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淺瓷可以在女帝非要跟椅子把手對著干的指尖上看到她的不滿,按照她的想法,如果今天被打臉的是她,她會忽略這句話,讓事情一件件來,但是需要制衡后宮的女帝并不能這么干,所以只能從口中蹦出一個字:“說?!?p> “陛下,臣前幾日在宮人那里聽到一些流言,怕有損皇家威嚴,細細追查了一番,從一個近侍的屋子里搜出了一封信,寫信人是齊先生,上面列出了多件古物的仿制情況和詳細的運貨渠道?!睂庡f著就從袖子里拿出信件交給女帝。
女帝并沒有看,轉(zhuǎn)手交給了那位齊先生,說:“先生給寧妃和易止閣主解釋一下吧?!?p> “不需要跟我解釋,造假的東西除非是剛從地下出來沒任何記錄的,否則是進不了易止閣的?!弊\瓷覺得自己非常有必要為易止閣的專業(yè)程度正名。
“寧妃既然這么說,那臣需要與那名近侍當面對峙?!褒R先生看了看這封信,筆記與自己的一模一樣,如果不是還有那么一點相關的辨別能力,他差點以為就是自己寫的,如此仿制能力,只有兩個人,祝淺瓷在宮中沒有勢力,天機令主已經(jīng)死了,那會是誰干的?
“可以?!皩庡斓刈屓巳⒛敲處?,完全忽略了女帝愈發(fā)黑的臉色。
但是,這位齊先生并沒有坐以待斃,轉(zhuǎn)而對祝淺瓷說:“閣主,在下有一個問題,前段時間您與安諾去尋找洛桐儀大師的手稿被人騙了,既然如此,閣主如何保證這本隱士錄就是假的呢?”
“嗯,你說的有道理,但是本閣主買那份假的手稿只是出于安諾喜歡,并非看中它的真假?!?p> “于是就很巧合地引出了前吏部尚書的妻子?”
“確實?!弊\瓷覺得事情不對,難道嚴璃離開才這么幾個時辰,就有人在這件事上面作妖了?
“那么也請閣主解釋一下,為何那人在酷刑之下說閣主已經(jīng)將真正的古箐箐掉包走了?”齊先生本意就沒打算用隱士錄拉祝淺瓷下水,那本書只是女帝授意的一出戲而已。
“那人可有說,本閣主將人掉包的詳細過程?”
“詳細過程,那就讓那個古董店的老板來與閣主細說。”說完,齊先生示意近侍帶人進來,一個渾身濕透,奄奄一息的中年男子被拖了進來。
祝淺瓷呼吸一滯,這個人披著長發(fā),抬頭看著她,是郝沉,他怎么會落入占星司手中,安諾的身份難道暴露了?
“郝老板,我們又見面了?!弊\瓷覺得非常有必要試探一下,安諾的下屬絕對不可能這么輕易就出賣他。
“閣主,我已經(jīng)答應你實現(xiàn)掉包的計劃,為何還不能放我一條生路呢?”郝沉緩緩開口,“你將人引到我的店里,用機關困住那個女子,待外面打起來,你就派一伙黑衣人把人帶走,還威脅我說若是此事敗露就殺我全家?!?p> 聽到這里,祝淺瓷就知道這個人不是郝沉,妻子早逝,無兒無女,哪來的全家?黑衣人?看來是要坐實自己刺殺的事實了。
“陛下?!饼R先生沒有給祝淺瓷辯駁地機會,義正言辭地上前道,“這其中的重點就是黑衣人,臣在搜查古董店時,在那處機關附近見到了一個武器上掉落的標識,與那天襲擊占星司的人留下的一模一樣。”
“易止閣主,你還有什么想說的?”
“有?!弊\瓷既然已經(jīng)知道這個證人是假,也就不慌了,“既然你說這個人說兒臣威脅他,可有什么憑證?”
“有?!饼R先生拿出一張銀票說,“這里是易止閣開出的十萬兩銀票?!?p> “這是我買手稿的錢。“祝淺瓷覺得這大概是不止一張銀票那么簡單,這是跟自己什么仇什么怨,弄出一件假的刺殺事件非要說自己干的,不過,祝霖哲上次受傷看上去不像假的,難道刺殺是真,那么現(xiàn)在丹木國境內(nèi)到底有多少勢力?
“背后是易止閣開出的證明,他可以憑此悄無聲息地離開帝都?!?p> 就在場面一度尷尬起來地時候,寧妃的人帶著近侍回來了,所有人都在等女帝決定接下來討論什么。
但是還沒等女帝開口,那近侍就大叫一聲,指著郝沉說:“你,郝老板,你怎么被抓起來了?你不是說萬無一失的嗎?”
女帝看著這個局勢,一個頭兩個大,整個主殿鴉雀無聲,外面月上中天,照的地面有些白,她不能確定這個近侍所說是真是假,但是,她知道占星司的話基本是假的,現(xiàn)在只能靜觀其變,于是,她說:“召皇太女進宮,命她負責此事,將功折過,易止閣主禁足宮中?!?p> 此話一出,祝淺瓷心涼了半截,不過,祝澄霜是有弱點的,所以還是回去跟安諾商量商量,他應該已經(jīng)有布局了。
她被人送回了小院子,發(fā)現(xiàn)這個院子自己住了那么久居然連個名字都沒有,似乎是對不住它的,有空還是取個名字比較好,踏進院子,就傳來一陣香氣,不遠處的亭子里,安諾裹著毯子在往火鍋里放蔬菜。
“安諾……“祝淺瓷非常興奮地走過去,掃視了一眼桌子,就那么十來片肉,其余全是蔬菜,瞬間失落了,”你喂兔子嗎?我要吃肉!“
“這么晚了,別鬧,少吃點,明天早上給你做皮蛋瘦肉粥?!鞍仓Z的聲音有一些發(fā)抖,他有些控制不住地想靠近眼前的熱源,蠱蟲進化毒素的過程到現(xiàn)在他都不太能忍受?!?p> “很冷嗎?“祝淺瓷伸手想摸安諾的臉被躲開了。
“公主,別靠近我?!鞍仓Z往毯子里縮了縮,警惕地看著祝淺瓷,他怕自己會對她做什么過分的事情?!?p> “你要不先回屋子里?我自己吃就好?!弊\瓷有些尷尬地站在原地,其實她想吃火鍋是覺得可以讓安諾暖和一些,但是,事情比她想象的嚴重很多。
安諾沒有理她,徑直回去了,祝淺瓷一邊吃東西,一邊想著能不能有什么辦法緩解一下,都怪安諾的師父,那個天機令主傳的那么厲害,怎么連緩解蠱毒癥狀的方法都不知道,知不知道把自己徒弟坑慘了!
吃掉最后一片肉,祝淺瓷跟安諾的暗衛(wèi)隔空對話,讓他們收拾一下殘局,回去洗了個澡,抱起自己的被子,打算去守著安諾。
緩緩靠近安諾,她就看到這個男子裹著兩層厚棉被,縮在床角瑟瑟發(fā)抖,好像已經(jīng)神志不清了,祝淺瓷想了想,放下被子,想去燒熱水,試試治風寒的方法,但是,人還沒站起來,就被一雙冰涼的手掐住腰,隨后整個人靠在了安諾懷里。
這一晚,祝淺瓷感受到了真正的絕望,她被安諾以劫持人質(zhì)的姿勢死死抓住,還在快要入夏的時節(jié),蓋著三條棉被,稍微移動一下,沒一會就會被勒到難以呼吸,最可怕的是,安諾的身子沒有暖和起來的跡象,她分不清最后是暈過去的還是睡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