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正中,掛著一副畫,冰天雪地里一支梅花迎著寒風傲然而立,透骨冰浸中獨自斗雪吐艷。這畫出自當代大家青竹先生之手。
書桌前,一位約莫六十歲的老者正揮筆提字。老者面容清癯,頦下留著三縷短須,身穿一件黑色鑲金邊唐裝。旁邊一個二十五六歲模樣的青年垂首而立,神態(tài)恭敬。
??“王御河縱橫商界數(shù)十年,為人謹慎,要對付他可以試著從王睿入手?!蹦抢险哒f話間,手中筆墨絲毫未停,只聽他繼續(xù)說:“但不可打草驚蛇,讓他提前有了防備?!???
他說的王御河便是近幾年蟬聯(lián)胡韻百富榜的中國首富、王氏集團創(chuàng)始人、王氏集團現(xiàn)任掌門人。那王睿是他的獨生愛子,是著名的京城四公子之一。
只見他目光炯炯,含頸蓄背,筆法如流水行云,頗有幾分出塵之態(tài)。他說完之時一副墨寶恰好提完。
?青年抬眼望去,只見上書數(shù)個大字——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這字平和中正,樸實無華間卻隱含鋒芒。如一把絕世利刃藏于一個毫不起眼的劍鞘之中。若將它撥出,必能刺破九天。??
青年點點頭:“先生英明,我這就下去安排?!????
王睿為人花心,廣大網(wǎng)友送了他一個外號——國民男友。
何為“國民男友“,國民者,天下所共有也。意思就是說,王公子不是某一個人的王公子,而是所有少女共同的王公子。
這天王大公子無所事事,隨便進了一個直播平臺。屏幕上出現(xiàn)一位古裝女子正在彈古箏的畫面。
也就看了那么一眼,王睿的內(nèi)心便極不平靜。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王大公子腦海里出現(xiàn)這樣一句詩。他知道,自己淪陷了。
每天二十一艘游艇,連續(xù)一個月,從未間斷。許佳慧對這位在她直播平臺上如此大方的粉絲很是好奇。在對方多次邀請下,終于還是同意了一起晚餐。
許佳慧見到他時有些吃驚,這位王大公子鼎鼎有名,她是知道的。
她卻不知道王睿比她更吃驚。王睿之前也見過不少漂亮的主播,那些美麗卻大多都是靠著美顏濾鏡,真人往往都缺了鏡頭前那種驚艷。
此刻見許小姐上身穿深V型的白色雪紡衫,外面套了件粉色小西服,下邊是條黑色一步短裙,腳踩三分高跟鞋。比直播是少了幾許可愛,卻多了幾分干練、幾分英氣,讓人眼前一亮。
王睿細細打量著她:“我覺得你很特別?!?p> “我也覺得你很特別?!?p> 他心中暗喜:“哦?我哪里特別?”
她輕輕一笑:“特別花心!”
“咳,咳,咳……”王睿拍了拍胸口:“其實吧,世人都不懂我,你知道天龍八部里的段正淳吧,我跟他一樣,跟一個女人在一起的時候,都是實實在在喜歡對方,我這人啊,最是癡情?!?p> 她一杯茶剛到嘴里,撲哧一聲差點噴了出來。
“真為你以后的孩子感到擔憂。”
“嗯?”
她眨了眨眼:“他愛上的每個女人,最后都成為了妹妹。”
“咳,咳,咳……”
許佳慧不喝酒,所以王睿叫了茶。茶是黃山毛峰,水是專門從長白山運來的天然泉水。兩人并不太懂茶,這時喝起來也覺得茶香氣馥郁,滋味醇甜,估摸著應該是茶中的上品。
王睿送上一只小巧的禮盒:“第一次見面,沒帶什么好東西,這個就權(quán)當做是見面禮吧?!?p> 許佳慧眨了眨眼:“無功不受祿,我怎么好意思收?!?p> ?“一個小玩意,是我偶爾所得,感覺跟你氣質(zhì)很像。”王睿故意板著臉:“你不收肯定是覺得我這禮物太輕,回頭我買一份大禮給你送去?!?p> ?許佳慧苦笑,也只好笑著收下。
?兩人一邊就餐,一邊聊著。王睿存心討好她,不時講幾個笑話,偶爾又贊她幾句,只逗得她咯咯咯笑個不停。美人如玉,笑魘如花,那些美好時光總是如此匆匆而逝,當繁華落盡之后,只剩下夢里那一瞬的芬芳。
晚飯過后,王睿提議隨便走走,許佳慧見時間尚早,便點了點頭。兩人也不駕車,就這么閑庭漫步,其時燈火通明,人車喧囂,好不熱鬧。
“糖葫蘆,糖葫蘆咯?!鄙特溈钢呛J走過。
“老板,我要兩串?!痹S佳慧對他喊。
“一人一串?!彼f過一個。王睿有些意外,接了過來拿在手上卻不吃。
“小時候我媽不給我買,我每次看到別的小孩吃,總想著等以后有錢了,買很多很多糖葫蘆,早上吃,中午吃,晚上還吃?!彼粤艘豢冢α诵Γ骸暗乳L大了,迫不及待地買來,卻發(fā)現(xiàn)糖葫蘆并沒有想象的那么好吃?!?p> 王睿看著她:“以后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訴我?!?p> 許佳慧搖了搖頭:“后來才明白,小時我喜歡的并不是糖葫蘆,而是別的小孩手中的糖葫蘆?!?p> 王??粗种械奶呛J,微微出神。許多人努力奮斗,終其一生都未必能得到的,而他一生下來就已經(jīng)擁有。所以王睿并不能明白。
回到家已經(jīng)晚上十點多,許佳慧收拾妥當正準備睡覺。想起王睿送的那件禮物,打開來看見是一只發(fā)簪。簪子色澤古樸,清淡雅致,當下心里十分喜歡。她拿到近前仔細端詳,見這簪子一頭鑲著七顆細小的珍珠,這些珍珠竟然排列成勺形,有如北斗七星。簪子似金非金,似玉非玉,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成。
當晚,她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大明崇禎九年,皇太極之弟阿濟格率清軍攻打昌平。崇禎頒下圣旨,命兵部尚書張鳳翼率軍迎敵。張尚書帶領(lǐng)數(shù)萬明兵,陳兵于白虎澗一帶。就在此時,他得到一個十分不幸的消息,夫人劉氏,被清軍所擒。不久,阿濟格派來使者勸降。使者直言,若不投降,立斬劉氏。
張鳳翼大驚失色,卻也無可奈何。自古忠義難兩全,思索良久,卻苦無良策,無奈之下,只能仰天大笑:“上不能為君報國殺賊,下不能救結(jié)發(fā)夫人于水火,還有何面目立足于天地之間。”說罷服毒而死。
劉氏在清軍囚牢之中聽到這個消息,悲痛欲絕。她摘下頭頂發(fā)簪,細細撫摸。這發(fā)簪是三十年前張鳳翼送給她的定情信物,睹物思人,如今天人永隔,再也不能相見。
我多么希望可以換回你,用我的一切,哪怕付出生命,也再所不惜。如果不能,就算再見上你一見,那也夠了。她對著天邊那一弦殘月發(fā)下血誓:“陰靈羅剎,滿天神佛,以我殘軀,奉為獻祭,三魂六魄,永墮地獄。說完,將發(fā)簪插入腹中。
貧道沒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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