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青和曈曈認(rèn)真聽著。
“我說這些,是想告訴你,學(xué)好弓箭,不是為了逞強(qiáng),不是為了炫耀,而是為了隱藏。你只有學(xué)會怕死,學(xué)會隱藏,學(xué)會攻其不備,你才能成為一個卓越的弓箭手。”
“所以,接下來我還會教你隱匿氣息的功法,步法輕盈的輕功,短兵相接的武藝?!?p> 曈曈感覺任重道遠(yuǎn)啊……
人流緩緩向南,馬車悠悠向北。
照舊是車尾釣著祁樊,照舊是程青坐在車?yán)?,唯一改變的是曈曈,她開始了跑步。
烙珀坐在楊凡身邊揮鞭驅(qū)馬,當(dāng)著某人媳婦的面引誘某人。
烙珀調(diào)戲道:“你說你這樣費勁巴拉的勤學(xué)苦練,猴年馬月才能練到特級境界???不如從了我,我讓你一夜成為大高手。”
楊凡哭笑不得道:“相愛門的姑娘都這么大膽奔放的嗎?”
烙珀:“差不多吧!不愛的,我們不屑一顧,愛著的,我們奮不顧身。我們就是一群能為愛犧牲的女人,十個‘相愛門’姑娘,為情自殺的會有兩個,為情出家或終身不嫁的會有兩個,為情走火入魔或奉獻(xiàn)自己生命的也會有兩個。剩下能圓滿得到幸福的,或者跳過情關(guān)的,其稀少程度你可想而知了?!?p> 如此說來,練不練功法,其結(jié)果都一樣。
楊凡笑道:“感情是每個人的劫,更是每個人的毒藥,女人在它面前更是弱不禁風(fēng)。”
烙珀笑道:“你就是我的解藥?!?p> 楊凡汗顏,突如其來的騷,閃了老夫的腰。
轉(zhuǎn)身拉起幔帳一角,見程青在里面酣睡,這才放心。起身入帳,小心翼翼蓋好蓋嚴(yán)實,便又出來駕車。
烙珀看在眼里,酸在心里,悠悠道:“你要是能如此待我,我就是死也值了?!?p> 楊凡笑道:“你這樣說,我都不敢如此待你了?!?p> 烙珀可憐兮兮道:“你這是故意氣我?”
楊凡道:“我怕你幸福死了?!?p> 揚起手做勢欲打,臨到身,變成拍塵。
烙珀忽然問道:“閣老呢?”
楊凡笑道:“他去賺錢了?!?p> 烙珀:“什么意思?怎么賺?”
楊凡:“天機(jī)不可泄露。”
蘭陵郡貧民窟西街頭,一個男童嘴唇干裂發(fā)紫,抱著腿瑟瑟發(fā)抖的蹲在墻角,而他的家此時正正泛著炊煙,徐徐的東窟巷里升起。
有人憐憫,有人議論。
人們說,這孩子真可憐,出生沒多久親生母親便亡故,父親續(xù)弦,后媽對他那真的是刻薄至極。吃的是剩飯,穿的是破衣,做的是粗活,你們是不知道……
人們議論,生父死后,那后娘更是喪盡天良,每天是干不完的活不說,動不動就對他拳打腳踢,此時秋爽之際,不給孩子看病,還將他趕出家門,任其自生自滅,錢卻留給親生兒子買肉補(bǔ)身體……
不管是憐憫孩子遭遇,還是議論大人的是非。解囊相助,救死醫(yī)傷,扶養(yǎng)領(lǐng)取,這些都無人伸手而為。
窮人用嘴審判世人,然后用心計較著自己全部。富人可憐世人,不會評價卻會盡自己綿薄之力。
富人不見得就高尚,貧民不見得就卑賤,因為一些人的綿薄之力,是有些人的全力以赴,若說差距,唯有覺悟。
街上一輛馬車緩緩止步,停在男童身前。一書生腰懸書卷,白衣飄飄而至。蹲下身來仔細(xì)的查看著男童情況,抱起男童,登上馬車。
見此情況,人們開始了自己的聯(lián)想:這孩子肯定會被貴人搭救,醫(yī)好之后感恩戴德,被貴人眷顧留做為奴,從此溫飽不愁,冷暖自知。歲月如梭,男童長大,興許能在府中遇一個清秀丫鬟結(jié)為夫妻……人生幸事,不過如此。
沒有人去編排馬車中的貴人,甚至沒有人追問一下里面會是誰?;钤诓衩子望}里太久的人,他們連富人、貴人、官人都尚且分不清,又怎么敢奢望和人上人攀上關(guān)系?
或許想過攀上關(guān)系,那也不過是安心為奴。
馬車中,書生恭敬說道:“公子!這孩子只是傷寒,沒有什么大礙?!?p> 被稱為公子的正是朱青山。
此時的他正一身“接地氣”的粗布衣裳,關(guān)心的看著男童,心疼的摸了摸他的額頭。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倒出一個紅艷艷的藥丸。
身畔的青蓮提醒道:“公子!這可是神鷹帝國有價無市的洗髓丹,用在一個孩子身上會不會不值當(dāng)?”
