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縣學(xué)，教習(xí)

　　公元前170年，文帝十年。臨邛縣陰陽家的縣學(xué)里來了位教書先生。

　　幾十年的縣學(xué)辦下來，已經(jīng)漸漸成為了各地的一種常態(tài)，五六歲的娃娃，大多數(shù)都會送到陰陽家的縣學(xué)里開蒙，一直學(xué)到十幾歲，才會結(jié)業(yè)，回家自學(xué)或者成家。幾十年來，一批批的學(xué)子，紛紛走向各行各業(yè)，有官員，有小吏，有販夫走卒，有商賈百姓。他們，都是陰陽家的信徒，更是陰陽家的底蘊。而緊跟陰陽家腳步的，僅有儒家。每每陰陽家開啟縣學(xué)，緊跟著，儒家就會同時跟進(jìn)，時至今日，全國各地，早已數(shù)不清有多少家陰陽家的縣學(xué)，而儒家同樣如此。

　　臨邛，卓家。家里的大女兒如今已經(jīng)五歲了，按照慣例，已經(jīng)到了送縣學(xué)開蒙的年紀(jì)。然而，也有例外，比如，有些人覺得女子讀書識字，并沒有什么用，所以就會把家里的男孩子送去，而女孩子就留在家里，繡繡花，做做女紅，學(xué)學(xué)做飯什么的。而卓家，臨邛大戶，女兒并不愁嫁，所以，有些事就會放在后面學(xué)，比如，先把女兒送去開蒙，十歲歸家，再學(xué)做飯，女紅，刺繡等等。

　　卓王孫看著眼前自己的大女兒，眼里滿是寵溺，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笑道“文君，到了縣學(xué)，要聽教習(xí)的話，知道么？”

　　卓文君揚起紅彤彤的小臉，瞇著眼，仿佛一只小貓咪一般“父親，我知道了！”門外，一個侍女悄悄的瞥了卓文君一眼，迅速的收回了眼神，嘴角卻悄悄勾起，多好的小姑娘。

　　臨邛縣并不大，城墻更是低矮。自卓家到縣學(xué)，不過百十丈的距離，步行最多一炷香，然而，卓文君出門后，大門外卻靜靜的停著一架牛車，兩個侍女將卓文君扶上牛車。車夫微微揚鞭，低喝道“去！”青牛抬腳，拉著牛車緩緩而行，往縣學(xué)去了。今年的臨邛，適齡的娃娃十幾個，就在今日，就在此時，紛紛往陰陽家的縣學(xué)走去。而跟陰陽家相距不遠(yuǎn)的儒家縣學(xué)，卻門庭冷落，僅有幾個儒家的自家子弟，入了縣學(xué)。

　　兩個侍女靜靜的跟在牛車后面，眼神卻四下打量著，她們都是五年前入得卓府，當(dāng)時，她們只有八九歲，如今，已經(jīng)是十三四的年紀(jì)，三年前，她倆才開始伺候卓文君。如今，已經(jīng)是卓文君最喜歡的兩個大姐姐。牛車內(nèi)，卓文君甩著兩個童子鬢，不時的四下打量，生平第一次出卓府，只覺得眼睛都已經(jīng)不夠用了。紅彤彤的小臉上滿是笑容。引得三人的心情跟著輕快起來。

