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后,石博便帶著人送常莞三姐妹和常藍回淳縣,府門前送別的時候,栗母很是不舍得抓著常莞的手,和她說了許多體己的話。
常蘿也是戀著栗蔚云,拉著她哭喪著臉道:“云表姐,過段時間你也要到淳縣看我才行。”
栗蔚云點點頭,哄著她道:“我會和阿娘一起回淳縣去拜會外公外婆舅舅們的,到時候你可定要帶著我好好的逛逛淳縣才是?!?p> “那是肯定的,淳縣可比你們修縣好玩的地方多了,最有意思的是淳縣那邊的大灰山,以前我們還在那兒藏了東西呢,你現(xiàn)在不記得了,你來的時候,我?guī)闳タ??!?p> “好啊?!?p> 兩姐妹這邊聊開的開心,常藍走過來,探著頭神神秘秘的問:“藏的什么寶貝?”
常蘿瞅了他一眼,冷哼一聲:“我們姑娘家的事情,你問做什么?”
“喺!”常藍不屑地轉(zhuǎn)過身。
栗父見她們依依不舍,若是由著她們聊,不知道要到什么時候,便催促他們趁早上天氣涼爽趕路。
栗母也收住了話茬,囑咐常莞代她向娘家的父母兄長問好,在她和常茹上車,又再三的叮囑石博一路上一定要照顧好幾個妹妹。
常蘿嘟著嘴巴失望的輕嘆:“好可惜,我都沒有見到我的那位美人表姐夫呢,現(xiàn)在就要回去了?!?p> 栗蔚云看著她委屈的模樣,點著她的額頭取笑道:“這你就別想了?!?p> 常蘿摸了下額,嘿嘿的笑道:“待你出嫁的時候,我一定要來送你,看看我的美人表姐夫什么模樣?!?p> 栗蔚云笑笑,催促她抓緊上車,別讓大家都等她。
依依惜別。馬車緩緩地的駛離,栗母傷心的抹淚。栗蔚云走過去扶著栗母勸慰。
栗父半摟著栗母,輕輕拍著她的手,溫聲安慰:“待天涼爽,為夫陪你回娘家過段時間?!?p> 栗母靠在栗父的懷中點點頭。抬眸看到身側(cè)的栗蔚云,心里更加的堅定:那個封州的安公子是不行的,一定要給女兒找個本縣城中的婆家。她就這么一個女兒,斷然不能遠嫁,一定要在身邊才行。
送走常氏兄妹,栗蔚云準備出去,栗母立即的叫住了她,不許她再亂出門。
她勸了栗母幾句,栗母不答應,她只好帶著絮兒去后院習武。
下午她剛午休醒來,絮兒便稟告說栗母讓她過去,卻不說是什么事。
她到了栗母院子,栗母正在吩咐身邊的嬤嬤準備什么東西,見到她過來,立即的招手讓她上前。
“后日廟會,你陪娘去給菩薩上柱香?!?p> 栗蔚云當即想到了陳初雪給她的信。
“去哪兒燒香?”
“城西的普善寺。”
栗蔚云的神情稍稍的緊張了一下,走到栗母身邊的矮榻上坐下,笑問:“城中不是有一座寺廟嗎?阿娘怎么舍近求遠去城外的普善寺?”
“普善寺的菩薩靈驗,求什么應什么,王秀才考了七八回不中舉,她媳婦去求了一回第二年就中舉了;街口的崔木匠成親四五年媳婦不生養(yǎng),她老娘去燒了幾回香就懷上了,還生個胖小子呢!”
栗蔚云笑了笑,廟里的菩薩都一樣,哪里有這兒靈驗那兒就不靈驗的?
“阿娘聽誰說的這些???”
“街坊鄰里都是這么說的。”她瞅見一個端著東西的婢女粗心,立即的提醒,“小心點,那都是要供菩薩的,不能損壞了。”又囑咐陳嬤嬤過去看著。
陳嬤嬤應聲帶著幾個婢女退下。
栗蔚云調(diào)皮的笑道:“那阿娘當初為什么不去普善寺給女兒求一個弟弟回來啊?”
栗母目光微沉,臉上的表情稍稍僵硬,轉(zhuǎn)瞬即逝,笑著伸手捏了下她的臉蛋,責怪道:“娘有你一個就足夠了?!?p> 見栗母傷懷,這里頭恐怕有難以對人言說的苦衷,她便不再提此,轉(zhuǎn)開話題問:“娘要去求什么?”
“自然是你的姻緣了?!比缓笥址愿浪C一個荷包,廟會當日是要掛在姻緣樹上祈禱用。
栗蔚云覺得這有些為難了,她的女工不怎么樣,做出來的荷包估計菩薩都不愿意多看一眼。但是為了讓栗母寬心,還是答應了。
從栗母房間出來,見到陳嬤嬤過來回話,她笑著喚住,詢問都準備了什么,陳嬤嬤一一的回答,并滿心歡喜的道:“夫人都是為姑娘準備的?!?p> “真的讓阿娘費心了,阿娘聽誰說普善寺靈驗的,是真的嗎?”
“王媒人說的,她素來消息靈通,錯不了的?!?p> 栗蔚云倒是有些奇怪了:“王媒人有過來?”她沒有聽到絮兒和燕兒提及,甚至是沒有聽到任何的風聲。
陳嬤嬤抿了抿唇,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只好苦笑的嗯啊含糊的回了一句。
她也沒有深問,心中明白栗母所為。栗母是已經(jīng)想斷了她對安公子的念想,所以不愿意讓她知道更多關于安公子的事情,自然也就不想讓她知道王媒人來過。
她點了點頭,帶著絮兒回去。
絮兒好奇的問她,為什么栗母瞞著此事,她簡單的解釋了兩句,便吩咐絮兒將她前幾日繡的荷包找出來。
既然沈家到現(xiàn)在還不放心她,借著王媒人處心積濾的想要她的性命,躲得了一時不能躲一世,那她就去會一會沈家的人。
絮兒取來荷包,燕兒端來筆墨紙硯,“姑娘要寫什么放進荷包?”
“姑娘以前都是請教石少爺?shù)?,今天石少爺去淳縣了,聽夫人的意思是要在淳縣待幾日呢,估計是回不來幫姑娘了?!毙鮾旱?。
她提筆蘸墨想了想,若說是求姻緣,她真的沒有什么期待。
前世她不是沒有心儀之人,奈何有緣無份,后來她被迫的踏入宮闈,受盡苦楚和屈辱。
這一生她所求的便是將所有的真相揭露,并完成父兄的遺愿。只是這樣的事情,她卻不能夠?qū)θ魏稳苏f,更是不能夠書寫出來。
她苦笑著,落筆只寫了兩個字。
“遂愿?”絮兒歪頭想了想,笑道,“姑娘,你可真的是夠取巧的。”
她拿起紙張吹干墨跡,將紙平整的折好放入了掌心大小的草綠色荷包內(nèi),系上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