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大煙（三）
“算了，我還是決定把那個獵奇的減壓方法告訴你，反正我這個人又沒什么污點?！焙纹鸺t見凌云皓沒有要問的意思，于是主動告訴了他：“你有空可以試試燕麥片加橘子醬，絕對能打開新世界的大門。”
“連嘗試的欲望都沒有?！绷柙起┛戳艘谎勖媲伴L長的車龍，低頭就開始處理手機上的事情。何起紅倒替他著急起來：“你跟他約了幾點？現(xiàn)在正好在車流高峰時間，咱們要不要改步行？”
“不急，你值得他等待不是嗎？”凌云皓氣定神閑地回復著秘書的信息，然后讓何起紅把他錢夾里的20塊錢拿出來。她照做后不忘調(diào)侃一下：“你還隨身攜帶錢包？現(xiàn)在移動支付勢頭那么猛，我錢包丟了以后半年才發(fā)現(xiàn)，都不怎么用現(xiàn)金了?！?p> “你看我是隨身攜帶嗎？我只是放在儲物抽屜里?！绷柙起┙舆^那張20塊錢的人民幣仔細端詳起來。“我連它長什么樣子也忘了，帶現(xiàn)金不過是因為有些路段收費不能用移動支付，必須用現(xiàn)金?！?p> “所以為什么要研究20元？”她問之前謹慎思考了一下，確定這并不是公司哪個項目后才問出口。凌云皓反問了一句：“你能看到船上有兩個人嗎？”
“不是，只有一個人，旁邊只是一個竹簍子，20塊錢還想脫單？”何起紅多年的磚雕工作已經(jīng)磨煉出了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上面的圖案。“不過你倒是提醒了我，我還真沒怎么留意過人民幣上的圖案，這么一看還覺得挺有意境的，或許下次可以拿它們來練手?！?p> “凌衛(wèi)邑想舉辦一個‘微笑創(chuàng)造價值’的活動，拍下笑容并將它印刷成錢幣，就可以作為活動商城的抵用券。他想直接用20元錢幣的畫面做底紋，因為這將是七夕的預(yù)備活動，他覺得有兩個人的畫面比較合適?！绷柙起┦疽庾屗龑㈠X夾放回原處，她多看了錢幣一眼，覺得這個創(chuàng)意可以有：“那直接將上面的竹簍子PS成女子背影就好了啊，同游漓江多浪漫。”
“你沒聽出問題在哪里嗎？”凌云皓面露不悅，似乎在責備她的不細心。她不由得跟著他一起蹙眉，仔細思量后不自信地回應(yīng)道：“難道……你是不想局限于20塊的圖案，而是想將笑容分級，笑得越燦爛面額就越大，然后錢幣后面的圖案就仿照人民幣，只是稍作改動，將單人風景照PS成雙人風景照……嗎？”
凌云皓失望地搖搖頭，從后座的抽屜里拿出了一本厚厚的《法律法規(guī)全書》放到了她的雙膝上：“有空多讀書，別總是看無腦的總裁文?！吨腥A人民共和國人民幣管理條例》和《人民幣圖樣使用管理辦法》對人民幣的圖樣使用有詳細規(guī)定，不得在宣傳片、出版物、網(wǎng)絡(luò)或者其他商品上使用人民幣圖樣，使用人民幣的圖樣必須經(jīng)中國人民銀行總行批準。你們的創(chuàng)意再好，都得在遵守法律法規(guī)的前提下執(zhí)行。如果照你們說的去做，再好的公關(guān)也救不了?！?p> 往事如大煙（四）
不是吧？還真是一字不落地背出來了？怕是以前吃過這種虧吧？何起紅默默翻著那本厚厚的書，多看兩頁她都覺得想打瞌睡。凌云皓還不忘翻舊帳：“除了欠缺基本的法律常識，你的文案功底也很差?！?p> 不是吧？我以前還拿過低年級作文大賽優(yōu)勝獎呢！再說了，我們部不是有專職的文案嗎？到時候幫我潤色一下不就好了？要是我全都做到十全十美了，你是不是就該嫌棄我效率低了？那文案的存在感不也太低了嗎……她想反駁卻又不太敢，只得像只鵪鶉一樣低頭不語。凌云皓看出了她的不忿，繼續(xù)教訓道：“與其花時間和文案磨合，不如盡量將初稿做到最好。能用幾個字就表述清楚的東西，就不要長篇大論，比街邊叫賣的還啰嗦?！?p> 她忍不住登陸云賬號去翻回之前做的ppt，發(fā)現(xiàn)凌云皓不是有心找茬，自己的表述確實存在他指出的毛病，于是訕訕地關(guān)掉ppt，用小得不能再小的聲音說了一句“知道了”。
凌云皓的語氣總算緩和了一些：“這就跟你做磚雕一樣，要么就不做，要做就得精益求精。你寫的文案理應(yīng)是雋永的摩崖石刻，而不是隨時可以被抹去的黑板板書?！?p> 該死，我竟然覺得他說得好有道理……咦，不對啊，為什么突然跟我提這些苛刻的要求??？這是要重點栽培我的意思嗎？不，我可不想你對我這么器重，我只是想在公司混日子而已啊……正在何起紅跟自個兒作思想斗爭的時候，蘇橘枳突然來電話了：“紅姐，你怎么突然買了一張桌子？你打算擱哪?。俊?p> “咦？你回家了？什么桌子，工資都還沒發(fā)，我哪有錢買桌子？”她聽得云里霧里，腦子里拼命搜索著跟桌子有關(guān)的信息，最后終于摸出了一點頭緒：“你將桌子倒轉(zhuǎn)過來看看，反面有花紋不？”
何起紅聽到了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聽得她心里隱隱作痛，急忙讓蘇橘枳小心輕放。蘇橘枳像發(fā)現(xiàn)新大陸一樣感慨道：“哇，不僅有花紋，還挺漂亮挺精致的。可誰會知道桌子下會有這個寶貝?。靠峙卤荒銡獾孟谱啦拍芸吹桨?？哦，我知道了，我看到這東西是從日本寄過來的，那一定是凌……”趁蘇橘枳還沒有說出凌云皓的名字，何起紅便手疾眼快地摁掉了電話，清了清嗓子后對凌云皓鄭重地說了一聲謝謝，然后忍不住悄悄多問了一句：“貴不貴？”
“只能說值得?！绷柙起┮徊扔烷T，不讓旁邊想超車的司機有機可乘，接著淡淡地補了一句：“生日快樂?！?p> 生什么日？現(xiàn)在離我的生日還遠著呢。何起紅想起自己在簡歷上亂編了一個生日，凌云皓應(yīng)該把它當成是她真正的生日了。她也懶得澄清，只是想起了自己準備送給凌云皓的生日禮物，突然覺得有點愧疚：“那個，你的生日禮物，我遲點會補給你的。”
“我的生日在下周一，但我沒有慶祝生日的習慣，你毋須刻意討好我。”凌云皓并不領(lǐng)她的情。
“我才不想討好你，這只不過是禮尚往來。”何起紅聽得有點生氣，可她一想起那個生日禮物的質(zhì)量，也沒有什么底氣跟他對峙：“到時候如果你不喜歡的話，麻煩給我個面子，不要當著我的面把它扔進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