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那師父的叮囑,季夫晏同玉忱二人縱是能起身走動,也不敢四處亂走,只沿著這間最大的山洞活動活動筋骨,又拜了拜洞壁上的佛像,便返回了簡玉珩身旁坐著。
過不多時,小包子端著一碗熱騰騰的湯藥,顫顫巍巍的走了過來,放在了簡玉珩的頭側(cè),轉(zhuǎn)身對那師父說道:“師父,藥熬好了,這就喂他服下嗎?”
那師父點(diǎn)點(diǎn)頭道:“唔,叫他二人幫你扶著,這藥可金貴得很,莫要灑出一滴?!?p> 那小包子捂著嘴哧哧偷笑起來,卻不想被師父看了個清清楚楚。
只聽師父厲聲問道:“小包子笑什么?莫非方才偷偷打翻了藥罐子么?”
小包子連連擺手,說道:“徒兒怎么會!”
“那你究竟笑什么?!”
“徒兒是想,好在這貴公子沒什么意識……若是知道師父給他胡亂試藥,豈不是早都嚇得跑走啦?”
那師父聽了,氣的胡須亂顫,說道:“怎的能叫胡亂試藥?我可是照著書上配的!”
小包子道:“書上只說三葉青能治外傷又能補(bǔ)氣,可又沒說它如何用,搭配什么來用,您就這樣叫我胡亂煮了……”
“你這小包子是愈發(fā)的沒大沒??!”那師父打斷小包子,伸手揪住小包子一小撮亂發(fā),呵斥道:“你知道些什么!學(xué)問都在那熬藥的鼎中,但凡在我這鼎中熬煉的藥材,個頂個都是救命的良藥!莫再廢話,快給他喂下去!”
“師父,痛?。 毙“油吹倪B連求饒,大力掰開師父的手,忙不迭的端起了藥碗。
師徒二人的一番對話聽得季夫晏與玉忱面面相覷,眼見那小包子就要把藥給簡玉珩灌下去,忙攔道:“小師父且慢!”
小包子道:“快讓開,再不喂下去,我頭上可就要禿啦!”
季夫晏忙轉(zhuǎn)向那師父道:“師父,您……”話到嘴邊,卻不知該如何說出口。
那師父冷哼一聲,說道:“不喝這藥,你們可有別的法子救他?”
“這……”季夫晏愣了愣,搖搖頭道:“沒有?!?p> 那師父又瞪了他一眼,說道:“那還不快些讓開?”
季夫晏趕忙側(cè)開身子,又拉過玉忱,給那師父讓出一席空間。
那師父蹲下,捏住簡玉珩的下頜,對小包子下令道:“喂下去!”
小包子依言再端起碗,嘟起嘴吹了口氣,一股腦兒將一碗藥全倒進(jìn)了簡玉珩的口中。
簡玉珩本就昏迷不醒,用勺子喂就已極是艱難,更別提整碗倒進(jìn)去了。于是那藥只在他口中留下了極少的量,多數(shù)都順著嘴角溢了出來。
“你不會用勺子喂么!”那師父邊罵邊忙用手捧起灑出來的藥,對包子喊道:“快掰開他的嘴,別叫這藥白白浪費(fèi)了!”
于是師徒二人一個掰嘴一個捧藥,也不管藥是否撒在了地上,就連泥帶土的,一股腦兒全數(shù)塞進(jìn)了簡玉珩的口中。
季夫晏與玉忱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眼看著簡玉珩如此受罪卻又無可奈何,不禁暗自互相握住了雙手,倒提著一口涼氣。
師徒二人這邊才忙完,還未等放手,簡玉珩那里就有了反應(yīng)。只見簡玉珩一陣猛咳之后,竟吐出了許多的泥土。
那師父見了,怕他口中窒悶,忙將他扶起來為他順氣,卻不想簡玉珩卻越咳越多,咳到后面,竟又咳出了許多的黑血。
季夫晏忙搶上前,自另一側(cè)扶住簡玉珩,用袖口為簡玉珩擦拭血漬。
玉忱和包子卻似嚇壞了一般,傻傻望著,一動不敢動。
那師父對著季夫晏叫道:“快幫我扶著他!”說完松開手,另一只手在袍子里懷掏了半天,摸出了一粒黑黑的藥丸,喜道:“好在還剩一顆!”
于是趁著簡玉珩喘息的空檔,又掰開他的嘴,將藥丸喂了進(jìn)去,喂過之后,緊緊捂住他的嘴,不叫他再咳出來。
季夫晏欲哭無淚道:“師父,您……這喂的又是什么???”
那師父道:“清持丹!”
此時季夫晏已經(jīng)不大信任這師傅的醫(yī)術(shù),便是聽他如此說,仍是眉頭緊皺,擔(dān)心不已,好在簡玉珩當(dāng)真止住了咳,卻仍是軟塌塌的靠在季夫晏身上。
那師父顯是瞧出來季夫晏的心思,氣哼哼道:“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吐的都是黑血,黑血留在體內(nèi)又有什么好處?你們且看著吧,不出一炷香的時間,他便能醒過來啦!”
那包子聽了,這才有了反應(yīng),忙爬起身,蹭蹭的跑去佛像面前,真的燃起了一支香來。
此時的季夫晏被這師徒二人鬧的是哭笑不得,卻又不得不硬著頭皮扶簡玉珩躺下,守在一旁,等著簡玉珩醒來。
那師徒二人也不再說話,山洞里一下子靜悄悄的。過了不一會兒,四人腹中競相響起“咕嚕?!钡慕新暋?p> 季夫晏與玉忱二人自離家后,便是粒米未進(jìn),此時已過了一天一夜,自是饑餓難耐。
那師父出去采藥,只帶了一把干糧,說起來也有大半日沒有進(jìn)食。而小包子雖是留在洞里,卻因忙著照看接二連三來的不速之客,竟也沒吃什么東西。
那師父撫掌哈哈大笑,頗有些歉意的對季夫晏說道:“洞里從來也不來什么客人,咱們這便也沒有什么待客之道,還望你們海涵吶!”
季夫晏大窘,忙拱手道:“師父哪里的話,倒是我兄弟幾個叫師父看笑話了!”
那師父道:“無妨,無妨,哈哈哈!我方才回來時,見山下有半匹馬兒,便將好肉割了,背了回來。小包子,你這就去收拾收拾,給烹了罷!”
這一帶的僧人雖信奉佛教,所修卻是佛家密宗一類,偶爾也會飲酒啖肉。況且這師徒二人長居深山老林,所獲食材甚少,是以但凡能夠果腹的東西,通常都會拿來吃了。
小包子一聽有馬肉吃,忙起身答應(yīng),轉(zhuǎn)身蹭蹭的跑開了去。
季夫晏聽了,卻是心中一凜,問道:“師父,您方才說的,可是韁繩拴在樹上的馬兒嗎?是死了嗎?怎的剩下半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