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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吟山河圖

第五章 點(diǎn)兵(中)

龍吟山河圖 軒轅斗酒 4409 2019-04-21 16:38:12

  牛沙對張子龍抱拳道:“大人勿怪,弟兄相信我,我也要對他們的性命負(fù)責(zé)??偛荒艽笕艘痪湓捨覀兙透阗u命,我們雖然痛恨???,但是我們更恨那些貪官污吏?!?p>  張子龍更覺得牛沙此人是個漢子,點(diǎn)頭道:“沒問題,你用什么兵器?”

  牛沙擺了個拳架道:“外家把式,都在拳上,張大人您請便就是。”

  “好?!睆堊育堈f完腳下發(fā)力,身形如離弦之箭極速前沖,一拳向牛沙軟肋打去。這招直搗黃龍,習(xí)武之人都知道要向面門心口之類的要害打。可是面對身高將近九尺的牛沙,張子龍有些力不從心。

  “來得好。”牛沙大喝一聲,右腿一提擋向這一拳。

  張子龍心道不好,趕緊收了三分力,自己這一拳可以直接打斷碗口粗細(xì)的小樹,這個牛沙有大用,自己一拳把他腿打斷了可不行。

  “嘭!”拳腿相接發(fā)出悶響,牛沙撤腿一拳砸向張子龍腦袋。同時(shí)大笑道:“小大人不用留手,牛某曾在金剛寺學(xué)藝,一身金剛經(jīng)雖剛?cè)腴T,但已不輸于尋常巖石。盡管來!”

  “好?!睆堊育垜?yīng)了一聲,揮拳迎上。這次用了七分力“嘭!”又一記悶響,短促接觸后,雙方各后撤兩步。

  “金剛寺?不會是京城那個吧?”不知何時(shí),張浩然跟楚軒來到高臺下,楚軒有些不確定道。他們身后是六十余身穿白袍的縣學(xué)學(xué)子。

  張浩然道:“金剛寺乃淮國佛門執(zhí)牛耳者,羅漢堂八百金剛號稱刀槍不入,他們練的就是這個金剛經(jīng)。金剛寺是真正的名門大派。但看此人裝扮,不像是佛門中人,應(yīng)該是外門弟子吧?!?p>  “一個金剛寺的外門弟子,怎么會在你的縣牢里?”楚軒質(zhì)疑道。

  張浩然搖頭苦笑道:“天海村里正橫行鄉(xiāng)里,年前強(qiáng)占了一家姓牛的田地,牛老漢上門理論被活活打死,他內(nèi)人一病不起,最終也撒手人寰。我得知此事后正要前去捉拿那里正,卻沒想已經(jīng)被人滅門了。這個牛沙就是牛老漢的兒子,殺了里正一家后直接來我縣衙擊鼓認(rèn)罪。”

  楚軒點(diǎn)頭道:“為父報(bào)仇是謂孝,殺人后認(rèn)罪伏法是謂忠,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p>  張子龍活動了下手腳道:“金剛寺弟子?你難道是江湖中人?”好家伙,第一次遇見能在力氣上跟自己較勁的人。

  “江湖上排不上號的無名小輩罷了,來吧!看看你能否打破我的金剛之身。”牛沙變了個拳架,雙腿微蹲,雙拳置于腰間,面上有金色流光閃動。

  “我來了?!睆堊育埛砰_手腳,用盡全力,拳腳如雨點(diǎn)一樣砸向牛沙。

  “鐺~鐺~襠?!苯痂F交鳴聲不斷,牛沙剛被打的橫飛出去,還沒落地就被張子龍追上一腳踢向空中,接著縱身躍起一招神龍擺尾,右腿帶著殘影踢在牛沙腦門之上。受此重?fù)?,牛沙如流星落地般砸到地面,隨著“轟隆~”巨響,揚(yáng)起漫天磚石碎屑。張子龍落地后雙手微顫。乖乖,這可不是一般的硬,真如那歷盡蒼蒼巍然不動的頑石一般。

  沙塵散盡,牛沙全身金光流動,身形絲毫未變。

  人群中的李鐵興奮的對李元魁說:“爹,你快看,我從來不知道,大哥這么厲害?!?p>  李元魁看著興奮的兒子怒道:“人家厲害關(guān)你屁事。你給這瞎樂呵什么?”

