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嗨看著看著桃寶的資料庫就睡著了,等醒過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日頭已經(jīng)到了正午。覺得肚中有些饑餓,就掏出張甲給他的那兩個水煮蛋渾吞吃了下去,等到水煮蛋全都入了嘴,才發(fā)覺嗓子眼里噎得難受,在賬房里找到一壺水灌了一大口,這才舒服地喘了兩口氣。
案桌上竹簡的墨跡早就干了,李嗨將竹簡卷起系好就放到了桌上,隨后直奔顧主事的所在地,敲了敲門扉,聽到顧主事的答復(fù)這才推門而入。
二人再沒什么閑話,顧主事只是叮囑李嗨明日聽到塢里的晨鐘就來當差,給李嗨說了每月的工錢就放李嗨走了。
工錢是每月五百錢,李嗨不清楚這五百錢的購買力,不過想來這五百錢應(yīng)該足夠自己一個月的口糧了。
雖大概只是溫飽,可李嗨想到自己不過來到這個時代才幾天就解決了溫飽問題,不禁回家的路上都覺得腳步輕盈,有了找到工作可以養(yǎng)活自己的那種興奮感。
一進家門,李嗨就看在小香兒正蹲在地上拿著一根肉干在喂貍花貓,肥嘟嘟的小臉上笑意連連,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開始適應(yīng)這里的生活。
“香兒!”李嗨喚道。
小香兒聽到李嗨叫自己,立馬起身,飛快的跑到李嗨的跟前,伸出兩只藕節(jié)似的小胳膊想讓李嗨抱自己。
“嘿嘿!”李嗨高興的將小丫頭抱起,問道:“怎么樣,你張阿爺給你吃午飯了么?”
小香兒一邊在李嗨臂膀間扭來扭去像是撒嬌一般,一邊又拿著手上貍花貓還沒吃完的肉干,逗弄已經(jīng)追著小香兒跑到李嗨腳下的那貓兒。
“張阿爺給香兒吃過飯了,就是沒有肉吃,所以我就偷偷吃了幾根肉干?!?p> 小香兒說完這句話,把自己的小腦袋歪成了四十五度,兩只滴溜溜的大眼睛看著天空在想著什么。
末了才對李嗨說道:“張阿爺說他去找街坊有事情,說要是嗨哥哥你回來的話,炊房里給你留的飯!”
李嗨笑著揉了揉小丫頭的腦袋,發(fā)現(xiàn)那貍花貓因為肉干的誘惑已經(jīng)開始順著自己腿往上爬,于是趕緊抖落這貓兒,不想弄臟這件充滿意義的衣服。
又從小香兒手里奪過那只剩小半截的肉干,直接扔到了那貍花貓的面前。卻沒想那貓兒似乎知道是李嗨給自己投食,很討好地蹭了蹭李嗨的腿,這才叼起肉干直接竄到了房頂上慢慢享受。
李嗨將小香兒放在了地上,蹲在地上對小丫頭說道:“你嗨哥哥我今天找好了差事,以后就可以給你買好吃的了!”
小丫頭拍著手跳了起來,喊道:“好吃的!有好吃的了!”
“什么好吃的?”張甲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過來。
李嗨回頭一瞧,張甲看到小香兒可愛的樣子,也是高興的笑了起來,手上還提著兩個小布包。
“義父,我做完事情回來了,顧主事說每月的工錢是五百錢?!?p> “是嘛,我娃厲害??!每個月能拿五百錢,這五百錢可以養(yǎng)活一家五口哩!”張甲臉上的笑意更勝。
“嘿嘿!要沒有義父,哪有孩兒的現(xiàn)在。”
張甲裝作責(zé)怪的樣子拍了一下李嗨的肩膀說道:“你我父子客氣什么!這都是你自己的本事。想來也是咱們有緣分,本來昨天夜里該是吳二那個懶蟲去守田,要不是他說自己得了腹瀉要我替他頂一天,怕是那懶蟲要睡到天亮,哪里能看到我兒哩!”
張甲說完就把手上其中一個布袋提到李嗨面前,獻寶似的說道:“這是給我娃換來的兩斤白面,香的很嘞!等晚上給我娃做湯餅吃,可得饞的隔壁那些憨貨口水流一夜?!?p> 李嗨接過那袋白面,打開布袋看到里面沒有半顆麥殼,就知道這兩斤白面看似普通,實則價值不菲。
就連蒲重那伙看似來頭不小的氐人拿出來的面餅都有不少麥殼,更何況自己眼前這個孤寡的男人。
縱然張甲以前為子午塢立下了不少功勞,可現(xiàn)在也就是個只能守田的老人罷了,年近五十在現(xiàn)代或許還算年輕,可歷經(jīng)滄桑的張甲現(xiàn)在看起來說他有六十多歲都不為過。
這樣一個人,就算功勞再大,可放在子午塢這樣一個避難所似的地方,現(xiàn)在還能得的恩惠估計并沒有多少,再加上自己又帶來了兩張嘴,張甲方才聽到李嗨每月有五百錢的工錢,不經(jīng)意間松了一口氣的樣子并沒有逃過李嗨的眼睛。
想到這里,李嗨心頭百感交集,手中那兩斤白面猶如千斤之重,眼眶都微紅起來。
張甲察覺到了李嗨的情緒,十分豪氣地說道:“我娃別擔(dān)心這吃的,穿的。為父這些年省下來的錢多著呢,別說你和香兒那小女子吃喝,就是將來給你娶媳婦都夠夠的哩!”
說道這里,張甲提起了手上另外一個小布袋,對李嗨說道:“這里面是為父給香兒找的衣裳……”
張甲的話突然停頓了一下,應(yīng)該是想到了什么??戳艘谎垡呀?jīng)跑到屋檐下,雙手插著小腰對著屋頂上的貍花貓大喊大叫的小香兒,臉色嚴肅的對李嗨說道:
“我兒隨我來炊房,我還有話和你說!”
李嗨見張甲的態(tài)度,定是要說和小香兒有關(guān)的事情,于是跟著張甲進了炊房。
見李嗨進了炊房,張甲小心翼翼地關(guān)上了房門,又透過門縫看了看外面。這才開口道:“我今天抱小女子的時候,看到她身上穿戴。那手上的金鐲子,脖子里的金鏈子都重的很,就連小女子綁頭發(fā)的繩子我看都不是一般人家用的。我兒和為父說實話,香兒這小女子到底什么來頭?”
李嗨對張甲自然知無不言,回道:“不瞞義父,香兒是氐族貴人的女兒。若是我猜的不錯的話,就是臨渭氐王蒲洪的女兒!”
“氐王!”張甲的見識不淺,自然聽說過蒲洪的大名,臉上的皺紋都擠到了一起,焦急地問道:
“香兒這女子不是咱們能養(yǎng)的,我兒可想過什么對策?”
李嗨道:“孩兒想著當然是給人還回去,蒲洪現(xiàn)在大概率還在長安城,要不這幾天內(nèi)兒子就帶著香兒去長安城打聽打聽?!?p> “好!好!我娃想的對著哩!”張甲松了一口氣,接著說道:“就后天!隔壁劉季就是鐵匠,我聽他說割麥子的鐮刀不夠用了,要去長安城買些鐵錠打鐮刀。我兒后天就和劉季一起去長安!”
張甲話音剛落,就連忙跑出家門,說是要去和隔壁劉季說好這件事。
李嗨看著院子里正歡笑著和那貍花貓追來跑去的小香兒,想著不日就要和這個小機靈鬼分別,心中居然有了不舍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