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燒少林 群雄同敵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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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總兵府,趙良棟修書一封,派快馬疾送朝廷,將火燒少林寺一事詳細稟明康熙,康熙雖對少林寺心懷不滿,但受孝莊太后晚年潛心修佛影響,康熙自幼敬重佛門,略施懲戒,大合心意,當即下旨,大贊趙良棟懲罰有度,并令副總兵接任總兵一職,著趙良棟仍回寧夏任寧夏提督,統(tǒng)籌謀劃西北平叛大業(yè),并派快馬急送呈趙良棟。
自將火燒少林寺一事報送朝廷,趙良棟便心懷忐忑,坐臥不安,他知道康熙崇尚佛法,一旦開罪下來,自己可能會罷官免爵,客死他鄉(xiāng),不由心生懊悔。
苦心急慮過了一天,第二天傍晚,一匹快馬不至總兵府門前,馬上跳下一人,右手高擎,左手攬襟,高聲喊到:“圣旨到,趙良棟接旨?!币宦反蠛斑M入總兵府。
趙良棟急迎出大堂,跪在臺階下,那人站在臺階上,面向北方,雙手打開圣旨,高聲念到:“火燒少林一事,朕已知曉,少林武當勾結匪寇,同流合污,略施懲戒,甚合朕意,著賞白銀五百兩,賜黃袍馬褂一件,欽此?!?p> 趙良棟一顆心終于落了地,知道康熙并未怪罪自己,滿心歡喜,當即磕頭,大聲說到:“謝祖隆恩。”雙手接過圣旨,目送那人離開總兵府,返回后堂,連夜收拾行裝,次日一早,親率大軍浩浩蕩蕩起程返往寧夏臨川。
河南登封與寧夏臨川相距數百里,有黃河阻隔,趙良棟大軍輜重繁多,又是得勝班師,行進緩慢,第二日,大軍才來到了黃河渡口官渡鎮(zhèn),出乎趙良棟的預料,大雨突然從天而降,大有不歇之勢,趙良棟不得不讓大軍離岸五里安營扎寨,黃河水位激漲,奔騰的黃河水裹攜著泥沙咆哮流過。
趙良棟不得不讓大軍埋鍋造飯,靜等水勢緩和,大軍再渡黃河。
官渡鎮(zhèn)位于河南中部,自古是河北到河南的軍事要沖之地,三國時期,袁紹率領大軍南下駐扎在官渡鎮(zhèn),圍剿曹操軍隊,曹操派兵偷襲焚燒袁紹的糧草大營,逼得袁紹撤軍,損失慘重,取得官渡之戰(zhàn)大勝,官渡鎮(zhèn)因此而名揚史冊。
此時,節(jié)氣已經進入了深秋,秋雨連綿而至,整整兩天,大雨如注,黃河水位不降反漲,大有溢出河道之勢,渡河更是沒有指望,趙良棟叫苦不跌,只得令大軍卸甲解鞍,原地休整,靜待河水退去,又見糧草不足,遂下令節(jié)約用度,浪費者軍法從事。
這一日午夜,大雨初歇,濃云蔽日,夜色低沉,趙良棟正與副將、參將在帳內說話。
趙良棟不無憂慮,道:“大軍不可久留此地,日久恐生變數,如今大雨連綿,水位上漲,糧草已缺,當想個良策方可。”
副將道:“將軍大可不必多慮,行軍打仗,難免會遇風雨,糧草尚可維持兩天,看這天氣,明日應該不會再下雨了。”
趙良棟道:“但愿如此吧,明日如果天晴,必須派人返回登封籌集糧草,大軍未動,糧草先行?!?p> 參將道:“請將軍放心,籌集糧草一事就交給屬下,將軍盡可高枕無憂?!?p> 趙良棟點了點頭,道:“還是小心為上,不可大意?!?p> 話音未落,突然大營內有人驚呼,道:“不好了,糧草營失火了,快去救火呀?!本o接著,又有人喊到:“不好了,馬營里十幾匹馬突然死亡。”
趙良棟有如電擊一般從帥椅中彈起,幾步奔出大帳,只見糧草營濃煙滾滾,一片混亂,幸好大雨初停,火勢漫延甚慢,他快步奔向糧草營。
就在這時,大營的前后大門處突然沖進兩隊人馬,約有二百余人,人人騎馬,高舉火把,喊殺震天,揮動兵器沖入兵營,縱馬馳騁,如入無人之境,反復沖殺,砍瓜切菜一般,大營頓時大亂,士兵來不及穿上鎧甲就被打翻在地,死傷無數。
趙良棟搶過一匹馬,翻身上鞍,揮劍剛要沖出,猛然間有十余人摧馬直向趙良棟沖來,馬上之人個個頭包黑巾,臉蒙黑布,身穿黑衣,手舉兵器,看架式個個身手不凡。
眼見來人就要沖到眼前,趙良棟急令士兵放箭,頓時箭簇如雨射出,十余人不得不勒馬閃避,只聽一聲呼哨,二百余人縱馬急奔出大營,迅速四散,轉眼消失在茫茫夜色當中。
趙良棟驚魂未定,令士兵嚴守營門,親自四處查看傷情,但見地上橫七豎八躺著數百具尸體,呻吟哀嚎之聲不絕于耳,慘不忍睹。趙良棟急令人將受傷的士兵抬入營帳救治,隨后和副將一起來到了糧草大營。
糧草本就不足,一把火又燒去大半,到處是煙熏火燎痕跡,煙味刺鼻,趙良棟暗自心焦,急令兵士將未燒毀的糧草搶出,親自帶人撲滅了余火,這才轉身回了大帳。
眾將佐緊隨其后步入帳中,趙良棟掃視一圈,皺眉問到:“可曾看清是何人所為?”
