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溪看著面前的梅公子,突然聽到了極為誘惑的一番話。
“想不想跟我去沉神湖,看看那一個前人大墓?”
百里溪吞了吞口水,不敢細(xì)想,拿著鏟子和風(fēng)水盤一路小跑便下了山去。
百里溪尖利的聲音回蕩在他耳邊,“我不敢,我恐高!”
奔跑中的百里溪突然停了下來,拍拍胸口,“兄臺是要嚇?biāo)牢???p> 梅起落已經(jīng)落在他身前,速度之快連他自己都沒有預(yù)料到。
他問了一個又暴露籍貫的事情,那就是天橋的方向在哪里。
百里溪指著西方,大聲說道。
“向西,一路向西!”
...
...
天橋是大陸上極長的橋之一,用于兩國通商與往來,意義重大,長約千丈,寬約二十丈,日夜都被兩國守橋人士給反復(fù)修復(fù)著,就害怕它有一天斷裂,更害怕它斷裂在自己的任期內(nèi),導(dǎo)致家破人亡,夷平九族。
天橋下是天淵,天淵不止是名字,這道溝壑的規(guī)模,那真就是天淵了,無比之長,綿延兩國兩大州,無比之寬,千丈天橋便是明證,天淵像是一道大地沉重的傷痕,天淵內(nèi)永不散去的霧氣被過往百姓看做是大地的眼淚。
與百里溪簡單的一個交流后,梅起落便日夜緊趕,到了天橋。
他并不很想去赴那一場沉神湖的大宴,而是想不通自己僅僅爬過一個時辰,怎么就爬過幾千里路,爬過兩國國界,直接到了不落的云嶺州。
所以,他的目的是回到廣浩,再入那一面池塘看一看。
...
天橋上。
走至天橋半途,熙熙攘攘的人流突然涌動起來,梅起落被擠到天橋邊緣,正好看著那一方縹緲的天淵。
“讓開,都請讓讓,有急事!”
這道天淵也太光潔了,像是被削了一刀露出來的黃瓜肉。
他知道封光劍的一切尺寸,于是在心里仔細(xì)比對著天淵與劍體的寬長,他突然意識到什么,微微一笑,想到大地的傷痕搞不好是劍傷。
天橋一般是不擁擠的,但不巧遇著極為尊貴的達(dá)官貴人了,平民也無妨讓上一讓,退至一邊。
“都讓讓,媽的,老東西你不長眼啊,擋我王家的路?!”
“老爺啊,我這腰作活時斷過,在床上癱了幾十年,最近好不容易蒼天有眼...”
“你走不走?”
“在走,在走!”
那人不打算得勢饒人,他怒吼道。
“我康雅王家、長公子王瀾,方拜訪不落帝王,正趕急回京上報,怎就遇上你這個東西,若還有想死的,盡管出來!”
一把扇子輕輕點(diǎn)在怒吼人肩頭,聲音平淡的仿佛世上就沒有什么能夠使他動怒,他輕聲道,“夠了,勿擾民?!?p> “快快快,識相的讓一讓!”
...
梅起落看著近在眼前的王家人,感嘆怎么就這么巧?
王家的人都喜歡弄扇子不成?
王瀾面無表情,微微轉(zhuǎn)頭看向四方,點(diǎn)點(diǎn)頭,繼續(xù)向前走去。
四方黎民卻好似受了驚,知曉這位是何人的身體俯的更加低些,加速通過此地。
王瀾目光掃過,看見了看向他的梅起落。
梅起落平淡視之。
“走走走,讓道讓道,康雅人快快讓,急!”
他們那方的路如有敕令,一路暢通無阻,像是尋常陸地上的行進(jìn)。
兩者對視完畢,王瀾打開折扇,微微扇動,就此遠(yuǎn)去。
扇上有四字,‘止于至善’。
梅起落重又混入擁擠的人群,聽見有人道。
“這位王家公子貌似是康雅那個最得勢的王家中人?!?p> “啥,何止?你消息太不靈通了,知道前段時間金閣城中的事嗎?他這是趕著回去給族弟報仇!”
