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真怒目而視,用意念操控拂塵,欲對有魚下手。有魚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她不想自己的師父真要殺了她。
“你師父要是知道你練了邪術(shù),他肯定會殺了你,不要怪我沒提醒你?!?p> 有魚回想起鴟鸮的話,她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學了道教不齒之禁術(shù),可她是為了救人萬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師父,徒兒再也不敢了,徒兒有難言之隱?!庇恤~跪下向玄真認錯。
“你屢次三番與妖有染,還修習旁門左道,我道教仙家最不容忍此種劣行!今天我就清理門戶!”玄真揮舞拂塵,欲廢有魚一身功力。
有魚舉手一擋,手中的紅珍珠正對著玄真,紅珍珠發(fā)出奪目紅光,紅光變幻出幾條紅絲,在有魚面前布下一道結(jié)界,將玄真的拂塵阻擋在了結(jié)界外。
玄真一時破不了紅珍珠的法術(shù),停下手從有魚手中奪走紅珍珠,紅珍珠一落入玄真手中,頓時黯然失色,恢復(fù)成普通珍珠的形態(tài)。
“師父,這該不會是那水鬼修煉所結(jié)的內(nèi)丹?”竹風好奇問。
“水鬼是鬼,她怎會修習道教修煉法術(shù)?她何來的內(nèi)丹?”玄真否定道。
“我猜這是水鬼從哪里偷來的法寶,正好被有魚撿著了,所以有魚才會擊敗水鬼。”竹風替有魚解圍。
“傳聞鮫人深海而居,習性如魚,不廢績織,其眼泣則能出珠,珠紅如血,故又名紅淚。此珠之形與鮫珠描述極其相似,又蘊含上古之力,我估摸著就是鮫珠?!毙嫱茰y道。
玄真一語驚呆了眾人,鮫珠來自海中的鮫人一族,怎會平白無故出現(xiàn)在穆府?
“老太爺,府中可有人與鮫人有過來往?”竹風問老太爺。
畢竟傳說中鮫人天性兇殘,常以歌聲魅惑來往船只,引人落水后吃人,屬于精怪一類。
“我穆家素與正道人士結(jié)交,絕無機會認識邪魔外道。”老太爺嚴肅道。
“老太爺所說無誤,鮫人早已銷聲匿跡幾千年,不可能現(xiàn)身于穆府。據(jù)我推測,此湖極有可能與河海相通,鮫珠通過海中暗流沖入湖中?!毙娴?。
經(jīng)玄真提醒,有魚才恍然記起她在湖底遇到幾次湍急的暗流,那里估計就是湖海相通處。
“師父您說得沒錯,我在湖底就碰到幾次奇怪的暗流,正好驗證了師父的推測。”有魚插話道。
玄真轉(zhuǎn)過身目不轉(zhuǎn)睛地注視著有魚,有魚站在一旁遠遠地觀望他,手捏著裙角不敢靠近。
初升的陽光像從天而降的金粉飄落在有魚發(fā)絲上,清風悠悠曳曳,輕將紅袖挽。有魚仿佛飄蕩于虛空中,美得如一朵出水的金蓮花,在晨曦中散發(fā)出耀眼光華。
玄真神情恍惚,只覺有魚的輪廓漸漸演變成熟悉的人影來。他曾于無數(shù)個天剛破曉的清晨來到神像前祈禱,無數(shù)次見到沐浴在晨光之下的仙子神像。若是那仙子沒有為天下蒼生犧牲,若是那仙子沒有魂飛魄散,她該是有魚那樣的模樣。
一樣的音容面貌,一樣的心地善良,她與她擁有強大的法力那也不足為奇。玄真這樣安慰自己,放下拂塵,緩步走到有魚面前,輕撫有魚頭道:“魚兒,你此次表現(xiàn)得很好。這顆鮫珠與你有緣,你好好保管。”
玄真將鮫珠物歸原主,有魚接過鮫珠,竹風冷不防將手搭在有魚肩膀戲道:“有魚,得了這法寶,這下你肯定穩(wěn)進蓬萊島了,晚上還不請師兄喝酒?”
