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約得爾人與人造生命
勞倫特家族的榮譽得到了保全，盡管如此，但流言蜚語卻無法輕易消除。在之后的一段時間里，幾天，也或幾年，勞倫特家族都將成為人們的笑柄，這點根本無需質(zhì)疑，而身在漩渦中的勞倫特家族已經(jīng)空出了族長的位置，也同樣是一個棘手的問題。
這些都擺在眼前，需要盡快處理。
但蘇木顯然不會考慮這些，他在意的只有菲奧娜。
一聲聲雷鳴響徹寰宇，伴隨著豆大的雨滴，覆蓋了整個德瑪西亞。那空蕩蕩的劍廳里，燈光已經(jīng)盡數(shù)熄滅，霎時間的雷霆劃過蒼穹，帶來一瞬蒼白，映徹著凄涼。
菲奧娜的嗚咽聲被淹沒，她已經(jīng)哭干了淚水，搖搖晃晃起身，將藍鋼長劍從勞倫特伯爵的胸口拔出，帶起大蓬的鮮血。
沒有人會在意已經(jīng)死去的勞倫特伯爵，除了菲奧娜。而那些來自勞倫特家族的幾位成員，也在決斗結(jié)束的時候早早離去。他們是菲奧娜的哥哥，為何會如此冷漠淡薄，這一點蘇木無法想的清楚，但很顯然的是，他們并不關(guān)心給家族帶來了致命威脅的勞倫特伯爵，包括菲奧娜。
恐怕連個像樣的葬禮都不會有。
蘇木咬緊了唇角，溢出絲絲鮮血，從席位上起身，目光隨著菲奧娜轉(zhuǎn)動。
她將勞倫特伯爵的尸體抱起，一步一踉蹌地走下決斗臺。
在經(jīng)過附近的時候，菲奧娜終于注意到了沒有離開的蘇木，但也只是稍有意外地瞧他一眼，而后便垂下頭顱，緩慢地，艱難地，抱著勞倫特伯爵的尸體一步接一步離開。
軟弱，孤獨，悲傷，痛苦...
菲奧娜的內(nèi)心究竟承受著怎樣的煎熬，蘇木可以看得出來，卻也只是看著，沒辦法做到任何事情。
站在原地猶豫了很久，蘇木忽的捏緊了拳頭，快步追了上去。
“我?guī)湍?..”
他伸出手來，想要接過勞倫特伯爵的尸體，卻被菲奧娜拒絕。
沒有言語，沒有動作，只是一個眼神，灰暗，毫無光彩，仿佛一潭死水的眼神。
蘇木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而菲奧娜也不過稍稍駐足便繼續(xù)離開。
滂沱的大雨傾盆而下，將菲奧娜與勞倫特伯爵都淋了個透徹，順著雨水散開的血跡流淌在蘇木的腳邊。站在原地，只能如此眼睜睜瞧著菲奧娜狼狽地離開，而后緩緩消逝在雨夜的黑暗中。
老彼得撐著傘從一旁的屋檐下走了出來，為蘇木擋雨。
“這已經(jīng)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而之后的所有麻煩，都屬于勞倫特的家事，族長由誰來擔(dān)任，流言蜚語該如何消除，這些都是勞倫特家族內(nèi)部的事情。咱們是外人，插不上話的?！?p> 他揉了揉蘇木的腦袋。
“回去吧?！?p> “...嗯?！?p> 蘇木在原地出神許久，才終于低下腦袋應(yīng)了一聲，跟在老彼得的傘下，回去酒吧。
這場大雨整整下了一天一夜。
當(dāng)陽光重新籠罩德瑪西亞的時候，老彼得酒吧也終于開始營業(yè)。
“接連歇業(yè)兩天，當(dāng)然得早點開門才行，否則咱們都得喝西北風(fēng)來果腹。當(dāng)然，你有崔斯特留下的那些金幣，但我還得維持老彼得酒吧的運營，每天的消耗都是一筆相當(dāng)龐大的數(shù)字?！?p> 老彼得擦拭著桌椅，抽出空來就催促蘇木抓緊時間干活。
但自從菲奧娜的決斗結(jié)束之后，他就經(jīng)常發(fā)愣，哪怕正在干活也是如此，這在以往從來都沒有出現(xiàn)過。就像現(xiàn)在，蘇木手里拿著抹布，卻呆呆的站在桌子旁動也不動，兩只眼睛直直的盯著桌面，顯然又在出神地想著什么。
大概與菲奧娜有關(guān)。
或是說，一定與菲奧娜有關(guān)。
老彼得有些頭疼地扶著腦袋，接連喊了幾聲才終于將蘇木喚醒，而后又狠狠地教育一頓。但很顯然的是，這樣做并沒有取得任何成果，蘇木還是容易出神，干活的效率連過去的一半，甚至一半的一半都比不上。
“你這家伙...”
