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玫的心漸漸清涼下來,管柳10月過后沒多久就筑基了,自己也要迎頭趕上。2011年2月14日,趙玫已經(jīng)習(xí)慣了冷冷清清的清韻苑,敖巧卻在午后毫無征兆地歸來??吹桨角尚τ亓⒃谮w玫面前,趙玫沒敢說話,怕是自己晌午做了個夢,一開口夢就醒了。
敖巧走近試圖去摸她的臉,說:“傻了?呆了?還是認不出我了?”
喜歡上一個人就會牢記他的聲音。趙玫聽到他越來越近的聲音,確定是他,又喜又怒,打開他的手說:“有本事就不要回來,一輩子都不要回來!”
敖巧嘻嘻一笑:“這倒挺像話本里妻子對丈夫撒的嬌。”
趙玫的臉微微發(fā)紅,立了起來,想把他推開,叱道:“你想的美!”
敖巧嘆了口氣:“本想好好教訓(xùn)你的,怎么反過來變成你教訓(xùn)我了?”
“我有什么要教訓(xùn)的?”
敖巧上手極快,狠命地掐著趙玫兩頰的肉,生氣地說:“跟他小手牽了,嘴也親了,玩得嗨么?忘了我跟你講的三年之內(nèi)不會有好運了?”
趙玫好容易逃出敖巧的魔爪,揉著酸酸的兩腮說:“你……你莫要管我凡人的事,我是喜歡你,但那是姐姐對弟弟的喜歡。人和神仙飲食男女、壽限婚嫁的觀念都有天壤之別,即使我傻也看得出你母親并不喜歡我,咱們莫越出雷池一步,還能好好地處下去?!?p> 敖巧的臉色不加修飾地垮了。他黑著臉問:“你真是這么想的?”
趙玫咬了咬牙,心想:他若是不肯接受姐弟關(guān)系,不如趁早說清楚。下定了決心,趙玫說:“對,我就是這么想的。”
敖巧的喉嚨里發(fā)出陣陣龍吟,劇烈的聲波一波波地震蕩著整個房間,震得趙玫捂著耳朵也無法承受,不得不張大嘴巴大叫著釋放聲波。她的其他四感都沒了,豁出全部精力承受著聽覺的重重打擊。
當聲波漸漸褪去,耳鳴聲慢慢減小,趙玫才恢復(fù)清醒,抬頭一看窗戶大開,敖巧早不知何時騰空而去。趙玫這時一下子后悔了:他真的氣跑了?不會再回來了?那我的生命會不會就此也永失光亮了?
3月份再度報名,4月筆試,5月面試,6月查了結(jié)果,又沒過。爸爸和班濤叔叔在電話里互相道歉,一個道歉女兒不爭氣,一個道歉說硬門子太多了,又說自己今年權(quán)力縮小了含含糊糊意思以后罩不了你女兒了,要不去別處試試。放下電話,沒來的及訓(xùn)女兒,發(fā)現(xiàn)女兒已經(jīng)為了避開自己出門了。
其實躲開是一方面,應(yīng)小索的約是另一方面。趙玫很感激小索去年的仗義執(zhí)言,兩人一直保持著聯(lián)絡(luò)。在三重打擊之下,她還得強顏歡笑去見小索的男朋友考察一番。小索早就離職了,在SJ區(qū)大型工業(yè)園區(qū)找了份外企的工作,男朋友也談了一年不到,隱隱有結(jié)婚的打算。為什么要讓趙玫這個非同鄉(xiāng)來“打樣”,因為小索覺得趙玫“有見識”。
趙玫曾對小索提出反駁,說自己父母都不是中層人士,自己朋友也少,委實算不上有見識。小索說:“結(jié)婚是人生大事,我父母只管看小陳對我好不好,別的什么都沒瞧出來。我表哥搞了個小汽車修理廠,本來請他相看過,結(jié)果他被小陳搞定了,回來把小陳一通夸,我反而更懷疑小陳了。其實小陳什么都好,我也挺怕他被別的女孩搶走的,但我心里總有一絲絲不安,我相信上天賦予女人的直覺就是為了保護女人,你又有一種男人的頭腦,所以特意請你和小陳一起喝喝茶聊聊天。”
小索遞給趙玫一張小紙條,說:“這是上個星期他去柜臺結(jié)賬時,從他身上掉下來的?!鄙厦娴摹?8,175,60,0”四個數(shù)字已經(jīng)在電話里跟趙玫報過了。兩人一合計,28是小陳今年的歲數(shù),175是身高,60是體重,最后那個0疑慮重重。趙玫說:“相關(guān)的論壇貼吧我們都上過了,我也希望我們是在瞎猜。你別擔心,我們?nèi)ヒ娝幻婢偷昧恕!?p> 咖啡廳里,小陳知道小索是在邀請閨蜜“打樣”,對趙玫表現(xiàn)出有分寸感的客氣。小陳說:“我是W大的,小趙你呢?!?p> 趙玫一陣羞愧,底氣明顯不足:“我……我是D學(xué)院的?!?p> “哦?!毙£愖魉妓鳡睢?p> 趙玫懷疑小陳壓根沒聽說過這所大學(xué),補充道:“名字是D學(xué)院,其實是本科,就是名字還沿襲著老的叫法,我畢業(yè)后兩年它就改成D大了?!?p> “那應(yīng)該是擴招的二本吧?”