“等等,你們在說什么,我方出汴京,他王家難道不是圣上行程繁忙,不曾抽空接見,他們示好不得,便急急趕回康雅嗎?”
“透個底,我從西州北方來,這事我清楚,聽說是王家公子王瀾得了唐真人的一句話,要他上平天門,做那俗世弟子!”
“對對對,聽說那什么年輕一代第一人,武逍遙對吧,對他那是心驚憂慮的緊那,就怕他搶走自己的年輕一代第一!”
“是啊,若是王瀾公子在金閣,那些賊人想來一個都跑不掉!”
“這么說來,王瀾公子奪取天下第一,指日可待!”
....
梅起落聽著場中的碎碎語,腦海中浮現(xiàn)出一道無敵于世的超然身姿,只是那般身姿,不是一個拿著扇子的人。
見過真相的他自然感慨萬千,想到謠言真是害死人,你們千萬別哪一天碰上了那位‘怕王家公子怕的要死’的武逍遙,一睹仙人之姿后,又轉(zhuǎn)而數(shù)落起王瀾的不是。
也不知道是不是水底那場造化的緣故,他現(xiàn)在對殺氣感知特別靈敏,在王瀾看向自己的時候,他身上似乎冒出了些許細(xì)小如游絲的紅光,持扇子的手上更是紅光縈繞,特別醒目,梅起落感覺那是殺氣。
他竟然對自己動了殺意?
他再轉(zhuǎn)過身,看著云霧繚繞的天淵,也不知道下方有多深。
走過匆匆忙忙,他站在一個稍微起伏些的地勢回頭看去,天橋上依然人來人往,他再看向前方,上方巨大的城門上,有三個無比遒勁有力、莊嚴(yán)肅殺的大字
“虎牢關(guān)!”
如同天橋那處的不落古國,他們的天橋城門上寫的是
“陷龍地!”
那些字體背后都是極早極早的故事,歷盡無數(shù)風(fēng)霜到了現(xiàn)在,變了些許顏色。
城墻上明明沒有什么衛(wèi)士,而且就算城墻上塞滿衛(wèi)兵,向下方這人山人??磥恚乱仓荒芤粋€人看一百個人。但路過城下的梅起落,卻感覺到上方有無數(shù)眼神投射在自己身上,奇怪的緊,再看每一個出入的人,他們身體緊繃,表情嚴(yán)肅,恐怕也有類似感覺。
梅起落入了城,因?yàn)檫@里是邊境大城,城內(nèi)主要的經(jīng)營便是儲糧與歡樂地,他千尋萬尋尋到一個十分簡陋的的說書堂,配茶水生意,在街邊簡單落戶,就這般開講。
“話說那中州武逍遙,身負(fù)天命,游歷幾州,縱橫天下...”
他找了個伙計,簡單打聽了下廣浩縣的方向,在說書堂小坐了一下,掏出幾粒碎銀,飲盡一壺茶,便抽身而去。
不去管那背景音是多么宏大高遠(yuǎn)的,“武逍遙真乃這世間的一朵奇葩,擁有著頂天的命數(shù),什么平天門的萬世大道唯此一人,什么天權(quán)圣地的天劫反噬,依老夫看來,那都是作弄玄虛,一家之言,半點(diǎn)當(dāng)不得真!”
梅起落猜想,這名老者可能是一名仰慕小天道場的凡人或散修,因此在凡間大吹特吹小天道場,如同平天門等一些宗門的擁躉一樣,兩者數(shù)目眾多,不相上下。
轉(zhuǎn)過幾個街道,他晃晃悠悠向前走去,突然看見前方幾名靠近的來者,在他們笑嘻嘻的臉上,他看到了極度濃郁的紅光!
梅起落眼神一沉。
都是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