“嫣然身受重傷,你還有心思去花天酒地?”玄真教訓(xùn)竹風。
竹風聽到“嫣然”二字,原本興奮的心情又失落到低谷,回到嫣然身邊去照顧嫣然。
忙活了一晚,有魚回房去補覺,她剛關(guān)門上床,鴟鸮又一下子把她啄醒。
有魚惱火,她落難時,鴟鸮只顧自己逃跑,現(xiàn)在沒事了就來打擾她休息,有魚蓋上被子不想聽鴟鸮鳥言鳥語。
“你師父后來發(fā)現(xiàn)沒?他有沒有處罰你?你私自偷練邪術(shù),別說去蓬萊島,恐怕你在神仙居都再難以立足?!兵|鸮說個不停。
有魚側(cè)過身繼續(xù)蒙頭睡覺,鴟鸮啄開有魚被子,問她道:“你師父到底有沒有把你怎樣?你吱個聲我好放心?!?p> 有魚被鴟鸮吵得睡意全無,坐起來道:“沒有,你這下滿意了吧?!?p> “你師父居然沒有處罰你,太不可思議了,你什么時候變得那么機靈騙過你師父了?”鴟鸮不相信。
“師父以為我打敗水鬼是鮫珠的緣故,他還讓我保管好鮫珠,你知道鮫珠嗎?”有魚問。
“廢話,活了這么大歲數(shù)的我,區(qū)區(qū)鮫珠怎會不知?我之前叫你去湖里取寶貝就是去取這顆鮫珠。鮫珠極其罕見,因鮫人哭泣時力量都凝結(jié)于淚滴中,所以力量強大。水鬼法力突然變強也是受了朔月之夜,陰人與鮫珠力量結(jié)合的緣故。”鴟鸮道。
“看你說得頭頭是道,那你教教我怎么使用鮫珠?”有魚饒有興趣聽鴟鸮講下去。
“最快的方式就是用我教你的方法吞噬鮫珠的力量。若按照你們正道修煉方法,你要等到成為仙人進行器修,才能將鮫珠的力量為己所用。所以,我怎么看都覺得你師父是故意放過了你,難道你用了美人計?”鴟鸮不懷好意盯著有魚看。
“你胡說什么,他是我?guī)煾?,我怎么敢?”有魚氣憤道。
“那倒也是,你這等貨色,未必用的上美人計。我其他什么都不管,只要你帶我去蓬萊島,我就不會來煩你?!兵|鸮道。
“小鳥,我冒昧問一下,你去蓬萊島做什么?”有魚好奇問,她從未聽鴟鸮提過它去蓬萊島的目的。
“跟你一樣,去修煉啊?!兵|鸮脫口而出。
“據(jù)我所知,蓬萊島只接受凡人,像飛禽走獸,草木精怪,都不能踏入蓬萊島修行?!庇恤~道。
“就是因為鳥獸不能進入蓬萊島修行,我才拜托你帶我去蓬萊島。”鴟鸮對答如流。
鴟鸮見有魚還是不信的樣子,她看上去要追根問到底,怕言多必失,鴟鸮趕緊轉(zhuǎn)移話題:“有魚,你將鮫珠取出來給我看一看?!?p> 有魚不假思索從懷中掏出鮫珠,攤開手掌,鮫珠又無故發(fā)出耀眼紅光,封閉的房間內(nèi)升起道道紅波。周圍空氣有變,有魚跟鴟鸮感覺呼吸越來越困難,仿佛置身于茫茫大海中。
“有魚,你快施法控制住鮫珠,不然我倆都要窒息而亡?!兵|鸮催促有魚。
有魚站在一旁像石化一樣,一動也不動,表情凝固在驚恐一瞬。
“我忘了這家伙還沒習過器修,無法控制法器。”鴟鸮嘆氣道,它功力還未恢復(fù)不能控制鮫珠,鴟鸮只好飛出去找人幫忙。
鴟鸮剛要飛出去,鮫珠內(nèi)閃出紅光纏繞住鴟鸮翅膀,將鴟鸮重新拉回房間。
“你這寶貝真是蠻不講理,有魚如今是你主人,沒見過法器這么坑主人的。”鴟鸮氣得去啄鮫珠。
鴟鸮啄了幾下,鮫珠漸漸沒了動靜,沒想到這幾招還挺管用的。鴟鸮得意地揚起嘴角,去叫喚嚇得愣住的有魚。
有魚沒有應(yīng)聲,收起鮫珠,緩緩走到墻壁前,手一揮,墻壁上出現(xiàn)幾個模糊的景象,那些景象像皮影戲一樣動了起來,串成了一個個晦澀難懂的畫面。
鴟鸮心不在焉觀看墻壁上上演的戲,琢磨著有魚在搞什么鬼,飛到有魚面前嚴肅道:“有魚,你想干什么?”
