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幾個女生也圍過來,包括那個一直對外宣稱是殷謹閨蜜的楊秋敏也過來拉住殷謹?shù)氖郑渲袔讉€女生早就看到了剛才的事情,只是沒敢貿然過來,實際上耳朵一直留意著這邊的動向,聽到孔夢嫻這么說,目光都有些譏誚的看向殷謹,看不出啊,一向的老好人原來這么有心機,靠裝嬌弱騙得學校的風云人物袁莫的注意。
殷謹只是微微一笑,“班長你剛才不是還說我臉色蒼白執(zhí)意要送我去醫(yī)務室嗎?我告訴你我只是沒吃早飯而已,吃個面包就好了,難道比你的法子更嬌貴嗎?哦對了,還是謝謝你關心我,我真的沒事了?!?p> 殷謹說話的時候微瞇著眼,目光似乎帶著一種直刺人心的刺,可說到最后一句又突然嬌憨的笑開,面露感激,真誠的讓人都不好意思懷疑。
“殷謹你沒事就好,你沒吃早飯怎么不早說,我還有塊牛奶糖呢。”楊秋敏趕緊接話表示關切,“你低血糖還跑步,暈倒可不是玩的。”
殷謹又微笑著轉向她,“我沒事?!?p> 大家知道殷謹真有低血糖,而且臉色確實也有些白,立刻又開始紛紛關切起來,殷謹一一感激的回應,態(tài)度是那么真摯,受寵若驚的眼神如兔子一般無辜惹人憐愛。最后她目光輕飄飄掃過孔夢嫻臉上,轉身和楊秋敏走了。
哼,任你早熟愛演,能早熟得過我這三十多人的女人精嗎?殷謹子在心里冷笑,她本來是不想演的,在這些同學心里的形象她根本不在乎,因為一次孤立她已看透了太多的人心,只是這次,她就是要故意惡心一下孔夢嫻。
吃了東西后殷謹感覺好多了,下面的課上的也很順利,英語老師讓她起來念誦課文對話時,她的口語還讓全班大跌眼鏡,可這對如今的殷謹來說實在不算什么。
終于到下午放學回家,殷謹已經給自己制定了詳細的復習方案,把一大摞書裝進書包里跟楊秋敏一起回去。在校門口還碰見了袁莫一行人,解楓眼尖指著殷謹?shù)溃骸鞍ァ褪悄莻€,頭發(fā)長點臉白白的那個!在體育課的時候讓袁莫都不打球了,還……”
殷謹默默嘆口氣,解楓啊,你嘴巴還是那么討人厭,難怪當時我會覺得你流里流氣了。
楊秋敏臉紅紅的騎車靠近殷謹,“殷謹,是袁莫哎?!?p> “哦。”殷謹只冷淡的回應。
這倒讓楊秋敏有些吃驚,之前開學的時候是誰一見到袁莫就鬧個大紅臉的,看球隊打球的時候,是誰眼睛一直盯著袁莫,一被發(fā)現(xiàn)又低著頭一整場都不敢再抬起來的,不是殷謹嗎?
殷謹在樓下停好車,上樓去回到自己家,目不斜視的走過客廳里正在吵架的父母,回到房間拉開抽屜,果然就看見了那個藍色封面的日記本,她打開,里面從開學那天起果然寫滿了關于袁莫的事,哪怕是在校園里和他擦肩而過,或者沒有交集只是自己思戀,字里行間都透著女孩子那種粉色的對浪漫愛情的向往。
殷謹還記得,在高二的時候,自己因為住校把日記本帶到了學校,然后被人偷走,這本日記被全班人甚至外班人傳閱,她感覺整個人都被一股濃濃的羞恥的感覺籠罩,雖然袁莫并沒因為這個和別人一樣輕看她,甚至和她順理成章的親近了起來,可是這終究是殷謹成長時期的一段黑色經歷,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
她提著這本日記本,把所有有字的紙頁全撕了下來,然后折吧折吧拿著走出去,尋到一個打火機,拿到衛(wèi)生間里點燃燒了又沖,按下沖水鍵的時候,她依舊是面無表情。仿佛那段歲月就像那堆紙灰一樣,絲毫不值得留戀,不如一把沖了干凈。
出來的時候父母還在吵,殷謹餓了,這個時候別家都開始吃晚飯了。她去廚房看了看,果然是冷鍋冷灶,她擼起袖子決定自己做,這樣也好,省的再擔心吃出頭發(fā)。殷謹?shù)奈复_實“嬌貴”,無論過了多少年,只要一想起飯里、或是嘴里,甚至纏在牙上的頭發(fā),她胃里就一陣陣的冒酸水。直到多年后,她嬌蠻的小女兒鄧湘心直口快的說出,“我不要吃外婆做的飯啦,她做的飯好惡心,吃了會拉肚子的!”
殷謹當時張口就要教訓女兒說話不尊重外婆,可是張開口卻什么都沒說出來,她落下的胃病告訴她,女兒沒有錯,女兒說的是實話。
殷謹在廚房忙活的時候,父母仍在吵架,從殷謹小時候他們就總吵。樊惠紅總以為嫁給殷奎強實在太委屈,她是個要強的女人,雖然目前來看沒有任何長處,長得并不多好看,家世也一般,脾氣暴躁家務活也干不好,可她就是覺得自己要強。當初嫁給殷奎強是因為殷奎強的大哥和親戚全都是當時有頭有臉的人,在那個局、這個行工作,在那個年代親戚們有門勢是特別重要的條件,于是就嫁給了殷奎強。不幸的是,殷奎強是這么多親戚都帶不起來的阿斗。他好吃懶做,沒有干事的本領,喜好享受沒有責任感,親戚給介紹的工作都干黃了,在家里自己干,剛借到本錢就各處顯擺擺譜,最后都賠了,眼看著親戚們都比自己家過得好,樊惠紅心中的怨氣越積越多,兩人就有吵不完的架。
殷奎強雖說干別的都不行,但是很會以受害者自居,即使當著殷謹?shù)拿?,他也大聲反擊說樊惠紅沒給他生個兒子。一個女人連兒子都生不了,又有什么理由指責丈夫呢,而一個男人一輩子沒個兒子,他所做的一切荒唐事,就都可以被理解為無后愁悶的發(fā)泄,難道這不對嗎?
這就是殷奎強的理由。
樊惠紅確實在這點矮了一截,她生了殷謹后就因為婦科病不能再懷孕,可是她覺得這不能怪自己,那么怪誰呢?日久天長,她也漸漸對女兒有了些恨意,怪殷謹自己是個女孩兒!
以往父母吵架,殷謹會在一旁哭,或者找來鄰居老一輩奶奶們來勸架,她自己還得躲著父母偶爾動手不小心飛出來的板凳和香皂盒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