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闕快速跑下盤旋的樓梯,背后的聲控?zé)舯幻腿惑@醒,亮了一片。
樓下的季舒澤站在門邊,清朗的陽光照在他的身上,灰黑的身影擋住了他的動作,不知在做什么。
季舒澤聽到腳步聲,回頭一看,眼光暼到匆忙跑下來的蘇闕,他不動聲色的側(cè)過身,將伸出來探在門鎖旁的手背在身后,手心里十指緊扣,似乎是在遮掩著什么。
那是一片鑰匙的金屬光澤。
“姐姐,你這是要做什么?”
季舒澤擋在門前,一如往常的笑著說道,半瞇的眼眸低低的打量著她。
蘇闕看了看他燦爛的笑容,心里雖是著急,但也奈住性子勉強答了句與他委與虛蛇:
“我去小區(qū)里溜達(dá)溜達(dá),透透氣?!?p> 這句話的確是瞎編。
蘇闕看了看他無動于衷的笑容,就知道他一定也不信。
但她現(xiàn)在的確想不出什么好借口,這件事又是一件十分要緊的事,于是便也只好這樣蒙混過去。
說完這句話,她不待季舒澤反應(yīng),便拿手大力一撐,俯身拽了鐵制的門把手大邁向前,強行出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路的盡頭,動作流利的像一陣風(fēng)。
畢竟是混過末世的人,在蘇闕前世的那個時候,撬鎖已經(jīng)不再是小偷們的專利,隱寫也不再是特工們的專長——
人都要死了,誰還管你末世之前是八尺壯漢還是柔弱書生?
因著這樣的理念,蘇闕把奪門而出這種似乎很不厚道的事,硬是練的爐火純青——
畢竟奪門也需要個技術(shù)的不是?
季舒澤看著蘇闕遠(yuǎn)去的背影笑容僵了僵。
他看了看自己手中沒來得及上鎖的鑰匙,又不緊不慢的瞟了一眼身后。
明亮的陽光打在他的身上,拉出身后映在大理石瓷磚上的長長影子。
許久,地板上影子的眼球在眼眶里干澀的動了動,無神的眼看了一眼季舒澤,又死死的盯著蘇闕走過的空蕩蕩的路——那里似乎還有蘇闕殘余的氣息。
它緩緩勾起了一抹詭異的笑容。
蘇闕急急忙忙的奔向小區(qū)旁的那條小溪,口袋里的小丑牌與水果刀撞發(fā)出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穆曧懀路鹣乱幻刖蜁舫鰜硪粯印?dāng)然,這是不可能的,夾克衫口袋是有拉鏈封著的。
桃花源小區(qū)物業(yè)弄的綠化不好,所以采光很是不錯。
小區(qū)里重重疊疊的別墅被照的很是敞亮,光的陰影縱橫交錯,像點點光斑潑灑在地面上,明媚的陽光隱隱映出遠(yuǎn)處一條波光粼粼的溪流。
干燥的風(fēng)嗚嗚的吹著,吹起路旁一片黃沙,像是要蒙蔽人的眼。
蘇闕氣喘吁吁的跑到小溪旁,清澈見底的流水靜靜的在河渠中流淌,像碎了鏡面的像,零零碎碎的散落在水中,映起一片流動的光。
蘇闕俯身半蹲在地,小溪里清楚倒影出她的影子,一顰一笑都顯的極為真切,她甚至能看見自己脖子上的細(xì)細(xì)血管。
若是打眼一看,這條流水似乎是與尋常溪流一般無二的。
但混末世多年,真.老油條的蘇闕儼然不相信,它有看上去那樣簡單。
她抿著嘴打量了一下左右,隨手抓起一把泥沙撒入溪中。
果然,泥沙像被揮入空氣中一樣毫無阻礙的落下去了。
溪流依舊照樣流淌,清亮的可怕。
蘇闕緊張的吸了口氣,又試著把手慢慢放入水中。
十指入水的一瞬間只是微涼,剩下什么感覺也沒有,就像她依舊在空氣中,無風(fēng)無阻一樣。
如果不是她親眼看見她指縫的泥沙一點點被洗凈,她都要懷疑她是不是將手放進了水中。
蘇闕神情凝重的將手拿出,她的猜想得到了驗證——
這真的是懸河。
說到懸河就不得不說到極樂司及各個站點的起源。
二維世界的粒子膨脹吞噬了三維世界,二維的粒子也就與三維重合,誕生了三維化的二維物質(zhì)。
