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樹沒想到這個(gè)，摸摸頭沒有吱聲。
見這邊也沒有要他幫忙的事，說：“俺去村里問問誰家羊下小羊了?！?p> 事關(guān)小女兒的口糧，杜氏：“快去吧，村里要是沒有去隔壁幾個(gè)村看看?！?p> 一般人家都認(rèn)為乳汁比其它東西有營養(yǎng)，受寵的孩子基本沒有斷奶的，會一直吃到?jīng)]有母乳為止。
有些孩子吃奶吃到七八歲的都有。
袁伯駒他們學(xué)里就有個(gè)孩子，家在學(xué)堂對面，課間都得跑回去吃口奶再回來。
對比著這樣的情況，家里也不會短期內(nèi)給袁明珠斷了羊奶。
杜氏把槐枝雞蛋煮好，放溫以后端進(jìn)窯洞里。
看到小女兒也醒著，大眼睛往她這邊看著。
杜氏心里沒底啊，不知道這回醒了看不到她曾祖父還會不會再跟上次一樣哭鬧。
走路的腳步聲都放淺了，說話聲也放輕：“妹妹也醒了，沒哭吧？”
袁白駒有些愣愣的，像是想了想才回答：“沒哭?！?p> 杜氏放心了一些，把雞蛋拿出來，在炕沿上磕了磕，把雞蛋皮扒掉，遞給他：“吃個(gè)雞蛋?！?p> 絮絮叨叨著：“胳膊傷著了，吃個(gè)槐樹枝煮雞蛋就好了，快吃吧，吃了再把水也喝了?！?p> 袁白駒拿著雞蛋，木愣愣的吃著。
袁明珠覺得他今天比平日乖得多，想起睡著之前他說的話，歪著頭盯著他看了一會。
袁白駒以為她是也想吃雞蛋，掰了他的指甲大的一小塊塞進(jìn)她嘴巴里。
袁明珠抿了抿，真香！
杜氏把炕上整理好，抬頭看到她嘴巴邊上一塊雞蛋黃，“你自己吃，別給她，你叔去雇新羊了，新羊來了羊奶就夠喝了?！?p> 不過杜氏卻覺得女兒之所以今天沒見到叔祖也沒哭，都是這一小塊蛋黃的功勞。
袁樹去鄰村打聽了，牽回來一只剛產(chǎn)過羊羔的母綿羊。
看到他牽著綿羊過來，吳正賢快步跑過來。
“樹兄弟你家買的羊嗎？”
“不是，俺家明珠得吃羊奶，跟磨頭村雇來的羊。”
“俺正說去借只羊還沒去呢，你這羊借俺家拴兩天吧，俺爹娘的窯洞里這些日子臭蟲有點(diǎn)多?！?p> 袁樹就把綿羊借給了他。
綿羊身上的腥膻味重，腥膻味能驅(qū)臭蟲，誰家里若是有臭蟲就把綿羊拴窯洞里，過幾天就沒有臭蟲的蹤跡了。
他空著手回到家里，家里人以為他沒雇到產(chǎn)奶的母羊。
得知他把綿羊借給吳正賢才放心了。
借給吳正賢使用期間，吳正賢家會包攬飼養(yǎng)的活計(jì)，就是得到他們家去擠奶。
袁伯駒他們從學(xué)中回來，陶氏拿了一只洗干凈拿熱水燙過的罐子給他們：“咱們家新雇的產(chǎn)奶的羊被吳大錢家借去用了，你們?nèi)グ蜒蚰虜D回來?！?p> 又囑咐他們：“端點(diǎn)溫水拿條布巾，擦干凈了再擠?！?p> 袁明珠在窯洞里，看著像自由的小鳥一樣飛出門的哥哥們，十分羨慕。
還好還有個(gè)受傷了不能出門的袁白駒陪著她。
袁伯駒他們敲了吳大錢家的門，跟吳大錢的奶奶問好，說明來意。
老太太笑得露出一口豁牙，“快進(jìn)來吧，俺正說讓大錢娘擠好給送去吶！”
也就是說說客套話，袁家規(guī)矩多，她就是因?yàn)榕聰D好了袁家再嫌棄才沒給擠。
果然，就看到袁家的孩子端著木盆，木盆里還裝著溫水和巾帕。
