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班帳篷前,韓松猶豫著到底該怎么和霍連杰說,不遠處,好幾個新兵看向這里,竊竊私語。
“怎么,不知道怎么說?”站在旁邊的指導(dǎo)員笑著問。
韓松點頭,畢竟自己是霍連杰親自送走的,眼下再站在他面前,估計臉上掛不住。
“你早晚都得面對,進去吧,我先在外面聽聽,你扛不住了我再進去?!?p> 韓松點點頭,早死早超生。
“班長?!表n松推開帳篷門簾,站在霍連杰面前。
“嗯,嗯?”正在抽煙瞇著的霍連杰以為是班里的新兵有事,答應(yīng)了一聲,卻忽然覺得聲音不對,自己班的新兵什么聲音自己知道,這個聲音根本不是。按道理來說,這個聲音不該出現(xiàn)的。
“班長,我回來了?!表n松站的筆直,看著霍連杰說道。
“你!怎么回來了?”霍連杰瞬間清醒過來,自己的兵自己知道,以韓松的水平,被留在野狼特種大隊的可能性非常大,雖然時不時地耍點小聰明自以為是點,但是能力在那,而且以特種大隊的訓(xùn)練方法,這些問題都成不了問題。
所以,霍連杰第一時間疑惑的就是,韓松到底因為什么原因被刷下來了。
眼下這就有些難堪了,去年李翔考核沒過被退回,又發(fā)生了賄賂事件,已經(jīng)讓霍連杰有些難受,在連里抬不起頭,如今韓松又被退回,雖然肯定不是李翔第二,再來一次賄賂事件,但是接連兩個自己的兵被退回,這實在是丟臉的事。
霍連杰恨不得罵韓松一頓。這個不爭氣的玩意。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剛想冷臉的霍連杰馬上醒悟過來,要說全連誰最有可能進入特種大隊,除了韓松,實在找不到第二人,如果連韓松都不行,那三個老兵怎么就留下了呢。
所以,霍連杰立馬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就是韓松自己主動退出!
這也是唯一一個能解釋他此刻為什么會站在自己面前的原因。
霍連杰想到這里,氣就不打一處來,自己一年半苦心安排的所有,還是被這小子一個念頭前功盡棄,霍連杰噌的一下站了起來,照著他的腦門就是一下子,韓松下意識的退了一下。
“你還敢后退?!老子費勁巴力地給你爭取到去野狼的機會,到頭來你特么還是跑回來了,滾,老子不想再見到你!”霍連杰是真的恨鐵不成鋼了,怎么就碰見這么一個兵。
“好了,老霍,不要沒搞清楚狀況就罵人,韓松是帶著榮譽回來的!”指導(dǎo)員一推門簾,閃身走了進來,班里其他人見狀,連忙起身,借口有事出去了。
“就他?還榮譽?逃兵!”霍連杰才不相信一個不想留在野狼的人能有什么榮譽。
指導(dǎo)員拍著霍連杰的肩膀,讓他坐下,拿起他桌子上的煙,抽出一根點上,說道:“抽一根不介意吧?!?p> 霍連杰白了一眼,“都點上了,我說介意有用嗎,難不成你還能給我塞回去?”說罷,自己也點了一根,看也不看韓松一眼。
指導(dǎo)員哈哈一笑,揮手讓韓松也坐下:“這事,是你說我還是我說?”
韓松苦笑一下:“指導(dǎo)員,還是您說吧,估計我現(xiàn)在無論說什么,班長都不會信的。”
霍連杰鼻子哼了一聲,沒說話。
指導(dǎo)員嗯了一聲,對霍連杰解釋道:“老霍,關(guān)于韓松退出野狼的事,你先聽我說說,再決定要不要韓松。你要真不要他,我就讓他給我干通訊員去。”
這時候霍連杰不敢說不了,指導(dǎo)員的話還是要聽聽的,而且,自己也希望韓松不是因為單純想退伍而退出,而是真的帶著榮譽歸來。
指導(dǎo)員吸了一口煙,說道:“你還記得咱們剛結(jié)束的這場演習(xí)吧,韓松和連里四個老兵一起被野狼的副隊長帶走了。”
“這個肯定知道,營里面也時不時地再問這件事。”
“對,那你知道為什么營里不斷地問這件事嗎?”
