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零擋到了云洛身前,帶著悲傷的語調(diào)說著:“閉上眼,別看……”
可那刀入肉的聲音,和那血噴灑到地上的聲音,云洛還是聽到了……
云洛不知道,此刻的自己,能做什么,該做什么。
一切都超出了她能理解的范圍。
秦家的其他家仆在見到秦熊身首異處后,都紛紛沖了上去,拔出刀劍,向秦覺非攻去。
云洛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變成了冬天的寒冰。否則,現(xiàn)在的她,為什么會如此的寒冷。
云洛聽見秦家樹不知道拿出了什么東西,重重的一聲,扔到了地上,然后大聲地說著:“創(chuàng)世神,愿你借助這件神器,將力量借給我!”
云洛想要從零背后走出來。零卻一直擋著她。
他用更加悲涼的聲音說道:“云洛,閉上眼,別看……”
云洛聽到秦覺非突然喊起來:“秦家樹,今天在場的所有秦家人都會死在這里為姬家村的人贖罪!”
云洛覺得,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
她好想沖上去,抱著秦覺非,告訴他,不該是這樣的。
可是她自己,卻不知道那該是什么樣。
她只覺得整個空氣中,都彌漫著無盡地絕望。
那灰色的氣氛,沉沉地壓得她,壓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零輕輕往后退了一步,讓云洛靠在他的后背上。云洛的眼淚,瞬間沾濕了零的后背。零輕輕的說了句:“對不起……”
對不起?為什么要說對不起?
云洛還沒開口問零,就聽見秦覺非躁狂地喊道:“大白,你做什么!”
然而,那白虎卻像不聽秦覺非指揮一樣,突然從虎嘯刀化成了一只白虎,向云洛的身后跑去。
秦覺非顧不上向他砍來的刀劍,用胳膊隨意遮擋了下,任由傷口上的血飛濺而出:“大白,你去”哪!
最后一個字還未喊出,秦覺非的聲音便戛然而止。
云洛順著白虎跑走的方向看去,那里站著一個穿著鵝黃色巫女服,眉間閃爍著金紅色鳳鳥圖騰的巫女。
那巫女長發(fā)及腰,一頭黑發(fā)如瀑布一般傾瀉而下;腰不盈一握,如同風(fēng)中的垂柳一般柔韌。
云洛知道,那人一定是,秦嬅景。
秦覺非的呼吸停滯了。那個已經(jīng)死了的人,怎么又出現(xiàn)在了這里?
是自己因為太過想她,而出現(xiàn)的幻覺么?
秦家樹趁著這一空擋,拔腿就跑。
秦嬅景望著秦家樹,那清冷地臉上掛上了一絲嘲諷。
她用一把只剩下一半的匕首,劃破自己的手指,然后在自己的頭頂正上方,迅速地畫了一個復(fù)雜的封印。
金紅色的陣法落成之際,便向月亮射出一條金紅色的光帶。
剛才還只是被巨大的“年”字襯成血紅色的月亮,現(xiàn)在那月亮卻真的變成了紅色。
隨后,那紅色的月亮變成一只巨大的紅色鳳鳥,鳴叫著向秦家村飛來。
整個世界,都變成了華麗而詭異的紅色,就像秦家樹血洗姬家村那天,這個世界所呈現(xiàn)出來的顏色。
秦覺非一時恍惚了,不知道自己還在做夢,還是這件事真的發(fā)生了。
鳳鳥翅膀帶起來的風(fēng),把農(nóng)戶家的房頂都掀了起來,四處都傳來了村民們尖叫的聲音。
但處在風(fēng)口中的云洛、秦覺非等人,卻仍然穩(wěn)穩(wěn)地站在地上。
鳳鳥眨眼間飛到了離云洛頭頂不足十米的地方。
它用嘴輕輕一啄,那讓秦家五年間一躍成為粹云第一家族的水藍(lán)色的大鼎,瞬間化為齏粉。
隨著那巨大的鼎形神器消失,鳳鳥陣法的使命也結(jié)束了。
它化成了一張巨大的網(wǎng),把整個秦家村都網(wǎng)了進(jìn)去。
隨后,那一輪月亮從網(wǎng)中心又升回了空中。
因受到神器的反噬,秦家樹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整個人癱軟在地上。
秦嬅景側(cè)坐在白虎背上,來到了秦家樹的面前,將他身上藏匿的其他神器都收了回來。
隨后,她沒有多看秦家樹一眼,就離開了。
秦家樹在她背后用錐子一樣的眼神望著她,大喊道:“秦嬅景!你知不知道自己的在做什么!我是對不起秦覺非和姬家村的人,可是,這些年,我所做得哪一件事對不起秦家?
“如果不是我,秦家能這么快的崛起么?如果不是我,秦家轄區(qū)內(nèi)的村子,能變得如此富庶么?
“秦嬅景,秦覺非可以不管秦家所轄區(qū)內(nèi)所有人的死活,你也不管么?你想過我死之后,那些人會是什么樣么?你想過沒有了這些神器,缺少了秦家的庇護(hù),那些人該怎么生活么?
“秦嬅景,回答我!”
秦嬅景依舊頭也沒有回的,向零的方向走去。
她跳下白虎,單腿跪地把所有的神器盡數(shù)捧給零:“主上,請您收下?!?p> 零當(dāng)場把那些神器全部捏成了齏粉。
秦家樹見此,一口鮮血再次噴出。
他花了十幾年才建成的秦家,就這么毀了……
他這一生的心血都在零的手中化為了烏有……
叱咤一生的秦家樹,大睜著眼睛死了……
他的魂魄從身體里飄了出來,飄到了村莊正中央。
隨后的若干年,他將和姬家村的村民一起站在了這里,站在這開始又終結(jié)了他的夢想的地方。
大仇已報的秦覺非,此刻并沒有表現(xiàn)出絲毫的歡悅。他甚至都沒有注意到秦家樹已經(jīng)死了。
自秦嬅景出現(xiàn)以后,秦覺非的眼睛就死死地盯著她不放。
零對秦覺非說道:“按照之前的約定,我毀去了秦家所有的神器。至于其他跟著秦熊一起迫害過姬家村的人,秦嬅景用陣法把他們永遠(yuǎn)困在了這里。
“對了,你沒有辦法殺死陣法里的任何人,陣法會保護(hù)他們?!绷阌盅a(bǔ)充了一句。
秦覺非“咯咯咯”地笑了起來,那笑聲在這樣的夜晚中,顯得格外滲人。
他咬牙切齒地開口說道:“秦嬅景,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么?我只會更恨你,恨你不讓我親自殺了這些人!”
然而,秦嬅景卻沒有言語。她只是回了下頭,一如當(dāng)年般燦爛的對秦覺非笑了一下,然后留下眷戀地看著她的白虎,跟著零一起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