“看戲,你沒看到那個人是你嗎?”有魚指著墻壁上的人影道。
鴟鸮果真在墻壁上看到跟自己長得很像的人,世上無人知道它的真面目跟身份,有魚怎么會知道他是誰?
“你不是有魚,你想對有魚做什么?你快離開她!”鴟鸮動怒。
“我只是受到鮫珠感應(yīng),出來催有魚一聲,別忘了我跟她之間的交易,她幫過我,我不會害她的。”“有魚”不緊不慢道。
“這丫頭什么時候跟來歷不明的人做了奇怪的交易?”鴟鸮心里嘀咕道。
“你還是如以前那樣,不讓她受一點傷害,看來你真的很愛她?!薄坝恤~”羨慕道。
鴟鸮急忙撇清關(guān)系:“話不可亂說,我跟她只是萍水相逢,我不可能喜歡她!你難道不知道我的身份?”
“為何害怕喜歡她?你至少還有這個機會,而我,連見到喜歡的人機會都沒有了?!薄坝恤~”端起鮫珠,黯然神傷地望著珠子,她的眸子里飽含無盡的深情。
“你到底是誰?有魚為人單純,你可不要動她的歪腦筋?!兵|鸮道。
“抱歉,我現(xiàn)在不能告訴你我的身份,萬一你想起了什么,就會傷到有魚的心。等到了蓬萊島,你自然會知道我是誰。我與有魚,注定會再重逢?!薄坝恤~”嘴角一笑,接著閉上眼睛倒在了床上。
有魚衣衫未解,呼呼睡去,她眉頭緊縮,滿頭大汗,不知是那個人控制了她的意識,還是在做什么噩夢。
鴟鸮微微感到心疼,飛到有魚床頭,伸出翅膀去撫摸有魚臉龐,看到有魚的樣子想起那個人說的話,它與有魚之間該不會真的有故事?
在鴟鸮的記憶里,不曾有過特別轟轟烈烈的事、刻骨銘心的人。只是有時恍恍惚惚中,它似乎感受到這個世上還有個人讓它放不下,忘不掉。
鴟鸮用翅膀拍了拍自己腦袋,停止心中亂七八糟的念想。
“等到了蓬萊島,我就離她遠遠的,最好不要再跟她產(chǎn)生交集?!兵|鸮暗暗告訴自己。
鴟鸮跟有魚捉了一晚上的水鬼,困意也涌上來,打了個哈欠后,跳到有魚臉頰旁邊,躺下補個覺。
日上三竿,時光突然安靜下來,不遠處的鮫珠忽的散發(fā)柔和的紅光,映照在一人一鳥的臉上,像春天絢爛的花朵,像夏日繽紛的星空,像一幅不忍破壞的美好畫面。
他們相枕而臥,甜甜地笑著,似乎在做同一個甜蜜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