老彼得搖了搖頭，徹底放棄。
當(dāng)啷啷——！
“歡迎光臨老彼得酒吧！嗯...臟兮兮的約得爾人？”
聽見門鈴的聲音，老彼得直起身子看向門口，但他的眼神很快就變得十分古怪。
“還有同樣臟兮兮的魔法生物？”
“我不是魔法生物，只是個傀儡，或者說，人造生物？”
那巨大的身影張開翅膀，撓了撓光禿禿的腦袋，然后看向腳邊的約得爾人。
“應(yīng)該是吧，人造生物?！?p> “嗯...好像是的，但我也不太清楚?！?p> 那個雙馬尾，白頭發(fā)的約得爾人咬著指尖，但顯然沒有那么肯定。
蘇木也被這樣的對話吸引了注意力，他用同樣古怪的眼神看向站在門口的兩人，腦袋里滿是疑惑。
巨大的身影相當(dāng)丑陋，仿佛一頭怪物，或者雕像，它的腦袋上，包括脖子上都生長著鱗角，青黑的皮膚看起來像是石頭一樣，而且背后有著一對同樣巨大的翅膀，盡管它們收攏在背上，但確實相當(dāng)?shù)木薮?。金色鎧甲的手爪，金色鎧甲的腳爪，以及胸膛與肩膀上鐫刻的符文讓它看起來著實有些猙獰和神秘。
而另一個...
蘇木的目光緩緩下移，才終于見到了這個所謂的約得爾人。
她穿著金色的鎧甲，背著金色的盾牌，雙馬尾，白頭發(fā)，身軀嬌小，包括尖尖的耳朵和紫色的眼睛，都讓她看起來異常的可愛，而且正是這個約得爾人先前說話時清脆的聲音才讓蘇木能夠回神。但此時看去，卻未免有些奇怪，因為這所謂的約得爾人實在太...小了一些，尤其她手中那柄與她本身形成了強烈對比的錘子。
如果把那個錘子立在地面上，大概比這個約得爾人要高出一倍，與蘇木相比也更高一些。
但僅僅只是錘頭的部分，就和這個約得爾人差不多大小。
“啊，對不起，我們不應(yīng)該在這里自說自話才對。”
那個約得爾人注意到了蘇木與老彼得古怪的眼神，但她臉紅的模樣看起來卻更加可愛了許多。
“我叫波比，它是加里奧，我們剛剛來到德瑪西亞雄都...”
波比緊了緊盾牌的背帶，垂著腦袋，小心翼翼地看著蘇木與老彼得。
“我們...我們身上沒有錢，想要留在這里打工，但時間可能不會太長，我需要去尋找德瑪西亞的絕世英雄。至于加里奧...我也不太清楚應(yīng)該怎么辦，只希望這里能夠暫時收留我們，如果需要做什么雜活，我們都可以。”
說完，波比鼓足了勇氣抬起頭來，但她的小臉卻是一片通紅。
加里奧，那個身材巨大的傀儡，或者說人造生命，它只是摸著自己光禿禿的腦袋，然后很配合地點頭。
“奇特的組合?！?p> 老彼得忽的看向蘇木，臉上滿是笑意。
“你說呢小蘇木，我要不要留下他們兩個？盡管這樣的組合看起來有些奇怪，但不得不說，人造生命是不知疲憊的忠誠守衛(wèi)，而且使命必達，如果我能留下加里奧，就可以省掉很多麻煩。至于這位約得爾人的小姑娘，雖然我不太清楚她會做什么，但至少看起來她真的很有力量，那把錘子可不輕?！?p> “你已經(jīng)有決定了不是嗎？”
蘇木沖著老彼得翻了個白眼。
“他們似乎比我更適合這里的工作，畢竟那些笨重的酒桶，我自己一個人是完全扛不動的?！?p> “而且我的酒吧也需要足夠的幫手?！?p> 老彼得收斂了面上的笑意，眼神意味深長。
“尤其在你辭職離開之后?！?p> 蘇木忽的沉默下來。
他考慮了整整一天一夜，至今也沒有決定下來是不是應(yīng)該離開，畢竟勞倫特家族如今已經(jīng)空出了族長的位置。而無論新任族長是誰，菲奧娜都將會承受前所未有的針對，哪怕菲奧娜自己繼承了族長的位置，同樣會如此。
哪怕只能稍微幫上那么一點點也足夠，對于蘇木而言是這樣的。
“他們來的很及時?！?p> 老彼得哈的一聲大笑起來。
“歡迎你們，波比，還有加里奧，你們可以在我這里安心的住下來，只需要做些簡單的雜活就好了，而我也會付給你們足夠的薪水。當(dāng)然，可愛的波比，你需要去找德瑪西亞的英雄，我曾聽別人提起過，在德瑪西亞有這么一位可愛的約得爾人正在辛辛苦苦地尋找那位英雄，如果你需要離開就可以直接離開，加里奧的問題完全不需要擔(dān)心，它會在我這里過得很好，我向你保證！”
“可是...”
波比抖了抖尖尖的耳朵，然后小心翼翼的看向蘇木。
“是不是因為我們，所以他才需要離開這里？”
“并不是這樣?！?p> 蘇木輕輕搖頭。
“我有其他的事情要做，而且在你們來到這里之前，我就已經(jīng)有了足夠的打算，只是放心不下這間酒吧，所以才會猶豫著沒有離開。你們能來真的太好了，至少，這樣的話我就可以安心地去做我的事情。”
“真的嗎？！”
波比眨了眨眼睛，精致的小臉上露出了興奮的表情。
加里奧在旁邊摸著腦袋，大概還不能理解究竟發(fā)生了什么。畢竟作為人造生命，它的智商并不會很高，只需要知道自己的職責(zé)就可以了，忠誠，而且不懂得什么叫疲倦。
老彼得拍了拍手，笑著迎接兩位新朋友。
“正式的歡迎你們，波比，加里奧，希望我們可以相處得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