洗髓丹,是增加武學(xué)資質(zhì)的靈丹妙藥,煉制之復(fù)雜,珍貴之程度,是它萬金難求也不為過。
朱青山:“我自有分寸。”說著將這顆可以改變命運的藥丸,喂到了男童嘴里。
朱青山問道:“書生!查到是誰刺殺我了嗎?”書生是陳書生,陳書生就是書生。
陳書生點點頭。
朱青山:“那為什么不說?”
陳書生嘆息道:“是太后。”
朱青山似乎早有預(yù)料,聽到了答案后只是凄涼一笑。
青蓮捂了捂他的手,以示關(guān)心。
朱青山拍了拍的她,以示無礙。
朱青山看了看身旁的昏睡的孩子,笑道:“為自己的孩子爭取利益,人之常情,無可厚非,可為了自己親生孩子斬殺丈夫的遺孤以除后患,是禽獸不如,天理難容。我們正好沒有地方隱居,既然這孩子已經(jīng)被我救了,那不防幫他做些他不能做的事吧,來個鳩占鵲巢?!?p> 陳書生道:“這樣被太后知道,會不會變本加厲?”
朱青山:“會不會變本加厲我不知道,自我記事起,她對我的打壓排擠,就從來沒有停止過,正好借這孩子來一個敲山震虎。”
青蓮道:“不對!”
朱青山問道:“什么不對?”
青蓮笑道:“不是鳩占鵲巢,而是龍占鵲巢?!?p> 三人相視而笑。
朱青山笑的威嚴(yán)。
陳書生笑的儒雅。
青蓮笑的美艷。
談笑間,馬車駛進(jìn)了東街。
民房最里處,山前溪水旁,馬車緩緩?fù)O?,揮鞭駕車的仆人也那般膚色白皙,他翻身下馬,伸出修長的手指掀開轎帷,聲音輕柔道:“公子!到了!”
陳書生伸出頭,左右張望了一番,徑直走出。
一身農(nóng)家打扮的青蓮依舊難掩可人,她輕笑著鉆出、亭亭玉立的站在車攆上。
朱青山抱著昏睡的孩子走出馬車,徑直跳下,兀自向一處民房走去。
敲了一家落魄農(nóng)舍的柴門,不多時,便有一個油膩的大嬸探頭詢問。
“什么事?”
朱青山道:“很多年前向故人借了一些銀子出去經(jīng)商,時隔多年,物是人非,只記得大概是在這里,卻忘了具體位置,經(jīng)人打聽,才知這病在街頭的孩子是故人的骨肉,說起來我還是這孩子的遠(yuǎn)房親戚,所以就抱回來打聽,想著找到他家,把錢還了好讓他看病,卻是不知這孩子的家具體在哪?”
大嬸開門迎進(jìn)來,笑道:“這里就是他家,我就是他媽,你把錢還給我就是了?!?p> 朱青山微微一笑,五指伸開,猛然出手,掐著婦人的脖子稍一用力,只聽“疙瘩”一聲,婦人氣絕身亡,就此了帳。
青蓮道:“這種事,怎么需要你親自動手?”
朱青山微笑道:“她的確不配動手,可親自動手會讓我心情很爽啊?!?p> 正在這時屋內(nèi)沖出一個三四歲的孩子,哭喊著:“娘親!”揮舞小拳頭對著朱青山就是一陣拍打。
眾人想拉,卻被朱青山抬手制止。
朱青山蹲下身,任由孩子擊打。
孩子的每一聲擊打,朱青山和配合著一聲痛叫,孩子一下一下的打,朱青山一聲一聲的叫。
最終孩子拍手嬉笑,朱青山躺在地上慘叫不絕。
朱青山拿出一塊糕點遞給孩子,孩子興高采烈的接過。
朱青山:“幾歲了?”
孩子顯然不會算數(shù),自顧自問道:“娘親怎么了?”
朱青山道:“你娘親只是睡著了。我給你一個新家,里面有好吃的、好玩的,你要不要???”
孩子想了想問道:“那我娘親呢?”
朱青山:“你娘親也去?!?p> 孩子鼓起掌,歡聲笑語。
朱青山將孩子抱給駕車的仆人,吩咐了一聲:“送到地方,好好養(yǎng)著。”
仆人領(lǐng)命應(yīng)是,駕車而去。
陳書生:“公子真是宅心仁厚?!?p> 朱青山:“孩子能有什么錯,險惡的世界都是這些險惡的大人帶來的?!闭f著指了指地上的尸體,說道:“處理了吧,礙眼。”
青蓮和陳書生各自忙活,一個屋中整理家務(wù),一個后院掩埋尸體。
朱青山泡了杯茶,獨自品茗。
也不知過了多久,后院的泥土種上了鮮花,屋中的擺設(shè)也規(guī)范了許多。
朱青山加了兩杯茶,三人品茗。
陳書生笑道:“我既然在這茶里喝出了市井的味道。”
朱青山道:“將不好喝說成這般超然物外,真是無愧于你這書生的名頭?!?p> 陳書生道:“好不好喝,我分不清楚,關(guān)鍵做了這么多事,來那么一杯,止喝啊。”
朱青山:“現(xiàn)在我們即是棋手,也是棋子。牧辰國中計,三十萬大軍入局,只要川州封好口,不讓敵軍騎兵發(fā)揮優(yōu)勢,在這蘭陵郡制造些事端,引得騎兵進(jìn)來,這盤棋就差不多了。”
青蓮:“辛苦的是我們,受益是卻是皇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