副將道:“啟稟將軍,那身手和打扮,當是綠林所為,只是看不出是何門派?!?p> 趙良棟沉默良久,道:“定是少林寺那幫禿驢勾結武林同黨所為,少林寺身為武林盟主,豈能善罷甘休?只是,他們在暗處,我們在明處,實難防范,當速報朝廷,降旨剿除匪禍,蕩平少林武當,清理臭叫化子?!?p> 參將忙上前阻止道:“這樣做會不會積怨太深,不利朝廷平叛?”
趙良棟猛然醒悟,思索片刻,道:“所言極是,多虧提醒,否則將壞了朝廷大計,吳三桂雄踞云貴川,虎視耽耽,野心昭然,朝廷舉國之兵全力平叛,如若武林草寇再從中作亂,實是掣肘。”
副將是個粗魯之人,破口大罵,道:“他奶奶個熊,末將真想剿了這幫禿驢雜毛臭叫化子,這幫烏合之眾與匪寇勾結,早晚是朝廷的禍患。”
趙良棟擺了擺手,道:“這也是皇上所憂之處,今晚之事十有八九是武林各派聯手報復,而今,皇上正欲御駕親征,平叛乃第一要務,實不可節(jié)外生枝,多生事端,暫且忍耐一時,待剿滅吳賊,本將必上書朝廷,親將大軍剿滅匪患,再與這些不知好歹的東西算總帳?!?p> 參將道:“糧草被燒大半,末將明日即回登封籌集糧草。”
趙良棟道:“你即刻動身,越早越好,明日午時前將糧草運到,路上一定多加小心,你帶一千人馬,嚴加防范,不可大意?!?p> 參將“喏”了一聲,轉身出了大帳,點了一千精兵,各配弓弩羽箭,連夜趕往登封。
參將走后,趙良棟對副將說道:“今夜多派人手巡夜,兵不卸甲,馬不解鞍,嚴加防范,不得有誤?!?p> 副將抱拳應到:“請將軍放心,末將親自帶人巡夜?!?p> 趙良棟看了一眼其余將佐,緩緩說到:“各位多辛苦,今夜務必打足精神,不可再有差遲?!?p> 眾將佐拱手應到:“遵命?!彼煲黄鹜顺隽舜髱?。
夜已過半,依舊濃云蔽空,趙良棟久久不能入睡,遂起身到各營巡視,見各營均嚴陣以待,心內稍安,折回大帳,合衣佩劍躺在榻上,迷迷糊糊,似睡非睡。
不覺已是天明,太陽很少見地早早露出了頭,天空一掃陰霾,未及午時,烏云散盡,碧空如洗,這讓趙良棟長舒一口氣,他快步來到黃河邊,見河水大有退卻之勢,不出意外,明日即可渡河,不由眉頭舒展,心情大好。
不料,午時剛過,參將帶著不足五百人的隊伍飛奔回營,丟盔棄甲,狼狽不堪,參將更是披頭散發(fā),渾身血污,及至帳前,一頭栽下馬來,人事不醒。
趙良棟急忙讓人將參將抬入大帳,召軍醫(yī)診治,良久,參將終于蘇醒,未語先哭,道:“將軍,屬下無能,糧草被劫得干干凈凈,請將軍責罰?!?p> 趙良棟不忍心責罰,問到:“可是昨夜那些人所為?”
參將抹掉眼淚,道:“這次半路打劫的人全是武林各派的人,服飾武功五花八門,足有一百多人,少林寺和尚居多,想必是武林各派串聯起來,故意與我們作對。”
趙良棟起身來到帳外,來回在地上走了一會兒,才重新走回大帳,說到:“忍,小不忍則亂大謀,諒這些小魚小蝦也翻不了大船,秋后算帳,你的傷可有大礙?”
參將道:“無礙,全是外傷,養(yǎng)兩天就沒事了?!?p> 趙良棟道:“沒事就好,損失了多少弟兄?”
參將道:“死的死,散的散,折扣過半。”
趙良棟愛兵心切,不由黯然神傷,緩緩說道:“厚加撫恤?!闭f罷,不忍再說,轉身出了大帳,一個人又再次來到河邊,望著河水出神。
一夜無事,次日一早,河水果然退去,天氣依然晴好,似乎那幾天的大雨就是要讓大軍延誤行程,受此一番折辱,趙良棟恨不得插翅飛過黃河,實在是擔心夜長夢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