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晚安

　　周笑笑穿著溜冰鞋，聽著周圍人的尖叫，看著從頭頂灑下來的彩光燈，在溜冰池里漫無目的地滑來滑去。

　　“美女，一個人嗎？”一個陌生的男生突然滑到她旁邊，并伸出手來：“一起吧?！?p>　　周笑笑抬頭看了一眼那個男生：一頭棕黃色的頭發(fā)，耳朵上兩個大大的耳環(huán)，正對著周笑笑，一臉壞笑。

　　周笑笑收回目光，不耐煩地往前跑了幾步，想甩開他。可那個男生并不死心，又追了上去。

　　“喂！”他一邊叫著，一邊準(zhǔn)備從后面將手搭在周笑笑肩上。

　　“笑笑。”

　　陸缺的聲音突然響起來，周笑笑一回頭，他便一把將她攬進(jìn)懷里。

　　周笑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有些不知所措，她抬頭看陸缺時，發(fā)現(xiàn)陸缺正用一種兇狠冷峻的目光盯著那個男生。

　　那個男生看了一眼陸缺，目光閃爍一下，低著頭便悻悻然離開了。

　　周笑笑反應(yīng)過來，趕緊后退幾步脫離了陸缺的懷抱。她掃視了溜冰池一圈，心想：可不要被黃佳佳看到了才好。

　　可陸缺并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于是上前幾步靠近周笑笑，一把牽起她的手。

　　“陸缺?！敝苄πλ﹂_陸缺的手，沉著臉輕聲道：“別這樣?！?p>　　她不喜歡陸缺這樣：憑什么面對黃佳佳時就那么紳士，要隔著衣服拉她的手腕；而面對自己時就這么輕浮，隨隨便便就將自己攬入懷里，還牽自己的手。

　　雖然以前他們也常常會手牽手溜冰，可現(xiàn)在不一樣。

　　至于哪里不一樣，周笑笑說不清楚。

　　周笑笑說完，便獨(dú)自滑開了，只剩陸缺有些失落地愣在原地。

　　后來，陸缺并沒有再回去跟何歡一起教黃佳佳學(xué)溜冰，那天，他幾乎一直坐在休息處，守著她們的背包。

　　只有中途周笑笑摔倒一次，他急忙站起來，快速跑過去將周笑笑拉起來。

　　和陸缺一起跑過去的是何歡。那時候何歡正讓黃佳佳扶著墻嘗試自己走，突然聽到一聲尖叫，雖然溜冰池里很吵鬧，但他還是聽出了周笑笑的聲音。

　　他的目光迅速地在人群中搜索，在鎖定了周笑笑摔倒的位置后立刻穿過人群跑了過去。

　　在和陸缺一起將周笑笑扶起來后，何歡一邊替周笑笑拍干凈身上的灰塵，一邊擔(dān)心地問：“我的小祖宗，你摔到哪里沒有？”

　　“我沒事，你別大驚小怪的。”

　　“可不是我要大驚小怪的，我是怕到時候那幾個大祖宗大驚小怪的?！?p>　　“我不說就是了。”周笑笑自己拍了拍面前的灰塵，也不管何歡和陸缺，自己滑到了休息處。

　　而陸缺跟在她的后面，跟她一起到了休息處坐下?？蓛扇瞬]有坐在一起，他們的中間隔著那些背包。

　　周笑笑很矛盾，之前陸缺跟她很親密，她不高興，現(xiàn)在陸缺和她保持距離，她也不開心。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陸缺先開了口。

　　“要喝水嗎？”

　　周笑笑搖搖頭，對著陸缺微笑了一下，便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子發(fā)呆。

　　另一邊，黃佳佳正醋意大發(fā)地追問何歡，是不是喜歡周笑笑。

　　“你開什么玩笑！我喜歡她？全世界就剩她一個女的我也不會喜歡她的?！?p>　　何歡激動地說完，黃佳佳笑起來：“你們倆不愧是一起長大的，連這話都說得一模一樣?！?p>　　“你什么意思？”何歡才問完，便反應(yīng)過來，想必黃佳佳也問過周笑笑同樣的問題，而周笑笑的回答跟他一樣。

　　何歡對這樣的結(jié)果并不意外，他和周笑笑一起長大，兩個家庭又這么親近，他們之間，就像親兄妹一樣。

　　他把周笑笑當(dāng)親妹妹，周笑笑自然也把他當(dāng)親哥哥。雖然平時也會吵吵鬧鬧，但一旦遇到外敵，他們還是挺團(tuán)結(jié)一致的。

　　“既然你不喜歡周笑笑，為什么她一摔倒你就馬上跑過去，而且，你居然能聽出她的聲音？”雖然何歡說他不喜歡周笑笑，但黃佳佳還是想問清楚。

　　黃佳佳問完，何歡的腦海中便浮現(xiàn)出他們第一次學(xué)溜冰時的情景來：

　　那時他和周笑笑都是第一次學(xué)溜冰，但他學(xué)得比較快，于是便和陸缺一起扶著周笑笑。

　　可周笑笑的平衡能力很差，總是摔跤，她一摔，扶著她的何歡也得一起摔。

　　有時候運(yùn)氣好扶住了，兩人便都是安全的；有時候運(yùn)氣差一點(diǎn)，陸缺扶住了周笑笑，他一個人摔倒在地；運(yùn)氣很差的時候，三個人一起摔跤。

