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看穿了這俞賬房真是在裝病,李嗨就知道自己料想的事情都是對的。
在李嗨分析下,俞賬房和這些薅子午塢羊毛的人多半沒有太深的利益關(guān)系,不然將來要是事發(fā)了,俞賬房一樣逃不了干系。
那么剩下的只有一個可能了!
就是被底下的人瞞住了一段時間,所以俞賬房發(fā)現(xiàn)了之后,只能趕緊撇開關(guān)系,這才裝起病。不然繼續(xù)跟著那群人陷下去,就是死路一條。
而這個底下人必然是那個今天倒霉透頂?shù)狞S四,大概率是俞賬房受到了脅迫,所以稱病不出。
要知道按照本來的劇本,這個黃四極有可能接過俞賬房的位子往下干。
李嗨不知道這里面能牽扯到多少人、什么人,不過既然要在‘職場’上混,只能一路向前沖。而且顧主事和自己的義父關(guān)系不錯,關(guān)鍵時刻也是自己可以仰仗的靠山,這才決定趟這攤渾水。
見自己目的已經(jīng)達到,李嗨直接就和俞賬房告辭離去。
俞正便是這俞賬房的名字,這老頭子一見李嗨離了自己的家門,一改方才得虛弱樣,中氣十足的喊道:“俞騫你這個憨貨,見人走了還不快點進來,想要熱死你老子么!”同時這老頭子直接把蓋在身上的鋪蓋丟到了一邊,起身坐在床榻邊,擦了擦頭上的汗珠。
這時才看到那俞正的床榻放腳的地方居然放著一個小火盆!
為了不讓這火盆燒著鋪蓋,不但上面還扣了一個大盆子,火盆下面更是墊了一塊扁平石頭。
俞騫進來看到自己父親受罪的樣子,心疼的說道:“父親何必如此折騰,隨意搪塞不就能誆過去了么?!?p> 老頭子依舊中氣十足的破口大罵道:“你這個崽子懂個屁!老子做事用你來教么!快去給我拿些茶水來!”
俞騫剁了一下腳,只能無奈的走出門去給自己父親拿水。
俞老賬房剛把擦著額頭汗水的袖子拿下來,就看到了自己本該潔白的內(nèi)襯袖子上多了一層淺淺的黑灰。
老頭子一下子驚了起來,拍了一下自己大腿叫道:“遭了!怕是那李家小子已經(jīng)看破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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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嗨見今天的事情已經(jīng)辦完,且天色將暗,就直接準(zhǔn)備回家了,卻沒想剛走到通向家中的巷子口,就碰到了自己的義父張甲。
張甲這時剛從一戶人家出來,還滿臉堆笑著和屋里送他那人說著什么。
“義父!”李嗨喚道。
“咦!你看老嫂子還真是巧,剛說完我這娃兒的事情,這就碰見他當(dāng)完差回來了!”
李嗨定眼一看,義父口中的老嫂子也笑盈盈的盯著李嗨看了一會兒,直看的李嗨覺得自己頭皮發(fā)麻。
完事這老嫂子拍了拍自己胸脯,對張甲應(yīng)承道:“看看咱家這孩子,長得真叫一個俊吶!你放心!我定會把咱這子午塢里最漂亮,最能耐的女子找來給你當(dāng)兒媳婦!”
“??!”李嗨張大了嘴巴,一臉的不可思議。
這都什么跟什么?怎么就開始給自己找起媳婦來了!
“啊什么??!快叫林大姨!”張甲聽見林大姨的保證,臉上的皺紋都快笑開了花,拍了一下還在懵逼的李嗨。
“林大姨!”李嗨只能無奈的叫了一聲。
“哎!這孩子真好。行了,我這就回去準(zhǔn)備準(zhǔn)備,這兩天就開始給孩子物色起來。”
父子二人既告別了這林大媒婆,就準(zhǔn)備一起回家。路上張甲想著時候還早,就對李嗨說先去隔壁劉季家照個面,讓李嗨認認人。
說起來,這條巷子里大多數(shù)房子蓋得都像是臨街的商鋪似的,進了每戶的大門就是屋內(nèi)了。里面的面積大約也就二十個平方左右,通常不管一家?guī)卓诙紨D在一起。只有像張甲這樣的土著,還對子午塢貢獻大的人才能有個獨門獨院。
劉季雖是個鐵匠,可在這個時代鐵匠也是一個高端職業(yè),通常都是父子相傳。李嗨聽自己義父說劉季以前可是在長安城里有名的鐵匠,手藝非凡,拖家?guī)Э谔拥阶游鐗]以后,憑著本事也得了一個單獨的院子,這才和張甲做了鄰居。
一進到劉季家中,李嗨就看到了一院子三個壯漢。年紀大一點的就是劉季了,剩下兩個看長相就是劉季的兒子,這父子三人此時正在院子里赤著膀子吃晚飯。見張甲和李嗨進來,劉季趕緊起身說道:“張老哥來了!可吃了晚飯?我叫三丫給你們做!”
還沒等李嗨父子二人開口,這劉季就扯開了嗓子喊道:“三丫!你張伯來了,還帶了他家娃兒,你再整兩碗飯端來!還有炊房里我放的酒,也一起拿出來吧!”
“哎!”一個柔弱弱的聲音從炊房里傳了出來,李嗨看到一個還扎著童辮,也就十一二歲的小姑娘從炊房里探出了頭。
三丫長得很秀氣,甚至在李嗨眼中覺得這個小姑娘挺漂亮的。一張還帶著一些嬰兒肥的俏臉上長著一雙大大的眼睛,簡直就是后世標(biāo)準(zhǔn)的穿著那種洛麗塔衣服的萌妹子。
張甲卻連連擺手,開口阻止道:“行了,我就是帶著李嗨這娃兒和你們家里人照個面,明日方便一些。快別讓三丫忙活了,咱們講兩句話就走,你那酒留著吧!我得了空,再來喝干它!”
劉季笑呵呵的應(yīng)了下來,說道:“就這點破事哪還用張老哥哥再跑一趟,我明天一早去叫李嗨這娃兒不就得了。行了,既然張老哥哥發(fā)話了,三丫你接著吃你的吧!”
“劉伯!”李嗨帶著微笑叫了一聲劉季。
劉季聽到李嗨叫自己,高興的應(yīng)了一聲。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轉(zhuǎn)過頭看到自己那兩個兒子還在吭哧哧的對付碗里的飯,氣急敗壞的喊道:
“你們這些兩個憨貨!還不趕緊叫人!整天就知道吃吃吃,看看人家李嗨,一看以后就是封侯拜相,當(dāng)貴人的料!”
“嗷!張伯伯好?!崩钹丝吹絼⒓灸昙o小一點的那個兒子端著碗一邊吃著,一邊打著招呼。還呲著牙笑著對李嗨點了點頭,嘴里的飯雖看的李嗨一陣惡心,可李嗨見這人笑容真誠,想來也是個沒啥壞心思的家伙。
“劉旭你呢!怎么還在吃!”劉季又開始叫自己那個壯漢大兒子。
啪!
李嗨只見那劉旭一把將碗撂在桌子上,站起身子轉(zhuǎn)過頭直愣愣地看著自己的老爹,梗著脖子說道:
“爹,我要去當(dāng)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