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
楊凡仰天長嘯,悲痛莫名。
猛然砍斷插在烙珀身上的長槍。
身上一下子迸發(fā)出莫名的力量,如洪荒掘堤,尋機發(fā)泄,手起刀落招招見血,狠辣無情刀刀要命。
只是片刻功夫,殘余的敵人便被楊凡殺的干干凈凈,陳尸滿地,血流成河。
楊凡摟著烙珀,小心翼翼,身體顫抖,“你……你不要,不要有事……啊……”一直說話清晰的他這刻竟結結巴巴,話不成段。
不知不覺中,楊凡竟流下了紅色的眼淚,凄美又恐怖。
烙珀身上插著數(shù)柄槍頭,有氣無力虛弱不堪,見楊凡留下紅色的眼淚,心疼的無以復加,也不知那來的力氣,竟能去抬手擦拭。
楊凡抓著烙珀的手,貼在自己臉上,眼神憐惜,輕摸著烙珀身上的傷,好不心痛。
烙珀氣若游絲道:“早知…會這么快…失去,當初就該…早點要…你愛我?!?p> 楊凡搖頭道:“我是醫(yī)生,我說你不會有事,你就不會有事。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治好你的?!?p> 烙珀顫巍巍的從懷里掏出一塊玉佩,對楊凡笑笑,以示安慰,“把這塊玉佩…給我姐姐?!笨谥絮r紅齒不露白,開口間嘴角溢血,楊凡擦之不盡。
楊凡注視著烙珀,認真點頭。
烙珀:“我想聽…你對我…說我愛…你……”
楊凡:“我愛…你?!?p> 烙珀認真看著楊凡,含情脈脈的微笑,腦袋輕側,手掌滑落,就此香消玉殞。
楊凡昂著頭嘴巴大張,又發(fā)不出一語,一張一合終是哆哆嗦嗦,喋喋不休道:“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背影傷感,好似一下子蒼老了一般。
楊凡自顧自的念著“我愛你”三個字,失魂落魄,魂不守舍。
就在這時,一名士兵搖搖晃晃的抬起頭,長槍拄地慢慢爬起,顫顫巍巍,小心翼翼,見三人背對自己,立時覺得這是天賜良機,長槍直挺,躡手躡腳上前……
曈曈怯怯的站在那,看著楊凡的背影默不作聲。程青不知從何處跑出,呆呆站在旁邊,捂著臉嗚嗚哭泣。
程青哭泣,那是因心中百感交集,為自己的臨陣脫逃自責,為烙珀的離去傷心,為楊凡的傷心而心痛,為楊凡對烙珀的感情而心酸。
曈曈的想法比較簡單,因為不曾擁有,所以嫉妒總比傷心要多一點,心里想著:“如果我替他受傷,他會不會心疼我?會不會抱我?如果我為他而死,他會不會像對她一樣對我說這些話?會不會為我流淚。”
想到這里,不自然的看向戰(zhàn)場中兀自插在尸體上的彎刀,刀片反光,只見一個滿臉污血的士兵,正默不作聲的挺槍向楊凡刺去。
曈曈神搖魂蕩,那里還趕得及提醒?
奮不顧身的撲在楊凡的背上,一把將他抱住。
楊凡只覺得后背一撞、一摟、一捅,轉身便見曈曈被長槍貫胸而出、鮮血淋漓的趴在自己背上。
楊凡甩出大刀,揮手間將敵人身首異處。
殺掉敵人后,楊凡立刻抱住曈曈,好生查看。
那偷襲之人,本想扎人心臟,取人性命,曈曈本來就比楊凡尚矮,被曈曈這么一撞,位置產(chǎn)生偏差,刺在了她心臟以上、鎖骨偏下的位置,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楊凡看了看呆若木雞的程青,溫柔道:“你把背包里的針線和藥物取出來吧!”
程青這才回過神,翻包尋找,片刻就將東西擺了出來。
曈曈只以為自己要一命嗚呼,凄苦道:“臨死前,你能也對我說句愛我?”程青嘆了口氣,默不作聲,舊淚未干,新愁又起。
楊凡手腳微頓,頭也不抬,兀自整理著藥物,輕聲道:“你中氣不散,死不掉的。”
曈曈黯然道:“難道我都快死了,你都不能騙騙我嗎?”
若不是新妻喪命,氣氛悲傷,被這場合和臺詞砸中,都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楊凡含情脈脈的看了看尚未涼透的烙珀,搖頭嘆息,面無表情道:“關鍵是你不會死啊?!?p> “白痛了。”
楊凡:“傻姑娘!媳婦新喪,還有轉頭說愛,那我還是人嗎?”
