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古峰山嶼眾多,奇峰羅列,怪石嶙峋,千奇百怪,山中大多都是枯樹,盤虬臥龍,枝干盤曲,紛亂交錯,但這萬古峰卻有一處桃林,還不小,占滿了整個山頭,不僅枝繁葉茂,花團錦簇,還碩果累累,我問過陌夜冥這其他只有枯樹為何這片桃林如此茂盛?他說,他也不知道為何會如此。
我站在這萬古門的最高點,不由連連感慨大自然給予的鬼斧神工,比起峰巒疊嶂,草木茂盛的無極峰,各有各的美。
萬古峰下的萬古鎮(zhèn)也挺熱鬧,雖不及玉城的大,但東西吃的應(yīng)有盡有,陌夜冥還是一如既往的忙碌,小鳳也就偶爾陪我一下,就去兮羅那里了,有段時間,我閑著無事,也總往兮羅那里跑,兮羅這人不僅醫(yī)術(shù)好人溫柔,廚藝也是相當不錯,難怪小鳳總是呆在她那里,特別是她做的桃花酥可好吃了。
但她也很忙,不是在曬藥就是在看病,不僅魔教的人是她看,就連山下的那些看不起病的百姓,她每周都會去一次,并且不收錢,就連藥材都是免費的,這藥材的錢都是兮羅自己出錢買給那些病人用,山下的百姓總是稱她活菩薩。
難怪我總看著她穿著那件素麻衣服,應(yīng)該是沒錢買衣服吧,我也隨著兮羅去了幾趟山下,但我從不插手,我這人沒什么定性,不能像兮羅,一坐就可以坐一整天,不過,我還發(fā)現(xiàn)了一件怪事,就是帶銀色面具的人,他叫銀浩,每次兮羅去山下出診他都會帶一些人跟著她,但他也不動手不幫忙,只是坐在一邊看著兮羅,也不主動和兮羅說話,就遠遠的看著,一看就是整天,每每都如此。
今日兮羅又去山下了,我無聊,和小鳳也跟著去了,小鳳完全就是為了玩,我坐在屋頂上,看到那銀浩又總是盯著兮羅,我實在忍不住好奇了,走到他旁邊,銀浩起身對我極有禮貌道,“妖伶姑娘。”
他一見我就好像見到什么似的,總是這般拘謹,我坐在大石頭上,拍了拍旁邊的位置,“銀浩,你坐,我問你點事?!?p> 他不僅不坐,還與我拉開一些距離,說到,“妖伶姑娘請說。”
他莫不是怕我不成?與我定要保持這中間可以站四五個的距離?算了,隨他,我問到,“你總是盯著兮羅干什么?難不成兮羅身上能看出什么東西來?”
那雙在面具后面的眼睛突然抬起看著我,神色慌張,連聲音都帶著緊張吞吞吐吐道,“我…沒…看兮羅姑娘,我…我…我只是在看到那邊的風景。”
風景?我順著兮羅的方向看去,前方的盡頭是幾間破房子,外加一口還沒干枯的水井,沒了,莫不是看的是天?我望了望天,陰天暗沉,遠處還飄來一片烏云,我指著那片烏云道,“好像要下雨了?!?p> 那銀浩側(cè)身一看,“那便早些回去吧?!?p> 銀浩讓其他人先回去,我讓小鳳也先回了,銀浩勸了我好幾回讓我先走,我想著人多收拾的快一些,便執(zhí)意留了下來。
等我們把東西收拾好,雨滴已經(jīng)一顆顆落了下來,這銀浩是有備而來呀,早已拿出備用的傘,只是這傘是不是少了?我怎么突然覺得,我其實是不該留下來的才對呀。
那銀浩拿起傘一把撐開,遞給兮羅,說到,“這傘,你和妖伶姑娘用吧。”
說著就往雨里走,那兮羅連忙拉住銀浩,把傘往他身邊移了過去,說到,“那怎么行呢?這要是淋回去,非感冒不可,這樣,你和妖伶姑娘先回去,我在這等會,這雨估計也不會下很久的?!?p> “不行,你和妖伶姑娘先回去。”
“你回,”
“你回。”
我站在那破房子的屋檐下,看著他倆把傘你推我我推你讓開讓去,兩人在雨中,衣服都濕了大半了,在這樣下去,也和淋雨沒什么區(qū)別了,我對這他倆道,“你們別讓了,這樣,你們要不就把傘給我,你們倆在這等雨停,要不這傘你們用?!?p> 兮羅開口到,“怎么能讓妖伶姑娘在這等呢?”