  李鐵根本沒理會他爹的訓(xùn)斥道:“爹,那個牢頭武功也很厲害,大哥用拳頭估計(jì)打不過他。咱們快去把兵器給大哥吧?!?p>  李元魁毫不在意道:“別急,再看看。”

  張浩然對旁邊的楚軒苦笑:“這個牛沙如果不來認(rèn)罪,你覺得我們能抓住此人么?”

  楚軒當(dāng)做沒聽見一般,抓?做夢吧你。

  “牛沙,你確實(shí)厲害,我也就不客氣了。我一身功夫六成都在兵器之上,那邊的,把你的水火棍給我?!睆堊育埮d奮異常,雙拳互握,對著遠(yuǎn)處站著的一名衙役道。

  水火棍是淮國衙門里面用以刑法的武器,長約齊眉,底端有一寸為紅色,其他為黑色。

  牛沙緩緩收起拳架,趕忙擺手道:“小大人切莫動手,是在下輸了。”

  張子龍道:“那咱們繼續(xù)用拳法較量就是,你只是防守卻不進(jìn)攻,莫不是怕傷了我?”

  牛沙拱手苦笑:“讓大人見笑了,我只會這防守的功夫。一口真氣也維持不了多長時(shí)間,剛才就是極限了,如果再受大人一拳,小人非破功不可,輕則傷及肺腑,重則真氣逆流,經(jīng)脈寸斷,橫尸當(dāng)場。大人神力小人佩服,甘拜下風(fēng)?!?p>  張子龍不無遺憾道:“好吧。那我現(xiàn)在命你任我的副官,你去把你的人挑選一下,盡量選些殺過人的。我們現(xiàn)在需要這些見過血的人?!?p>  “敢不從命!”牛沙單膝跪地領(lǐng)命道。

  楚青山見大局已定,松了口氣跟張子龍一起走向高臺,路上看到他爹就在臺下,嚇得趕緊躲在張子龍身后。

  張子龍對著張浩然跟楚軒拱手行禮,也不說話,登上高臺后對著楚青山點(diǎn)點(diǎn)頭。后者回應(yīng)后,大步上前。取出蓋有虎符符印的文書朗聲讀到:“亂世用重典,今大批??軄矸?,吉水縣危在旦夕。為抗擊倭寇,保一方百姓之太平,今奉總兵張子龍命......”

  楚軒在臺下急的就要向上沖,平時(shí)那么聰明,現(xiàn)在怎么這么犯渾。你當(dāng)張子龍的行軍參事,到時(shí)候可以說是被逼的??赡阍谌h百姓面前幫張子龍下命,一旦朝廷追究,那就是鐵證如山。

  “楚老弟,大局為重,大局為重?。 睆埡迫灰话阉浪览⊙劬νt的楚軒。

  臺上楚青山清了清嗓子道:“一、赦免縣牢所有囚犯,編為‘披麻軍’抗擊倭寇;

  二、廢除軍械管制,百姓可以攜帶兵器;

  三、擊退海寇之前,但凡觸犯律法者,不論大小直接就地問斬;

  四、所有行商必須交出身價(jià)一成以做軍資;

  五、不論是誰,凡誅殺海寇者,一顆腦袋賞錢十兩;

  六、所有不懼生死,有心殺賊者都可投軍入伍,改軍戶籍?!?p>  命令宣布完畢,百姓們那可炸開鍋了,怒罵聲、議論聲、叫好聲不斷。場面徹底收不住了,不論衙役再怎么維護(hù)秩序都毫無作用。漸漸有些暴動的跡象。

  旁邊站的聞主簿也急忙過來道:“公子啊,我們根本就沒那么多錢啊,一個海寇十兩,一千個就是一萬兩。到時(shí)候我們哪來的錢給他們啊?!?p>  張子龍看了一眼聞博文道:“所有商戶給的錢應(yīng)該夠了,再說,您以為我們能有幾個活著回來領(lǐng)錢的?”