烙珀點頭,雖然聽了進去,依舊還是難掩落寞之情。女人的復雜,就在于她的感情總凌駕于規(guī)則之外。
楊凡平整的砍斷槍桿,說道:“這槍頭有回鉤,拔出來需要做手術,可現(xiàn)在的工具、條件、時間都不允許我這樣做?!?p> 程青關心道:“那怎么辦?”
曈曈自言自語道:“我就知道我會死?!?p> 楊凡道:“我倒是有其他辦法,只要將槍頭從背上拍出,這樣就不用受剮骨拔肉之苦了,不過……”
程青:“不過什么?”
為了救人,楊凡也顧不得這么多,直接剝開曈曈上衣,平靜道:“不過需要得無視避諱,犧牲一點色相?!?p> 曈曈身體一僵,漲紅著臉,卻無怨罵。
城強下依舊戰(zhàn)斗聲不絕,城關上此時卻鴉雀無聲。
楊凡一手環(huán)抱著曈曈的腦袋,另一只手以待他用,說道:“數(shù)到三聲,我就把槍頭從后面拍出去,你準備好了沒?”
曈曈:“我可以咬著你的胳膊嗎?”
楊凡:“換了平時倒不是不可以,但最好不要這樣做,我不是怕痛,我是怕等一下還有戰(zhàn)斗,我需要更好的狀態(tài)保護你們?!?p> 曈曈拾起一截木棍,含在嘴上,含糊不清道:“準備好了。”
“三!”話音剛落,楊凡猛然一掌拍在平整的搶棍上,槍頭就從她前胸飛了出去,曈曈未叫未咬,直接昏了過去,完全沒給曈曈反應的時間。
程青詫異道:“你還沒數(shù)完呀……”
楊凡:“郎中的話一定要信,但一定不能全信。對我們而言,有些時候,欺騙也是一味定心丸?!闭f著自顧自的給曈曈處理傷口,清洗、整理、上藥、縫合,動作嫻熟,一絲不茍,處理好背后傷口,就該處理前面了。
轉到身前,看到曈曈早已痛的要緊牙關,卻是一言不發(fā)。
曈曈別過頭,硬氣道:“不許看!”
楊凡道:“我不看怎么做?我又不能把你摸好?!?p> 曈曈:“騙子!”
楊凡:“騙你是為你好?!?p> 曈曈:“什么都被你看了,我以后怎么見人?”
這真的不是一個適合談情說愛的時候,楊凡柔聲嘆息道:“我不傻,我早知道你的心意,我也知,你是怕自己會不小心命喪黃泉,才會說出這些撩撥我的話??涩F(xiàn)在烙珀新喪,尸骨未寒,我不能答應你什么,更不是對你說什么的時候,不然我就太不是人了,我們心照不宣就好,以后我再給你答案可好?”
曈曈轉過臉,輕輕道:“烙珀生前總教我說:人生短暫,好好爭取,那怕最終結果不是我想的樣子,那也不會因為沒有努力過而后悔。我覺得她說的對,加之在這危險的地方,我總怕自己會突遭不測,所以……”
楊凡沉默少許,似在追憶一般,悠悠道:“她就是一個披著女人外表的色狼,能沒臉沒皮的撞開別人的心肺,得了便宜之后還能調(diào)戲一下人……算了,不說了,我懂你的?!?p> 楊凡將曈曈的腦袋枕在自己肩頭,認真道:“我要給你綁傷口了,現(xiàn)在想咬就咬吧,反正打架用不到肩頭?!?p> 一盞茶功夫后,楊凡以一個牙印和一個草莓的代價,將曈曈包扎完全。
楊凡站起身,看著尸山血海的城關,平靜道:“戰(zhàn)斗還沒完呢!”
程青一把拉住楊凡,可憐兮兮的搖頭。這也難怪,戰(zhàn)爭遠比江湖兇險,短短兩天時間,眼看著數(shù)十萬人在這灰飛煙滅,如此震撼人心的戰(zhàn)斗,此時見楊凡再去,那面對的可都是超級高手,如何不讓程青擔心啊?
楊凡:“那里有我的爺爺,有我結拜弟兄,有我弟子,有我?guī)煹?,我不可能不去?!?p> 程青放開手,至始至終沒說一句挽留,眼中卻寫滿了擔心。
楊凡拾起一根長槍,打了一個槍花,程青想緊隨其后,卻被楊凡喝止,“下面的空氣中說不定還殘留著毒氣,你們好好待在這里,切莫下樓。只有你們安全,我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