霍連杰不假思索地回答:“當(dāng)然是希望他們能通過最終的考核留在野狼,這對營里也是一種榮譽。所以我才生氣這小子竟然會退出?!?p> “這你就想錯了,對其他人這么想當(dāng)然沒錯,對于韓松,你得換個想法。”指導(dǎo)員笑呵呵地說。
霍連杰斜了韓松一眼,故意用不屑地語氣道:“他?都做逃兵了,還能有什么想法?!?p> 韓松無奈地看著指導(dǎo)員。
指導(dǎo)員也是很無奈,這老班長什么都好,就是有的時候老頑固了些,這也是一些老士官的通病,沒辦法改,只能慢慢講道理說通。
“老班長啊,你聽我慢慢給你說。野狼選人的方法不同尋常,任何一個想進去的人都沒辦法猜到。這次,你也知道,整個野狼大隊的人在所有演習(xí)部隊中初篩,光咱們連就去了五個已經(jīng)是相當(dāng)牛掰了,有的營連隊甚至一個都沒有,這種成績也是多虧了你們班優(yōu)異的成績,尤其是在后來的作戰(zhàn)行為,也算是讓那個眼界頗高的副隊下定決心從我們連要了五個人。所以,這種榮譽,是你們爭取來的?!?p> “但是你也知道,并不是每一個人最終都會被野狼留下,這次,野狼初篩的范圍很大很廣,甚至大隊長都親自下到連隊選人,這也是國家的現(xiàn)階段國際形勢斗爭的需要。可是兵貴精而不在多,雖然初篩范圍很大很廣,實際上留下的人很少,有幸咱們連隊幸不辱使命,能留下的都留在了野狼?!?p> “哼,可是里面沒有這混蛋玩意!”
“說的對,名單里沒有他,但是,本來野狼打算要的就是韓松,但是韓松選擇回到老部隊,野狼不可能留下一個心不在那里的人,所以就讓韓松回來了?!?p> 霍連杰不解地看著指導(dǎo)員:“我還是不明白,被刷了就是被刷了,說什么選擇留在老部隊,找什么借口,說到底就是自己不行?!?p> “錯了!韓松在這次演習(xí)中的表現(xiàn)很搶眼,在第一次紅藍對抗中就端掉了紅方的總指揮部,當(dāng)然這里面有其他人一起行動的結(jié)果。但是第二次,在紅方重重的包圍下,再一次端掉了紅方的總指揮部,兩次都是他開的槍,‘擊斃’了紅方總指揮官,野狼的副隊長現(xiàn)場都表示要他了?!?p> “所以呢,副隊長都請不動他這個人是嗎?譜兒挺大啊?!被暨B杰瞪著韓松。
“這是韓松的選擇,野狼就算再想要他,也要考慮他的意見,他們總不能留下一個心不在野狼的人啊?!?p> “哼,我才不信一個過了選拔的人會不選擇留在野狼,指導(dǎo)員,你這不是在誑我吧?!?p> “怎么,你是有多么的不相信你自己帶的兵?”指導(dǎo)員玩味的看著霍連杰。
霍連杰看了眼安靜坐著的韓松,見他神情毫無波動,指導(dǎo)員又在旁邊眉飛色舞地說著,自己心里對這件事的可信度還是打個問號。
“看來,你還是不信,來,給你看樣?xùn)|西?!敝笇?dǎo)員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霍連杰疑惑地接過來,打開,赫然發(fā)現(xiàn)竟然是軍區(qū)下發(fā)的嘉獎令!
“嘉獎令?這東西可是有好幾年沒見過了,上次還是兄弟部隊的一個排長抓到了一個間諜,因為價值巨大,直接被總部提升到了上尉,從那以后就再也沒見到嘉獎令了,這次這個嘉獎令是誰的?”
指導(dǎo)員哈哈一笑,道:“除了你手底下這個韓松,還能是誰?”
“他?指導(dǎo)員,你可別開玩笑,就算他真的在這次演習(xí)終兩次擒拿總指揮官,也不至于讓軍區(qū)給一個嘉獎令吧,頂多給個三等功就行了。”
“呦呵,你這是看不起這個嘉獎令啊?!?p> “嘿嘿,指導(dǎo)員,你也知道,嘉獎這個東西吧,沒三等功這個實在,萬一韓松想不開,打算留在部隊了,有個三等功將來也好提干不是,我這功德也就圓滿了?!?p> 指導(dǎo)員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不是不相信韓松嗎?而且,這可不是軍區(qū)的嘉獎令,是總部的,到了旅里,能不給個三等功啊,你不信我還不信這個?”