  聞博文一聽趕緊閉嘴。此話在理。??艿娜祟^可不是山上的野果,說摘幾個就摘幾個。這都怪多年管理錢糧落下的病根,遇事老喜歡算一算。

  就在事態(tài)越發(fā)混亂的時(shí)候。

  “大風(fēng)起兮~揚(yáng)我裙袍!吹角鳴兮~振我戈矛!”伴隨整齊步伐聲,遠(yuǎn)處傳來悠悠的軍歌。此歌是邊塞自古流傳下來的,傳播極廣。但凡是淮國人,就算不會唱,也絕對聽過。低沉渾厚,振奮人心。暴動的百姓慢慢安靜了下來。

  “萬里行兮~護(hù)我父老!魂魄亡兮~壯我志矣!”歌聲臨近,八百民團(tuán)昂首闊步,百姓紛紛避讓出一條路。

  張子龍?bào)@訝的回頭看向張浩然,他是真沒想到,民團(tuán)會有這樣的軍姿。忍不住比了個大拇指。張浩然微笑點(diǎn)頭,他眼中的部隊(duì),先別說戰(zhàn)斗力,首先要軍容整齊才行。他也一直以此理念訓(xùn)練民團(tuán)之兵的。

  楚青山待到民團(tuán)列陣完畢,百姓也安靜下來后,高聲道:“軍令如山,再敢挑釁官威者。斬!”臺下瞬間鴉雀無聲。

  張子龍上前高呼:“牛沙何在?”

  牛沙趕緊應(yīng)道:“屬下在!”

  張子龍問道:“犯人能留下幾人?”

  牛沙回道:“稟大人,除去雞鳴狗盜之輩,還剩二百人。有句話,我想代弟兄們問一聲!”

  張子龍打量了下,這時(shí)犯人們已經(jīng)分成了兩堆。一邊眼神兇狠,體格魁梧,一看就是悍匪;一邊眼神躲閃,甚至還有不少半大孩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對牛沙道:“有話就說!”

  牛沙道:“打跑??苤?,我們這些人官府要如何處理?”

  楚青山看了眼張子龍,舉起囚犯們的卷宗高聲道:“殺人償命乃是鐵律,現(xiàn)在形勢緊急,原來你們只能拿自己的命來償,現(xiàn)在你們可以用??艿拿鼇韮敗⒁幻?芸傻忠粭l人命,兩名抵兩條,以此類推。沒有人命者按一條算。擊退海寇后,按人頭論處,贖完罪者直接釋放,并且多出的人頭還是按一個十兩銀子。爾等可明白?”

  “明白!”眾犯人高聲回應(yīng)。哎呦喂,這可好了,不光能活,還能有錢賺。干完這一票,只要不死,說不定還能回家蓋個宅子,娶房漂亮老婆。

  張子龍吩咐衙役道:“把這邊的都給我放了。”

  見識過張子龍的本事后,衙役們都沒有疑問,直接上前打開這群悍匪的鐐銬。

  張子龍指著高臺上的孝衣對犯人道:“把囚服給我脫了,都穿上孝服。”

  “好嘞!”“明白!”“是!”眾犯人亂哄哄的應(yīng)了一聲,沖到那堆孝衣面前直接脫了衣服開始更換,引得臺下大姑娘小媳婦紛紛扭頭唾道“不害臊”。然這群悍匪可一點(diǎn)都沒不好意思,有的甚至還光著身子沖臺下吹起了口哨。這個行為又引來了一幫年長的悍婦出言奚落。這使得眾悍匪們加快了穿衣服的速度。調(diào)戲小娘子當(dāng)然是舒心的事,可是被一幫老娘們奚落那里不行,那里太小,毛長齊了么之類的言語。這可不是一般男人能受得了的。更何況是在這萬眾矚目之下。