　　可明明是兩個人一起學(xué)溜冰一起摔跤，回家后居然只有他被訓(xùn)話，而且訓(xùn)話的內(nèi)容居然是：他是哥哥，不應(yīng)該讓周笑笑摔跤。

　　從那以后，每一次來溜冰場，他的重心便都放在周笑笑身上。還好后來陸缺也學(xué)會了溜冰，他便輕松了一點(diǎn)。

　　想到這里，他一直覺得自己欠陸缺一個大人情。

　　不知道為什么，何歡并不打算告訴黃佳佳這些，可能是覺得丟人，也可能是覺得沒必要，總之，何歡什么也沒說。

　　黃佳佳再追問時，他就一本正經(jīng)地說：“你還學(xué)不學(xué)？不學(xué)我走了?！?p>　　他這么一嚇唬，黃佳佳便閉口不言，乖乖學(xué)溜冰了。

　　玩得差不多的時候，王莉提議，大家手牽手跑幾圈再走。

　　由于黃佳佳還沒有完全學(xué)會，便沒有參與，于是，波波牽著王莉走在最前面，王莉牽著周笑笑，周笑笑牽著何歡，何歡牽著陸缺，五人在溜冰池里自由地奔跑著。

　　末了，波波和王莉騎車回了家。黃佳佳本來是要跟周笑笑一起去何歡家吃飯的，可中途接了一個電話，她便也告別了他們。

　　夜晚，周笑笑在整理背包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白天扎氣球時她看上的那個木釵。

　　她看著那個木釵，心上涌出一股暖流。陸缺沒有選擇那個白色的玩偶，就是為了這個她喜歡上的木釵！那么，陸缺是怎么知道她喜歡這個木釵的？

　　是她表現(xiàn)得太明顯了吧。不知道為什么，此刻，周笑笑很想打電話給陸缺，她想問他是怎么知道她喜歡這個木釵的。

　　猶豫良久，周笑笑還是決定給陸缺打電話。

　　周笑笑悄悄走到客廳，撥通了陸缺家的電話。

　　電話播出去的時候，周笑笑突然緊張起來。電話里響一聲，周笑笑的心便劇烈地跳動一次。

　　當(dāng)陸缺好聽的聲音從話筒里傳出來時，周笑笑先是愣了愣，然后脫口而出一聲“謝謝”。

　　“不客氣?！标懭睖厝岬穆曇魝鱽?。

　　周笑笑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兩人便開始了沉默。

　　最終還是陸缺先開了口：“我看到你看那個木釵時的眼神，我就想你一定喜歡它?！?p>　　陸缺說完，周笑笑在電話這邊輕輕地“嗯”了一聲。

　　也許在陸缺聽來，周笑笑的反應(yīng)是平靜的，但實(shí)際上，周笑笑已經(jīng)不由自主無聲地笑起來。

　　“你……”

　　“我……”

　　……

　　“我……”

　　“你……”

　　……

　　“你先說。”

　　“你先說?！?p>　　兩人異口同聲地說完，都笑了起來。

　　“你先說。”周笑笑搶先開口道。

　　陸缺那邊沉默片刻，緩緩說到：“我不喜歡黃佳佳?！?p>　　“嗯?！?p>　　周笑笑假裝平靜地應(yīng)了一聲，這么多天以來內(nèi)心的霧霾瞬間突然煙消云散。

　　“笑笑?！标懭陛p聲喚到。

　　“嗯?！?p>　　“我……”陸缺還沒說完，話筒里就傳來陸媽媽催促他休息的聲音。

　　周笑笑直覺告訴她陸缺想對她說些什么，她想聽下去，可陸缺沉默半響，最終卻只輕聲道了句：“晚安，笑笑?！?p>　　“晚安，陸缺?！?p>　　周笑笑有些失落，她耳朵貼著話筒，等著陸缺掛斷電話。

　　可半響都沒有聽到“嘟嘟嘟”的聲音傳來。

　　她正納悶時，陸缺的聲音再次響起來：“笑笑，你掛電話?！?p>　　周笑笑“嗯”了一聲，兩人再次互道“晚安”后，周笑笑才掛了電話。

　　掛了電話的周笑笑興高采烈地跑回房間，那些陸缺悄悄送給她的木釵，一個人在房間中手舞足蹈。

　　2009年1月26日，星期一，春節(jié)第一天，也是周笑笑特別開心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