霍連杰拿著紙說道:“總部的,這么牛嗎?我瞧瞧!”霍連杰一把搶過指導(dǎo)員手里的嘉獎令,看的指導(dǎo)員直呼小心點。
“哎呦,不錯哦,還真是總部的,長臉,真長臉!”霍連杰美滋滋地,一會砸吧下嘴,一會瞇著眼仔細的一個字一個字的摸著。
“死鴨子嘴硬,這張紙你看看就行趕緊還給我,這是從營里面借來的,還得還給營長呢?!敝笇?dǎo)員小心地搶過來,放進口袋,“韓松,跟我走,你班長不要你了我要你,給我當(dāng)幾年通訊員也是好的?!?p> 說完作勢就要拉起韓松離開這里。
“哎別別別,韓松是我的兵,你不能搶走!”霍連杰一把扯開指導(dǎo)員拉著韓松的手,把韓松護在身后。
指導(dǎo)員很是無語,前腳轟人跟轟孫子一樣,后腳護人就跟老母雞護著自己的小雞仔一樣,就沒見過這樣的人。
指導(dǎo)員的目的也不是搶人,就是擔(dān)心霍連杰不明白事情的經(jīng)過,誤會了韓松,既然話已經(jīng)到了,這其中倆人怎么去溝通就不是自己需要擔(dān)心的了,指導(dǎo)員也是了解霍連杰這脾氣,肯定要問個明白,所以指導(dǎo)員什么話都不說了,借口還有事趕緊離開了這里。
霍連杰見他走了,拉著韓松的手也松開了,慢條斯理的遞給韓松一根煙,自己又續(xù)上一根,緩緩道:“指導(dǎo)員雖然解釋的聽清楚,不過我還是想聽聽到底怎么回事,你出去了一趟到底是怎么搞了張總部的嘉獎令回來的?!?p> 韓松笑笑,詳細地將演習(xí)中發(fā)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說給自己的班長,生怕漏了一個字。
“你說心里話,你是不是因為要退伍,所以才選擇退出的?!被暨B杰很嚴(yán)肅的問。
“這個,班長,我現(xiàn)在也不確定,但是我不能因為這個不確定,就給野狼留下隱患,如果可能,明年還有機會再去不是嗎?而且,明年再拿一個三等功,對我的履歷也更有幫助?!?p> 霍連杰緊繃的臉終于露出了笑容,拍了韓松肩膀一下,說道:“我明白了。不管了,反正這次你做的不錯,好樣的,沒給我丟人。”
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有了總部的嘉獎令,旅順勢而為,一個三等功就砸了下來,營長還交代炊事班改善伙食,連里面更不用說了,特批了一天假不說,還特意做了大喜報郵寄給了縣里,生怕家鄉(xiāng)人不知道一樣。
韓松無力改變這些,只能接受,但是,一想起去年喝醉酒的囧樣,這次的慶功宴打死也不喝酒了,最后還是被連長強硬地下了命令才打開一瓶啤酒。
“還有一個月駐訓(xùn)才結(jié)束,韓松,雖然你現(xiàn)在榮譽滿身,但是不代表你對訓(xùn)練就可以無視了,接下來,你必須投入十二分的精力,努力完成接下來的駐訓(xùn)驗收工作?!毖缦?,連長語重心長地對韓松說,他現(xiàn)在真有些擔(dān)心韓松因為巨大榮譽會忘乎所以,畢竟,對于一個義務(wù)兵來說,三等功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韓松放下筷子,立正敬禮,嚴(yán)肅的答道:“連長,請您放心,我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也明白自己作為一名軍人的責(zé)任,過去的榮譽只能代表過去,不代表將來,我會繼續(xù)加倍努力,為部隊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好!好!好!”連長一連說了三個好字,心里由衷地感到高興。
旁邊的霍連杰一巴掌揮掉韓松敬禮的手:“行了,知道你什么尿性,不用這么正經(jīng),連長也就是說說當(dāng)不得真,你趕緊吃飯,不吃就出去跑個十公里去。”
連長被搶白了一頓,拿霍連杰也是沒辦法。韓松嘿嘿一笑,坐下來繼續(xù)跟自己碗里的雞肉戰(zhàn)斗,
時間已經(jīng)是七月底,今年駐訓(xùn)時間因為演習(xí)的亂入本來就很短,所以訓(xùn)練量相比以前很大,只是,突如起來的災(zāi)難,再次影響了韓松的軍旅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