而在粒子跨維度重合的過程中,各個粒子不斷碰撞,碰撞產(chǎn)生的新的自由粒子卻因為維度錯亂而凝集成了維度不明的粒子團,這個龐大而虛無的粒子團就成為了與萬象末世同時跨維發(fā)生的末世勢力,簡稱為——
極樂司。
在極樂司誕生以后,有許多末世科學(xué)家懷疑它是四維空間產(chǎn)物,極樂司的入口就是一個跨維蟲洞。
但最后,因為沒找到實際證據(jù),這也就僅僅成為了一個很有名的極樂司假說。
尚要討論的起源姑且不論,極樂司作為一個強大的末世勢力,實際涉及業(yè)務(wù)還是很廣大的,雖然現(xiàn)在看來,似乎就接了一個公交車公司的業(yè)務(wù)。
但實際上,它的好多主職還沒有出現(xiàn),包括它的主要能量來源——
多功能外向貿(mào)易。
將這個還沒出現(xiàn)的極樂司新奇主職也先暫時擱置一邊。
極樂司交通上的站點可也不是什么普通地點。
如果說極樂司是自力更生的自由勢力,那它的這些站點可不是什么自由的存在。
就像每一個土匪頭子想要吃好喝好,手下就得有一群任勞任怨的小弟一樣。
極樂司大部分站點都是萬象末世的“副本”,從“副本”里得到的所有能量,都會匯成萬象末世依舊穩(wěn)定存在的能源。
當(dāng)然,也并不是所有的站點都是土匪頭子他小弟,偶爾也會混進來些野心勃勃的競爭者。
他們潛伏在暗處,不斷的積累能源,直到有一天成為比原來的土匪頭子更強的土匪——
這就是萬象末世更替的原因。
懸河是萬象末世第二世界的特征。
誠然如你所見,人是多變的生物,沒理由末世就不能換一換臉。
萬象末世的第二張面孔就是精神領(lǐng)域的末世——夢世界。
別看這個名打耳一聽,好聽的很,實際上可一點也不“界如其名”。
第二緯度坐標(biāo)上的夢世界末世是眾所周知的常年奇跡重災(zāi)區(qū),這里有最荒誕的副本和最燒腦的經(jīng)歷,堪稱噩夢。
而夢世界最古怪的是與真實末世幾乎沒有差別——
除了懸河。
懸河會作為夢世界的能量來源流過每一個夢世界副本。
它清澈明凈,是傳說中沒有浮力的弱水。
它的形態(tài)多變,可能是河,是汪洋,甚至只是一條寒潮帶——水可不只有液態(tài)。
但是總體上來說,看見了懸河就相當(dāng)于知道這里是夢世界所屬的副本。
萬象夢世界所屬,是實打?qū)嵉陌胨木S精神世界。
蘇闕感覺到心底發(fā)涼,雖然知道他們一定會進入一個副本,但沒想到自己一行人竟不知不覺進入了夢世界的副本。
夢世界所有粒子皆是精神,她們現(xiàn)在也一定是離體的精神狀態(tài)。
可是她們到底是什么時候進入桃花源副本的呢?
蘇闕在腦中細(xì)細(xì)回憶著,記憶像滔天巨浪,每一個浪花似乎都昭示著某種隱隱約約的不平凡。
對了——
是那個時候!
那個時候蘇闕走進桃林深處,朦朦朧朧覺得有點恍惚,后來季舒澤突然跑過來喊她姐姐。
若是當(dāng)時,倒沒覺得什么,但現(xiàn)在一想這個細(xì)節(jié),竟是十分怪異。
兩人認(rèn)識不是很久,僅僅在幾個小時之內(nèi)有些交集,季舒澤向來都喊她蘇姐姐,怎么會突然變稱呼呢?
蘇闕神經(jīng)一凝。
想來是那時的季舒澤就變的不一樣了,而不一樣的他并不知道她的姓,就只好喊姐姐。
這么一順過來,除了一些地方仍然不解之外,剩下竟都有了解釋。
蘇闕出了一身冷汗,她自顧自的搖了搖頭,就像要把所有的恐懼全都甩出去似的。
現(xiàn)在不是思考起因的時候,主要還是該想如何出去。
但有了條理也總算是有了些眉目。
蘇闕拍了拍手上的水,跺了跺蹲的酸疼的腿,就在剛剛,她萌生了一個主意——
現(xiàn)在是該拜訪一下那些被季舒澤遮遮掩掩的鄰居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