　　幾乎沒感到時間的流逝，陰陽家的縣學(xué)就到了。車夫小聲說道“小姐，到了！”卓文君掀開簾子，跳了出來，高興的說到“這就到了?。　眱蓚€侍女連忙走過來，扶著文君下了牛車。右手邊，正是陰陽家的神廟，縣學(xué)，便是開在神廟里。卓文君好奇的打量著神廟，銀鈴般的聲音，好奇的問道“小嬋姐姐，這廟為何不建在城外?。俊毙入S手給卓文君整理著衣物，答道“這是天子給陰陽家的恩賜，別的學(xué)派，想要建廟都不可能！”卓文君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說話間，十幾個娃娃頭擠滿了門口，有的跟著家里的侍女，有的父母來送，還有自己跑來的。更有跟卓文君一樣，坐著牛車來的。其中一個用稚嫩的聲音說到“陰陽家乃是我大漢顯學(xué)，豈能跟那些亂七八糟的學(xué)派相比？”卓文君回頭去看，只見一個小胖墩背著手，昂著頭，像個小大人一樣，打量著她。如今，都是小娃娃，也分不清男女，卓文君說到“謝謝姐姐！”小胖墩的臉?biāo)查g憋得通紅！再也不能保持風(fēng)度，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到“閉嘴，我是男孩！”眾人微笑的看著兩個娃娃，心頭都跟著輕快了不少。卓文君眼眶一紅，低著頭，小聲說道“對..不..起！”小嬋連忙拉住卓文君的手，看著小胖墩身邊的大人，說到“抱歉，我家小姐第一次出門，沒見多這么多小伙伴，萬望見諒！”

　　那人還沒回話，小胖墩見卓文君想哭，連忙擺手道“好啦好啦，你別哭，我又沒怪你！”卓文君抬起頭，怔怔的看著他，說到“真的么？”就在此時，廟門緩緩打開。眾人瞬間回頭，看了過去。只見一人，一身青色的道袍，走了出來，身旁，跟著一個女子，同樣一身青衣，兩人都梳著一個道鬢。眾人紛紛行禮。卓文君抹了一把眼眶，同樣跟著行禮。小嬋跟旁邊的侍女對視了一眼，掩去眼底深處的驚駭，紛紛正身行禮。這兩個人，正是趙磊跟呂雉。

　　趙磊眼神一掃，不經(jīng)意間打量了一眼卓文君小盆友，微微一笑，說到“好了，時辰到了，孩子們跟我進(jìn)來，大人們都走吧！傍晚再來接！”

　　“諾！”

　　呂雉給小嬋兩人使了個眼色，兩人了然，微微頷首。轉(zhuǎn)身跟著牛車離開了。一群家長，侍女，小廝，三步一回頭的離開，剩下十幾個娃娃，面面相窺的站在原地，卓文君忽然感覺有點害怕。怯生生的看著趙磊。只聽趙磊說道“好了，跟我進(jìn)來吧！”卓文君站在前排，聞言幾乎下意識的邁步，不成想腳下一絆，往前撲去。嚇得卓文君小臉?biāo)查g蒼白。就在此時，一只手瞬間扶住了她，卓文君抬頭，一雙眸子，溫柔的看著她，小聲說道“別怕！”卓文君連忙站直身子，捏著衣角，低下了頭，小臉漲得通紅！扶住她的，正是呂雉。趙磊回頭看了一眼卓文君，面無表情，張嘴說道“走吧！”

　　十幾個小盆友都看著卓文君，再無一絲緊張。笑嘻嘻的跟在趙磊身后，往課堂走去。呂雉牽著卓文君的小手，笑道“你是誰家的孩子？”卓文君仰起頭，看著呂雉，只覺得心頭暖洋洋的，小聲說道“我叫卓文君！姐姐，你叫什么??？”

　　“我？你叫我呂教習(xí)吧！”

　　“呂姐姐！”卓文君說到！呂雉微微一愣，靜靜的看了卓文君一眼，嗯了一聲，拉著她進(jìn)了學(xué)堂。

　　學(xué)堂里，十幾個娃娃頭早已經(jīng)坐好，兩人進(jìn)來，紛紛回頭看向她們，卓文君低著頭，走到了最后一個位子上，乖乖坐好。好奇的打量著眼前的沙盤。呂雉朝著趙磊點了點頭，出了學(xué)堂，順手關(guān)好了門。只聽趙磊說道“我姓趙，今后幾年，我便是你們的教習(xí)?！?p>　　“先生！”十幾個娃娃，紛紛喊道！呂雉微微一笑，轉(zhuǎn)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