趙玫氣勢弱了一截,只得承認:“嗯?!?p> 小陳的疑問得到了驗證,他不再追問,轉(zhuǎn)換了話題:“小趙,你和索索一看就是閨蜜,她不太喜歡化妝,你也是。其實不化妝對皮膚好,但是化了妝呢,可以得到更多的機會。我認識索索一個月就主動給她買了大地系眼影盤了,她用得超喜歡。索索,你說對嘛?!?p> 小索在一邊笑盈盈地“嗯”了,但趙玫看得出她眼神里有警惕的意味。趙玫順著小陳的話說:“對啊,你說的對。明天我就去買一盒?!?p> 小陳見趙玫同意了他的話,很是高興:“我有個大學(xué)同學(xué)超要好的,叫小東,他人很nice,南京人,就是太戀家了。我把他介紹給你吧,你們先qq上聊,說不定聊著聊著,不用你提他就來上海了。”趙玫含糊答應(yīng)了。
這時咖啡上來了,趙玫觀察下來,小陳并沒有特別娘的舉動,但之前小索特意講過小陳同居時好幾次半夜悄悄到衛(wèi)生間去接電話,嘴里叫的是“東東”,趙玫便懷疑“東東”是否就是小東,決定繼續(xù)套他話。
兩個小時過去,續(xù)了的咖啡都喝完了,小陳雖然心里嫌煩,但面上并沒流露出來。他不愧是W大的,社交應(yīng)變能力一流,話說得滴水不漏。小索神色有些焦急了。趙玫靈機一動,半軟不硬地先尬笑了一聲,然后說:“上個月我媽媽圈子里給我介紹了個對象,他是E大的,一本,身材高條件好,我就跟他聊了有一個月。他什么都好,每次見面還指點我換不同的發(fā)式,可惜偏偏愛翹蘭花指。我就問他了,我說小銥呀,時代不同了,gay沒什么的,雙性也沒什么,但是如果沒明著告知對方,就結(jié)婚了那就不正常了。我爸是律師,關(guān)鍵我自己眼里容不下沙子,最討厭別人有什么大事瞞著不告訴我了,如果瞞著瞞著把婚給結(jié)了,我是豁得下臉皮在他家小區(qū)里貼大字報的?!?p> 小陳臉色明顯變了,土黑土黑的,一點兒也不帥了。他嚴肅地問:“那個小銥怎么說呢?!?p> “還能怎么說,他當時笑笑,講了些別的。后來我們就沒再見過了,qq也刪了?!?p> 小陳說:“是嘛,真是可惜了。可能是你太過敏感誤會了。當然把話說清楚也好,如果他真是你想的那一種人……你是有根底的,父母都在一線,不需要你養(yǎng)老,當然希望找個清清爽爽的,不要旁生枝節(jié)?!?p> 趙玫說:“嗯,其實很多想法上小索跟我很像的。她父母雖不在一線,但爸爸媽媽都是常熟XX局的小領(lǐng)導(dǎo),不然怎么會在松江給小索買了房子呢,而且等她爸爸媽媽一退休,醫(yī)保待遇什么的可比S市老百姓的待遇好多了。老人家圖什么,不就圖個清清爽爽沒有旁生枝節(jié)的人家嘛?!?p> 小陳哂笑:“嗯,外省退休的小領(lǐng)導(dǎo)是比S市普通老百姓有錢,不過光有錢派什么用場。家里沒一個是S市戶口的,還不是喜歡找個S市女婿?”
趙玫忙說:“喜歡找S市女婿不假,但也不喜歡找個只為生個孩子,隨后甩手掌柜不管的gay?!?p> 小陳再也摁不牢火氣,聲音高了起來:“你這是什么意思?”
趙玫云淡風(fēng)輕地說:“哎你怎么了,生氣了?我說的是騙婚的,你怎么了?!?p> 小陳眼里冒著怒火,眼神在趙玫、小索之間逡巡。他說:“你們今天是合伙來發(fā)警告的?”
趙玫說:“絕對沒有,我只是把我和小銥的事情說了說,跟你跟小索有什么關(guān)系。小索你說對吧?!?p> 小索趕緊點頭,說:“說的是她和小銥的事,跟我們沒關(guān)系?!彼旨由弦痪洌骸安贿^呢,她對小銥的態(tài)度就是我對男朋友的態(tài)度。雖說我在S市只有松江一套房,但不代表以后我就一輩子窩在松江了,只是給我轉(zhuǎn)戶籍做個過渡。我雖然傻,但我爸媽還算在上海有些朋友,比如小趙的爸爸。所以呢,做個善良的人最好了,大家坦誠相對,還能當個朋友呢,你說對吧?!?p> 小陳陰沉著臉,站了起來:“我去結(jié)賬。”結(jié)完賬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小索望著他的背影,沒去追他。趙玫雖然心中得到了驗證,但畢竟壞了人家一樁姻緣,不敢多說。等小陳走遠了,兩個人才拖拖拉拉地起身各自回家。
本以為小索可能要沉寂好一段時間才會和自己聯(lián)系,沒想到7月份小索就又在qq上和自己聊天了。趙玫還以為小索會怪自己,小索卻說:“我的懷疑是對的,我打聽過了,他已經(jīng)跑到南京東東家里去了?!?p> 趙玫贊嘆小索當斷即斷。小索說:“其實我是跟你學(xué)來的,而且我家里的條件讓我也有底氣這樣。”兩人感情越發(fā)好了,約飯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