  “求大人讓我等從軍殺敵?!绷硗庖欢逊溉死?,突然出來了十余人跪地叩首道。

  “哦?”張子龍看了眼旁邊的楚青山。

  楚青山翻了翻犯人的卷宗,低聲道:“都是些普通盜賊,只是這些人的家,都在今天被屠的村子那邊?!?p>  張子龍問道:“你們都是拘役幾個月的小罪,沒必要去跟??芷疵?。這種事情,還是我們來吧。你們老老實(shí)實(shí)的活著,也算給村里留點(diǎn)香火?!?p>  “求大人了,我們愿意赴湯蹈火。求大人開恩,帶上我們吧?!笔嗳瞬煌5目念^。很快額頭就流血不止,淌在青磚上觸目驚心。

  “停。放開他們,讓他們?nèi)グ伞!睆堊育堈泻粢宦暎杂醒靡凵锨八山?,起身的犯人趕忙跑去換衣服。張子龍打量了一眼搖頭苦笑,都是些十五六歲的孩子,其中一人站起來甚至還沒有尋常桌子高,外表看起來最多也就十歲。

  這些半大孩子擠在一幫悍匪里,被這些大漢稍一推搡就是一個踉蹌,不少還直接栽了個跟斗。這些孩子也不說話,爬起來繼續(xù)翻找衣物。

  楚青山上前詢問:“子龍,帶著他們沒問題么?都是些孩子!”

  張子龍伸手點(diǎn)了下楚青山的胸口,又點(diǎn)了下自己的胸口道:“你我不也一樣。”

  楚青山搖頭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他們臨陣萬一。”

  張子龍安慰道:“我知道,不會讓他們真上,就讓他們跟在后面,他們對村子里地形熟悉,帶著當(dāng)個向?qū)О伞!?p>  楚青山點(diǎn)點(diǎn)頭不再言語。

  張子龍待眾犯人換好衣服,拿了武器,在臺下列隊(duì)完畢后。對著百姓指著下面的‘披麻軍’道:“他們都是犯人,不少人手上的人命也不少。他們都該死,但是現(xiàn)在形勢緊急,與其殺了他們,不如讓他們跟我一起去殺???。為什么叫‘披麻軍’?我們?yōu)檎l披麻戴孝?是為了我們自己,因?yàn)槲覀兯懒?,沒有人給我們送終?!?p>  說著指著百姓繼續(xù)高聲道:“也是為了你們,我們不死絕,吉水縣不會有人披麻戴孝,不會死人。如果我們死光了,這身麻衣就該你們來穿了,到時(shí)候是拼死一戰(zhàn),還是引頸受戮全憑你們自己。現(xiàn)在,還有什么異議么?”說到最后已經(jīng)是怒吼叱問。

  整個廣場落針可聞,死寂一片。

  人群中的酒樓趙老板忽然高聲喊道:“好!說得好!我趙富貴沒有意見,我愿意拿出身家三成充做軍費(fèi)?!?p>  首飾店的王老板趕緊扯了扯趙富貴的袖子道:“趙老板,你瘋了?剛才都說了,一成,一成啊。”

  趙富貴一把甩開王老板的拉扯,走出人群道:“我趙富貴一介商販,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但是我知道,??艽蜻M(jìn)來,咱的錢還是自己的么?現(xiàn)在知縣大人的兒子愿意率人抗擊倭寇,命都不要了,也要保我一縣安寧。這個錢,我愿意出?!?p>  糧店的掌柜也站出來道:“對,海寇來了,命都沒了,更別說區(qū)區(qū)錢財(cái)了,我陳亮也出身家三成充做軍費(fèi)?!?p>  “我愿意出兩成身家做軍費(fèi)?!?p>  “我愿意出四成身家?!?p>  “我愿意出兩成?!?p>  “我三成?!?p>  “我一成?!笔罪椾佂趵习逡膊磺椴辉傅恼境鰜砣馓鄣木枇恕怀?!

  隨著越來越多的人站了出來,張子龍跟楚青山相視一笑,民心可用。

軒轅斗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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