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不安
七長老從司朔幾人離開起,就沒在靈竹峰出現(xiàn)過,但這對于蘇小小來說,也不是什么罕見之事,她們很早就習(xí)慣了這種被“放養(yǎng)”的教習(xí)方式。
這幾天,她一直和小狐貍住在一起,一方面是兩個女孩子住在一起做什么都方便一些,另一方面,是蘇小小害怕柳洛兒她太過孤單而出現(xiàn)什么毛病——她可忘不了,那天小狐貍醒來后說的“胡話”。
“小小,做點肉菜吧,我尾巴上的毛都枯了!”一大早,小狐貍就開始坐在床上抱著尾巴抱怨,松垮垮的吊帶睡衣讓她裸露出半個肩膀,像是抹了松香的羊脂玉,看著就讓人想啃一口。
而蘇小小此時正在廚房里忙碌著,聽到小狐貍的抱怨,她皺了皺眉。
現(xiàn)在這只狐貍精,絲毫看不出有任何煩惱,很難將現(xiàn)在的她和幾天前司朔剛剛離家時候的她聯(lián)系起來,整天吃了睡,睡了吃,睡不著就開始在地上磨爪子,咯吱咯吱咯吱,吵死人。
“今天繼續(xù)吃爆炒蘿卜?!?p> “?。〔灰教K妹妹!”小狐貍發(fā)出一聲哀嚎,連衣服也不顧著穿好,屁顛屁顛跑了過來,一把將蘇小小摟住,大尾巴在她身上掃來掃去。
“就吃頓肉吧,就一頓,好不好?再吃爆炒蘿卜,我的尾巴就要變成蘿卜形狀啦!”
搭配上她軟萌軟萌的撒嬌聲,一般男性,特別是司朔,肯定就半推半就的答應(yīng)下來,可蘇小小不同。
“你可別以為我會吃你這招!”蘇小小一個掙扎拜托了小狐貍的束縛,又隨手將她的尾巴給抓住,用力一捏,再順手一推,把正在尖叫著的小狐貍硬生生給推出了廚房。
“帶毛動物不許踏入灶堂!”
將小狐貍趕跑后,蘇小小又顛著鍋鏟,在油鍋里將食物翻動幾下,看著在湯汁里咕嚕咕嚕熬煮的蘿卜片,她又低下眉,輕嘆一聲,“師兄,你們何時才回呢?”
在蘇小小高超的廚藝下,很快幾道蔬菜就冒著清香被端出廚房,放在堂廳的餐桌上。
說起來,蘇小小的屋子,可以算得上是靈竹峰設(shè)施最齊全的地方之一了,從臥室到廚房到客廳,甚至盥洗室也設(shè)有,還備著一個面朝竹林的小庭院,不像司朔的屋子,單純就是一個睡覺的地方,加上一個會客廳。不過即便如此,她屋子里的餐桌一類設(shè)施從配備開始就沒怎么使用,如果不是小狐貍的到來,恐怕得一直吃灰。
將飯菜餐具都備齊后,蘇小小驚訝的發(fā)現(xiàn),小狐貍居然沒有像往常那樣,蹲坐在椅子上搖著尾巴——這可不像她的風(fēng)格,即便那只臭狐貍精嘴上再怎么排斥,到了飯點她的口水永遠(yuǎn)都是流的最多的。
“狐貍精,狐貍精,開飯了!”蘇小小蹲門口高喊了幾聲,又敲了敲門,“再不出來,明兒可連爆炒蘿卜都沒了哦?”
