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貓兒微笑著,坐到琴凳上。她伸出纖纖玉指,優(yōu)雅地彈起鋼琴來。
她彈的不是世界名曲,而是一首兒歌。兒歌的名字叫《小白兔白又白》
“小白兔白又白,兩只耳朵豎起來。愛吃蘿卜愛吃菜,蹦蹦跳跳真可愛?!?p> 在步輕歌的眼里,彈著鋼琴的貓兒,身上那猙獰如千年女鬼般的“氣”,正迅速地淡去。
步輕歌明白了,貓兒說的沒錯,曾經(jīng)的她已經(jīng)死了,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人世間的,只是一個懷著滔天大恨的游魂。
當(dāng)誅了宮興平的心,報了這仇,當(dāng)心中的恨消去后,這個游魂自然不復(fù)存在。
琴聲跳脫,活潑可愛??珊鋈辉谝凰查g,琴聲戛然而止。
貓兒的身子軟軟垂下,她趴在琴鍵上,抽搐了兩下,便一動不動。
鋼琴發(fā)出了幾聲尖銳的哀鳴,然后,無聲!
宮興平如夢初醒,他尖叫著爬了過去,他一把抱住貓兒,搖晃著那具小小的身體,他撕心裂肺地叫道:“貓兒,貓兒?!?p> 然后他連滾帶爬地跑過來,他一把跪在地上,抱著步輕歌的雙腿,叫道:“小神醫(yī),你能起死回生。你救救貓兒,只要你能救她,你要什么都可以。我給你三個億,不對,五個億?!?p> 步輕歌搖頭:“誰救得了一個一心求死的女人?”
他嘆道:“既然都結(jié)束了,那就讓一切徹底結(jié)束。宮先生,請節(jié)哀!”
宮興平渾身巨震,然后,整個人如一灘沙子般傾泄在地。他呆呆地看著天花板,忽然哈哈大笑。
他慘笑著,掙扎著起身。他搖搖晃晃地走到鋼琴邊,抱起了貓兒的尸體,放聲大哭。
哭著哭著,他揚手,狠狠打了自己一個耳光。然后是,一個接一個的耳光。
步輕歌不忍心看下去,他起身,離開了這幢奢華的別墅。
天,已涼!
步輕歌忽然覺得很冷。
憑他已進化到完美的身體,他不應(yīng)該感覺到冷。可現(xiàn)在,這冷意從他的心里,一直往他的體表鉆,讓他情不自禁地抱緊了胳膊。
可還是覺得好冷。
這冷,是心冷。
這是步輕歌第一次見識到,世事之詭奇,而人心之狠毒。
他怕了。
對天地間一種虛無縹緲的,叫“命運”的東西,步輕歌有了種深深的敬畏。對更不可捉摸的,一種叫“人性”的東西,步輕歌更有了種深深的敬畏。
走到馬路上,步輕歌漫無目的地走著。越走越累,越走越煩。
終于他停下腳步,對一個男人說:“哥,有煙不,借支抽抽?”
那男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猶豫了一下,從兜里掏出包香煙,給了他一支,再遞給他一個打火機。
步輕歌想點上煙,可有風(fēng),打火機打起的火一次次地被風(fēng)吹滅。
耳邊有聲音說“我來”
一個三十好幾的白領(lǐng)麗人,從步輕歌手里拿走打火機,她用自己的身體擋住風(fēng),幫步輕歌點上煙。
步輕歌猛吸了幾口,然后,被煙霧嗆得猛咳了幾聲。
女人柔聲說道:“你要是心里難過,可以抱我一下。”
步輕歌伸出雙手,猛地把她抱在懷里。
女人輕輕地拍著他的背。
聞著女人身上好聞的味道,步輕歌好受了很多。
幾分鐘后,步輕歌松了手,他看著這白領(lǐng)麗人,努力擠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他笑道:“謝謝”
被這個笑給魅惑了,女人愣了一下,說“不用謝”
步輕歌揮了揮手,大步離去。
女人看著他離去,再微笑著,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寒冷的街頭,陌生的男女,一個溫暖的擁抱之后,各別西東。
中醫(yī)藥大學(xué)職工樓。
冷秋柔將手機丟到床上,雙手抓著頭發(fā),抓狂地叫道“啊啊啊”
童惜文湊了過來:“還沒打通?”
“沒有,這個混蛋。”
童惜文眼珠子一轉(zhuǎn):“那個壞男人,親熱到一半,忽然丟下你就跑了。明明知道你擔(dān)心他,卻硬是不接你電話。這樣的男朋友要來干嘛?分手,必須得分手?!?p> 冷秋柔沒好氣地說:“然后被別的女人,比如某個叫童惜文的家伙趁虛而入?分手,這輩子都不可能跟他分手。”
她咬牙切齒地說:“自己選的男人,哭著也要陪他過完這一生。”
童惜文正想再勸,敲門聲響起。
冷秋柔條件反射似地要去開門,走了幾步,她忽然停住了腳步,說:“你去?!?p> 童惜文屁顛屁顛地跑過去。
門外的人,正是步輕歌。
童惜文露出一個嫵媚的笑,正想再嫵媚地說句“嗨,帥哥”
步輕歌卻一把推開了她,三步并做兩步,沖到了冷秋柔面前,不由分說地一個公主抱,將她攔腰抱起,再往沙發(fā)上一丟,然后大嘴一張,就吻了過去。
冷秋柔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他那洶涌澎湃的吻,給淹沒了。
童惜文傻傻地看著沙發(fā)上的那對男女,弱弱地說:“那個,我要不要回避下?”
沒人吭聲。
那就是,不要了。童惜文立即光明正大地看了起來。
然后她捂住了嘴:天啊,這么激烈!
冷秋柔害怕了。
她開始反抗。
可她的反抗,被步輕歌輕松碾壓。
冷秋柔哀求地看著童惜文,求她回避一下。
可童惜文搬了張凳子,就坐在不到兩米處,雙眼發(fā)光地看著。
這對狗男女??!冷秋柔心中大恨。
將頭扭向一邊,冷秋柔閉上了眼。
可,就在她徹底放棄時,步輕歌卻停住了所有的動作。
然后,一個悶悶的聲音傳來:“對不起,我很煩?!?p> 冷秋柔撫摸著步輕歌的頭發(fā),柔聲說道:“我知道?!?p> 步輕歌說:“今晚我想抱著你睡?!?p> 冷秋柔一口應(yīng)下“好”
“喂喂,”童惜文不爽了:“那我睡哪?”
冷秋柔答道:“睡沙發(fā)?!?p> 童惜文桑心了:“說好了做一輩子的好閨蜜,可你卻重色輕義。”
冷秋柔懶得理她。
步輕歌起身,攔腰將冷秋柔抱起,將她放到床上。
兩人緊緊地?fù)г谝黄稹?p> 童惜文故作不屑地撇了下嘴:“真是的,也不關(guān)好門,就不怕我偷偷地爬上你倆的床?”
她長嘆一聲,倒在沙發(fā)上:“哎,看來今晚要睡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