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方任倒抽一口冷氣。天地?zé)o一其人雙標(biāo)程度令人發(fā)指。別人提他歲數(shù)他就要砍人，印樂知提他竟然還能順勢撩撥。
“爺累了?！币嘌滋K敏銳地察覺印樂知態(tài)度不如之前那般緊繃，覺得印樂知還是他認識的那個印樂知，立刻得寸進尺地歪過身子去摟他，放柔了聲音道，“不想旁的，只想和小樂知……”
回應(yīng)他的是刀刃震顫的嗡鳴。印樂知長刀插在二人之間的地面，聲音帶了火氣：“你累個瘠薄。別跟我玩浪子回頭戲碼，你那點心思……好好說話動你媽的手？蹄子不要了？”
眾人適時地撇過臉去。
之前天地?zé)o一蹲守驚風(fēng)閣的動靜太大，江湖早就傳了十八個版本，說著說著大家明面上不敢提，暗地里都信了。
然而礙于兩位主角的地位和脾氣，一個個嘴上一句話不敢說，互相眼神倒是打得飛快。
印樂知：我覺得我又他媽要看到新的話本子了。
沐翰韜心思純凈，不像臺下那些骯臟的大人。他本來被印樂知話頭帶起了一點傷感，此時笑得透亮：“二位前輩又說笑了。先父若知二位仍生龍活虎，定是寬慰。”
亦炎蘇坐直，笑道：“前輩這詞又把爺給說老了。”
瑞安瀾終于忍不?。骸拔铱茨愣嘀貥?biāo)準(zhǔn)得有點毛病?！?p> 印樂知涼涼道：“瑞門主難得說了句順耳的話?！?p> 亦炎蘇屈指彈了下瑞安瀾的額頭，啞著嗓音道：“淘氣?！?p> 瑞安瀾大驚：“我的親爹，你怎么又生氣了？”
嚴方任先是震驚于天地?zé)o一也會做出那樣親昵慈愛的舉動，后是震驚于瑞安瀾怎么說天地?zé)o一在生氣，一時不知作何感慨，倒是條件反射地往瑞安瀾面前擋了擋。
亦炎蘇頓了頓，低下頭用右手大拇指抵住額頭片刻，復(fù)抬起頭，嘴角一扯：“沒?！?p> 瑞安瀾“喔”了一聲，見他恢復(fù)了正常，安下心來往嚴方任那兒蹭了蹭。
瑞安瀾：“咱不看他們哈，嚴方任?！?p> 嚴方任摟住瑞安瀾，臉埋進她發(fā)間：“不看。”
天地?zé)o一立刻坐直了身：“嚴方任，松開你的蹄子?！?p> 嚴方任：無辜。
印樂知看得頭疼，轉(zhuǎn)移話題道：“菜挺好吃?！?p> 亦炎蘇立刻來了精神，一笑：“我做的。”
印樂知默默地放下了筷子，噎了一噎：“我看你挺累的，不如還是去死吧?！?p> 嚴方任的筷子也僵在半空：什么？！天地?zé)o一真的會下廚？！
瑞安瀾“啪唧”一筷子肉懟他嘴里：“給我吃！就當(dāng)是我做的?！?p> 嚴方任乖乖吃了下去。
別說，還挺好吃，鮮得很。
但印樂知是吃不下去了。
亦炎蘇見印樂知不吃，粘得反而更緊：“小樂知，生日賀禮呢？”
“沒準(zhǔn)備?！庇分獩]好氣道，“來都不想來的?！?p> 亦炎蘇嗓音立刻又開始變得甜蜜沙啞，語調(diào)拖得婉轉(zhuǎn)悠揚：“小樂知……”
瑞安瀾渾身毛又炸了起來：“你定要冷靜點！”
瑞安瀾在阻止阿爸情緒時刻失控的路上嘔心瀝血。
印樂知茫然地在二人之間看了看，和嚴方任交換了一個同樣懵懂的眼神，最后又盯上了亦炎蘇。看了半晌，印樂知抬手用大拇指的關(guān)節(jié)抵上亦炎蘇的眉心：“你最近不舒服？”
亦炎蘇瞇起眼，眼里紛亂的情緒平靜下一些，道：“沒，還行?！?p> 亦炎蘇語氣里的一點委屈讓印樂知放松了點警惕，不由用指關(guān)節(jié)抵了抵亦炎蘇的太陽穴。
“難受別硬扛……”印樂知話到半途，猛地放下手，罵了一聲，“草！”
亦炎蘇一把捉住印樂知往回縮的手：“小樂知，再說兩句?！?p> “滾滾滾，真說兩句你又要揍人。”
亦炎蘇嘴角還扯著虛無的笑，眼底卻有一處難以察覺的地方迅速地衰敗了下去。
印樂知正惱羞成怒地偏著頭，沒有看到。倒是嚴方任看到了。
他突然心中一動。
他覺得自己怎么之前沒想到，這不就是個讓天地?zé)o一離開境內(nèi)棋盤的好切入口嗎？！
他兀自心思轉(zhuǎn)動，卻無一人察覺。
天地?zé)o一僵硬地笑了笑，手松了松，把話題又扯了過去：“賀禮。”
印樂知僵直身子，煩躁地往旁邊避了避，卻又被亦炎蘇盯得耳朵微紅，勉為其難地對亦炎蘇招招手：“你這還非得逼我臨時準(zhǔn)備……”
亦炎蘇忙不迭中帶著矜持湊過去。
不知道印樂知跟亦炎蘇說了什么，把他給說得笑了起來。
亦炎蘇平時的笑容總是陰郁沉重，總給人一種窒息感，此刻的笑倒是帶上了一點暖意，竟有些像一個真正的笑了。
瑞安瀾：“嘶……”
印樂知一聽到瑞安瀾這聲牙疼般的聲音，立刻神色凝重地遠離了天地?zé)o一。
亦炎蘇怒瞪瑞安瀾一眼。
瑞安瀾立刻抱住了嚴方任，在嚴方任耳邊道：“哥哥，咱別看他們?！?p> 嚴方任：“?。?！”說話就說話，為什么要上舌頭舔！
下面骯臟的大人們表面上在嘻嘻哈哈互相說話，實際上個個眼睛都在往這兒瞟。
只有沐翰韜是真心覺得：他們關(guān)系都好好??！
眾人見天地?zé)o一難得心情舒暢，也都放開了手腳，一直鬧到夜深。喧鬧中還能聽到印樂知一邊咳一邊吼：“你哪個家?。?！”
亦炎蘇啞著聲音道：“最遠的那個啊?！?p> 印樂知咳了一連串，繼續(xù)吼道：“那不是他媽要走一個月嗎？！太遠了！爺爺不去！”
嚴方任一聽要走一個月，又問瑞安瀾：“天地?zé)o一真的是土生土長的遠西人？”
“是啊?！比鸢矠懙?，“你看他鼻梁和眼窩，江南人哪有那么高的鼻梁和深眼窩?！?p> 嚴方任仔細一想，也是。天地?zé)o一雖然是娃娃臉，但五官依然超乎尋常得立體。
嚴方任又去看瑞安瀾的鼻梁，瑞安瀾問道：“看啥？”
瑞安瀾的五官倒沒那么明顯，骨相雖然比常人要明晰很多，但比天地?zé)o一要可愛。
天地?zé)o一那深眼窩與高眉骨簡直使得他看人時的陰沉程度翻了好幾番。
嚴方任低頭往瑞安瀾鼻尖吻了一下，嘴唇往上挪，去親瑞安瀾的眉眼。
瑞安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