房間里依舊沒有動靜,這讓蘇小小有些懷疑,這只臭狐貍是不是睡死過去了。
不對,小狐貍睡覺她是見識過的,呼嚕聲響起來能把房頂給掀翻,絕不可能是在睡覺!她連忙集中注意力,將耳朵貼在門上,卻聽到了一絲極其微弱的啜泣聲。
這可把她嚇了個機靈——沒心沒肺的狐貍精也會哭泣,又發(fā)生了什么?一腳踹開門,看見柳洛兒懷里抱著枕頭,而眼淚早已將其打濕。
“洛兒,怎么了?”蘇小小一個頭兩個大,看著少女的兩只狐耳耷拉著,纖細(xì)的身軀即便躲在被子里也能看出在顫抖。
“司朔……”
“司朔又怎么了?”一聽到師兄的名字,蘇小小的心便揪了起來,她可是知道眼前這位似乎跟師兄有著點不可告人的聯(lián)系和感應(yīng),難道說,司朔出了什么意外?
“司朔……司朔他……死了?!?p> “什么?”蘇小小如五雷轟頂,當(dāng)場呆在原地。
云天宗某個隱蔽的峽谷有一棟破舊的茅草房,這是凌劍君的住處,而氣長老已經(jīng)在這間兩人住略顯狹隘的屋子里,待了好幾天。
雖然同住在一起讓七長老有些尷尬,但畢竟是自己的師傅,在他的要求下,也只好勉強答應(yīng),而在這里住的期限,是到司朔回來為止。
七長老扯了塊蒲團,在茅草屋前鋪好坐下,空氣中彌漫著潮氣,草木清香和腐爛味道混在一起,讓人有些欲罷不能。
他抬起頭,看向天空——兩峰夾一線,這種奇特的景觀可不常見,但他已經(jīng)看了三四天了,再罕見的景色也只會覺得乏味。
七長老實在搞不懂,凌劍君為什么讓他留下來。
正想著呢,凌劍君的身影便進入到他視野里,一身皺巴巴的道袍,發(fā)髻也沒打理,胡須亂糟糟的,蹊著露出腳趾的布鞋,端個凡間窮苦百姓用來喝水吃飯的大搪瓷碗在他面前晃來晃去。碗里面盛著的琥珀色清冽茶水,想都不用想,這是從自己那里“拿”來的靈茶??吹竭@畫面,七長老撇撇嘴,想到這些靈茶也是自己從司朔那里“拿”來的,一肚子火便消了下去。
不過這老頭打扮成這樣擺著苦瓜臉在自己面前轉(zhuǎn)圈究竟是想干嘛?七長老猶豫再三,還是喊出聲,“師傅,您這是……?”
凌劍君轉(zhuǎn)過身,一雙渾濁的眼睛里滿是憂慮,“小七,我心中一直都有種不祥的預(yù)感?!?p> “不祥的預(yù)感?”七長老并不當(dāng)回事——能讓他這種仙門境修士產(chǎn)生擔(dān)憂的,自己這種小蝦米肯定是插不上手,“能擔(dān)心啥?難不成是你腦袋上幾根頭發(fā)要掉光了?”
如七長老所言,凌劍君腦袋上的頭發(fā)的確不多了,依稀能看見頭皮,凌劍君聞言,下意識往腦袋上薅了一把,又拽下來幾根。
雖然很心疼這為數(shù)不多的頭發(fā),但現(xiàn)在凌劍君似乎并不想計較這些,他只是呼出一口濁氣,環(huán)繞在他身邊的微小而又凌冽的劍意開始逐漸消散,這下他變得更像普通小老頭兒了。
“你馬上就會明白的,小七?!彼黄ü勺谄唛L老身邊,“上次借你徒弟劍的時候,我就開始隱隱感覺到不對勁?!?p> 提及司朔,七長老也收起嘻嘻哈哈的模樣,換了副嚴(yán)肅口吻,“怎么,跟他有關(guān)?”
“不清楚,反正當(dāng)時我趁機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標(biāo)記這道標(biāo)記成了我觀察他的一個橋梁,可從標(biāo)記上傳來的味道卻越來越讓我不安,那股不安,我始終想不明白來自哪里?!?p> “希望不會有事吧,”凌劍君將茶碗里的茶水一飲而盡,而后深深的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