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云山,聽講室。
“袁霄,袁霄,師父來了!”
“嗯?”一個衣冠楚楚的少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微微睜開了眼角的余縫,意識逐漸聚攏。
“我這是怎么了?”
他心中還有所疑問,下一秒,便看到一道戒尺,落到了自己頭上。
啪啪啪!
接連三下,打得他不由得嘶的一聲。
“袁霄,你若是不愿意聽講,就自己起身離開。須知在齊云山聽講的機會,也非是唾手可得!既然坐在了聽讀室,就要端正態(tài)度,有個學生的樣子!”
玉靈子惡狠狠說道,但看到袁霄有些呆滯的眼神之后,內心不由得產生一種名為憐惜的情緒。
這個學生,什么都好,就是太呆笨了些。
“坐下吧,我們繼續(xù)講課。”
玉靈子放輕語態(tài),嘆息一聲,眼神中的情緒被收攏得難以察覺,他背過身去,繼續(xù)講起了五行大道。
“五行內含陰陽,陰陽皆具五行,所謂相生相克之理,便是陰陽相生之道......”
......
“傻孩子,又做噩夢了。”熟悉的聲音從耳畔響起,袁霄心神一動,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家中,初晨的暖陽已經落到了被子上。
“媽,今天是周末,好不容易休息一下,你怎么這么早就起來了?”袁霄笑了笑,露出潔白的牙齒。
“這不是要去商場給你買衣服嘛,早點起來,總比晚起好?!?p> 袁霄哭笑不得,“這又不是去菜市場買菜,去那么早干嘛?”
“都是一樣的道理,早點去,興許那些打折的款式種類多些呢?”
......
“袁霄,你這輩子肯定討不到老婆!”
“袁霄,如果我再跟你說話,我就是頭豬!”
“袁霄!你個混蛋!練劍有什么意思?”
“袁霄!你竟然不理我!”
“袁.....師哥,你說.....人跟豬之間會有可能么?”
......
“十年廢材,沒想到最后關頭,竟是你挺身而出!”
“齊云山無人了么,竟然要個外門弟子站出來?!”
“小家伙,你現(xiàn)在退出去,我們不殺你?!?p> 袁霄握緊雙手,心中一口淤氣緩緩吐出,整個人仿佛一把斂盡鋒芒、全身入鞘的利器。
他的腦海一片清明,決定在那晚早已做下。
“袁師弟,師門愧對于你,趕緊走吧,如果還有機會活下來,我們再將剩下的酒飲完!”
“新婚之喜,他日再敘!”
“夫君,妾身這一輩子,沒有遺憾了......”
......
一幕幕如走馬觀燈一樣在袁霄腦海中閃過,這一劍,他看到了之前發(fā)生過的一切,唯一看不到的就是生機。
既為絕劍,便斷絕了一切。
“不過,值得!”
一劍掃過,天地分隔,晝夜交替!
“劍中求劍,死中......求死!”
“啊啊啊——此子究竟為何人,不過一劍,竟有如此威能,老夫擋不?。 ?p> “本尊亦擋不?。 ?p> “本座,同上!”
“俺,也一樣!”
無數(shù)高手當場殞命!
絕劍,舍身入道!
一道恍若星辰的璀璨劍罡,裹挾著仙魔妖三界無數(shù)高手的尸體,化作點點星光,消散于寧靜悠遠的長河中......
......
中原之地,越過龍河虎江,翻過十萬大山,有一座山,名為齊云山。
齊云山又名朝道山,乃武學圣地。
妖魔仙三族并起,將人間界擠壓的一滴不剩,人族生死存亡之際,五行大道始出。
典歷四七年,以齊云山為首的各大勢力高手迭出,硬生生打出了一條生路,為人間界謀了二十年福祉。
典歷五七年,袁霄踏上了齊云山。
而現(xiàn)在,是典歷四七年......
......
很煩,很煩!
現(xiàn)在袁霄很煩!
他不知什么原因竟回到了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他還只是蘭山寺里一個十五歲的小道士。
現(xiàn)在他面臨一個人生抉擇,那就是踏入職場之后,幾乎都會遇到的一個人生大關卡!
跳槽!
他的劍道開始,是在十年之后的齊云山,那時遇到了師尊玉靈子,歷經二十九次推骨,這才踏入修煉之道。
而這是最為關鍵一步!
也就是說如果不入齊云山,二十五歲之前他很難有所作為!
最好的做法,自然是現(xiàn)在就拜師玉靈子,進入齊云山,這樣他修行的時間便可以拓寬為二十年。
修行二十年跟修行十年之間的差距他自然是知道的,要想改變未來,肯定越早修行越好。
但關鍵,也就在這里。
蘭山寺不可能放他走!
他逃過幾次,但就跟食神電影里的十八羅漢一樣,每次偷摸摸離開,都會被師兄們抓住毒打一頓。
而且蘭山寺住持,于他有恩。
袁霄的父母在一場事故中身亡,從小無父無母的袁霄,如果不是被蘭山寺住持收留,恐怕連活下去都做不到。
烏鴉反哺,羊羔跪乳。
他不是無情無義之人,正因為經歷過失親之痛,才明白別人的好有多么的珍貴。
“小師弟,想什么呢?幫師兄我去買包酒?!?p> 五師兄劉長青躺在太師椅上,伸出食指對靠著門微憩的袁霄下了命令。
“好?!痹鳇c了點頭,邁出兩步,又停了下來。
他摸了摸口袋,哪里還有一分錢?
袁霄小跑回來,“五師兄,你還沒給錢?!?p> “給什么錢?”劉長青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
袁霄心中冷冷一笑,若是以往,也就罷了,偏偏現(xiàn)在的他心智已經成熟,雖然是十五歲的身體,但早已是成年后的心境。
“酒錢?!?p> “這個月的月錢還沒發(fā),下個月再補,先記著?!眲㈤L青冷冷道。
“我也沒錢,而且我沒成年不能吸酒,小商鋪不買我的賬。”袁霄無奈道。
這個劉長青算是他人生中的一塊磨刀石,從小沒少受他的欺壓,也正因為如此,袁霄能夠有長途跋涉、遠赴齊云山的決心和毅力。
“你這是在拒絕我?!”劉長青冷笑一聲,“師父不在,長兄為父,為父叫你去買酒,你這么多借口?”
為父?
袁霄瞳孔驟縮,看向劉長青的眼神突地一變。
視線中的劉長青已經不單單是個躺在太師椅上的人了,胸前、腋下、會陰、小腿、后腦勺,都是破綻!
即便此刻的他瘦弱不堪,也沒有超拔卓絕的劍術,但作為二十年之后一戰(zhàn)成名的唯一劍圣,他所掌握的豐厚戰(zhàn)斗技巧,也非是劉長青這等混吃等死的豬頭三能夠比擬。
“小子,為父跟你說話,你耳朵聾了嗎?我給你三分鐘,如果酒還沒到我手上,你今天晚上就別想躺著睡覺了!”
言下之意,這是要打得他屁股開花。
胸腔之中仿佛有烈火灼燒,袁霄將距離悄悄拉到十步之內,這個距離,他有十足的把握能夠重創(chuàng)劉長青!
“劉長青,小賣鋪早就不做你的生意了,你這么為難小師弟,被師父知道了,小心罰你一個月的月錢?!币坏类托β暡缓蠒r宜的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