊的意思，而且她毫無隱瞞地解釋出來，包括娑娜的來歷。
娑娜并不是德瑪西亞人，而是來自艾歐尼亞的一家孤兒院，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已經(jīng)被送去，因而娑娜的父母是誰，連她自己都沒有任何印象。對此，娑娜也給出了肯定，只有蘇木自己聽得到，而在樂斯塔拉女士的說法中，娑娜的襁褓就是叆華的琴匣。
而叆華的古怪也與娑娜有著密不可分的關(guān)系，無論如何，這把古琴都不會離開娑娜，哪怕它被賣到很遠的地方，也會莫名其妙地回到娑娜身邊。孤兒院的護工曾經(jīng)做過這樣的事，因為娑娜的先天失聲，沒有人愿意領(lǐng)養(yǎng)她，而古琴也很適合賣給熱衷于此的收藏家，期望能夠以此為她建立一個信托基金，但叆華的古怪，卻讓這件事無疾而終。
“如果我沒猜錯，娑娜的父母，至少其中一位應(yīng)該是很強大的法師，或者魔法工匠，而這把叆華就是娑娜的父母留給娑娜最后的禮物，誰都不能將它從娑娜的身邊帶走，除非是另一位足夠強大的法師?！?p> 樂斯塔拉女士的聲音很小。
“這件事我從未與別人說過，你們應(yīng)該明白這是為什么，所以我希望你們也能夠保守這個秘密?！?p> “只是利用魔法制造的工具而已，這似乎并不會觸犯法律?！?p> 奎因有些疑惑，并不能明白勒斯塔卡女士隱瞞這些的意義。
然而樂斯塔拉女士并沒有繼續(xù)糾結(jié)這些，反而轉(zhuǎn)頭看向蘇木，眼神中帶著些許的光彩。
“小蘇木閣下，您的眼力真是讓人驚訝?！?p> “這...”
蘇木不知道應(yīng)該如何回答，而樂斯塔拉女士那別有深意的眼神也讓他有些無所適從。
菲奧娜和奎因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相視一眼，卻并沒有多說，而薇恩也意外地看向蘇木。
“這，只是巧合?！?p> 蘇木干笑著解釋。
“我對音樂沒有任何天賦，而且也不懂得欣賞這些東西，當(dāng)然，這并不是否定娑娜小姐的琴技，只是我真的不適合音樂。所以，大概你們沒有發(fā)現(xiàn)，娑娜小姐在演奏的時候，這把琴的琴弦上會有一些奇怪的光彩出現(xiàn)...”
磕磕巴巴的解釋，并沒有很順利。
樂斯塔拉女士的眼神有些意外，顯然沒有料到蘇木會是這樣的回答。
她仔細地盯著蘇木，而蘇木的眼神也總會躲閃過去，看起來不像說謊，只是有些承受不住這樣的目光。
“蘇木先生，你的表演很不錯?！?p> 娑娜給予了相當(dāng)?shù)目隙ā?p> 如果不是一直被盯著，蘇木肯定會惡狠狠地沖著娑娜瞪眼，但他顯然不能這么做。
“好吧，大概是我理解錯了?！?p> 許久，樂斯塔拉女士才終于放過蘇木。
“時候已經(jīng)很晚了，要一起進餐嗎？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剛開業(yè)沒多久的餐廳，味道很不錯?！?p> “當(dāng)然?！?p> 菲奧娜欣然應(yīng)允，奎因和薇恩也沒有意見。
終于放松下來的蘇木偷偷瞧著娑娜，仍舊想不明白為什么先天失聲的她卻可以跟自己對話。
“我也不太明白這件事，蘇木先生?！?p> 娑娜并沒有轉(zhuǎn)頭，但她的聲音卻仍舊回響在蘇木的腦海中。
“而且這樣偷偷盯著別人是很不禮貌的做法。”
“我道歉。”
蘇木暗中咧了咧嘴角，又確定一件事。
不需要開口的對話，這也是魔法嗎？
如果真的是魔法，那這又意味著什么？
“大概意味著我繼承了父母的魔法力量，而你，似乎有著天生親近魔法的體質(zhì)。菲奧娜小姐和奎因小姐似乎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一些秘密，當(dāng)然，只限于有關(guān)你的那部分?！?p> 娑娜再一次回答。
她光明正大地說著違反法律的事情。
德瑪西亞抗拒魔法的力量，擁有親近魔法的體質(zhì)在德瑪西亞并不是什么好事，蘇木很有可能會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甚至連累菲奧娜。
但娑娜并沒有繼續(xù)多說，大概她也有著同樣的想法。
一場晚餐，或者說晚宴，蘇木都在擔(dān)心這件事。
臨別前，娑娜才終于再一次開口。
“我會為你保密的，所以也希望你能守口如瓶。作為補償，蘇木先生，你欠我一個人情，而我也欠你一個人情。如果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地方，你可以盡管來找我，我會不遺余力地幫你，但相對的，我也不會客氣。”
對此，蘇木沒有任何回答，也沒有任何想法。
他控制著自己不要多想，尤其抱怨之類的，那會被娑娜清楚地聽到。
完全沒有任何隱私！
蘇木干笑著與樂斯塔拉女士和娑娜揮手告別，直到走過街角，才終于沉下臉來，在心里不斷地咆哮。
“這并不是我能控制的，很抱歉。而且，我還沒有走遠。你很失禮呢，蘇木先生！”
娑娜的聲音再一次響起，帶著深深的幽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