不禁在心里感嘆袁家活得就是比他們仔細(xì)。
吳大錢的姐姐們，擠在窯洞的門里往外看袁家的眾少年。
嘰嘰喳喳的品頭論足。
小姑娘倒是沒有其它心思，只是村子里的讀書郎少，她們想看看讀書郎跟村里其他兒郎有什么不一樣。
只有吳大妞，咬著手帕，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
他們家只有她跟堂妹吳二妞年歲相當(dāng)，其他的妹妹們年歲都尚小，若是說親，尤其是跟袁家說親的話，只有吳二妞能跟她一爭。
吳大妞趁著眾人的注意力都在外面，在吳二妞的背后一推。
吳二妞本就探著身子往外看著，站立不穩(wěn)，被如此一推，噌噌噌往前沖了幾步才站立住。
跟袁仲駒碰到了一起。
八玖歲的小姑娘正是面皮薄的時(shí)候，丟了這樣大的臉面，臉一下就紅了。
紅著臉跑回窯洞。
吳大錢奶奶陰沉著臉，也覺得十分丟臉。
強(qiáng)笑著把袁家少年們送出門，回身厲聲斥罵：“眼皮子淺的東西，小小年紀(jì)就如此輕浮……?！?p> 罰吳二妞不得吃晚飯。
雖然此時(shí)禮教并不十分嚴(yán)苛，但是基本的道德底線還是不允許有這樣的舉動。
吳二妞委屈，辯解道：“是有人在背后推了俺，把俺推出去的?！?p> 眾姐妹紛紛道：“不是俺?！?p> “俺沒推她?！?p> ……
沒有一個(gè)人承認(rèn)。
吳大錢奶奶更生氣了，罵道：“錯了就是錯了，好好承認(rèn)錯誤就是，竟學(xué)著攀咬姐妹。”
拿著細(xì)枝條充做家法狠狠抽打了她一頓。
打完了還罵二妞娘：“你家閨女你都管不好，你還有啥用？女孩子家不好好管教，嫁到婆家只會丟我們家的人，帶累姐妹們都不好尋婆家，
以后給我好好管，沒事的時(shí)候多做些針線活，收收性子，下次再做出這樣的事來，老娘連你一起收拾?！?p> 二妞娘也恨閨女做出這樣輕浮的舉動，不過到底是親生的女兒，做飯的時(shí)候偷偷藏了一塊饃給她留著。
晚上回到自家的窯洞里，把饃拿給二妞吃。
一邊看女兒吃饃，一邊幫她把哭得臟兮兮的小臉擦干凈。
語重心長的教導(dǎo)她：“女人家一輩子都該循規(guī)蹈矩，一旦行差踏錯就萬劫不復(fù)?！?p> 還舉了從她娘那輩人口中聽來的事例做反面教材。
二妞：“娘，俺沒有，不是俺自己出去的，真是有人推了俺?！?p> 二妞娘若有所思。
但是依舊說：“就算是有人推你，若是你不擠在前頭，她就是推你也不會被推出去，所以說還是你自己有錯在前，立身不正?！?p> 幫她把散落的頭發(fā)抿到耳后：“你想想是不是這個(gè)理？蒼蠅不叮無縫蛋，總得你讓別人有縫隙可循，別人才能算計(jì)到你。”
吳二妞聽懂了，乖巧的點(diǎn)點(diǎn)頭：“娘，俺知道了，以后一定不再這樣了?！?p> 吳大錢爺爺奶奶的窯洞里，借來的綿羊拴在炕尾的位置。
吳大錢奶奶：“袁家是跟咱們莊戶人家不大一樣啊！”
完全一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的樣子：“他們家的孩子真是斯文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