我隨手幻出一個結(jié)界,誰說我要等了,“走吧。”
我走在他倆身后,銀浩早已接過兮羅手中的傘,把傘都差不多遮在兮羅一個人身上了,半邊衣服都濕透了,我就不明白了,這銀浩定是知道要下雨才帶傘吧,干嘛不多帶幾把呢?每人一把不就挺好的,這樣誰也不用淋濕了,我也不用耗費真氣設(shè)結(jié)界了。
“小妖?!?p> 我聞聲看了過去,陌夜冥一襲墨色錦袍,一頭原本淡紫色的頭發(fā)變成了非紫非黑,隨風飄在身后,眼眸帶著溫柔,嘴角帶著笑意,手執(zhí)一把青雨傘,一手放于腰后,款款向我走來。
我仿佛覺得這此情此景是那么的熟悉,好似也有一個人,在這萬古峰的半山腰,手執(zhí)青傘,喚我小妖,朝著我款款而來,那個人似乎和陌夜冥合二為一,停于我的眼前,手中的青傘落在我的頭頂,他手一揮,破了我的結(jié)界,開口到,“我來晚了。”
我心中似有什么要呼之欲出,可在細細的去想,又什么也沒有了。
陌夜冥把傘遞給我,蹲在我的面前,對我到,“上來。”
我依言爬上他的背,看著他這頭快要成為黑色的頭發(fā),問到,“陌陌,你頭發(fā)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自從修為越來越高,這頭發(fā)也漸漸在變色,但并不明顯,今早起來,就成了這個顏色了,是不是不好看?”
我趴在他身上,“好看?!?p> 陌夜冥把我往上拋了拋,“那就好?!?p> 我看他走的很慢,銀浩和兮羅已經(jīng)不見蹤影了,我不免覺得奇怪,問到,“我是不是太重了?”
“不重?!?p> “那你怎么走這么慢?兮羅和銀浩人影都沒看見了?!?p> 陌夜冥腳步一停,轉(zhuǎn)頭看我,嘆了一口氣,“小妖,你怎么這么不懂風情?”
不懂風情?
“風情是什么?”
我看到陌夜冥無奈的笑了笑,“沒什么?!?p> 他背著我又繼續(xù)往前走了,但走的仍舊很慢,罷了,反正我也不用自己走,雨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了,我把傘一收,腦袋掛在陌夜冥的肩膀上,他背很寬,也很暖,我趴著趴著,既睡著了。
什么時候到的萬古門我不知道,我醒來時,外面的人已經(jīng)全黑了,但雨又下了起來,噼里啪啦的打在屋頂上,雨沿著屋檐一滴滴像斷了線的珍珠落在了地上,我從窗口的視線落在了坐于桌前陌夜冥身上,他還在研究那本劍陣,看的很是入神,這本書卷,他看了三個月了,從我回萬古門開始,他就一直在看,我好奇翻看了幾頁,里面全都是一些圖,看的我很是頭疼,我有一次問過他,干嘛看劍陣,他說,下次我被困在劍陣時,他就不會站在外面束手無策了。
他說這句話時,眼中藏不住的自責,我有時并不懂得他這種自責,這事本就和他無關(guān),若不是他給我烈云,我說不定就真的死在萬劍陣了,歸根結(jié)底,這事還多虧他。
門口突然傳來一陣急急的腳步聲,我假裝還在睡覺,圣月的聲音在門口響起,“門主,屬下有急事求見。”
陌夜冥把書卷一放,起身開門出去了,我沒聽清楚陌夜冥和圣月說了什么,圣月便走了,陌夜冥走了進來,我連忙閉上眼睛,我聽了半天,也沒聽到任何動靜,悄悄睜開眼睛一只眼睛,就看到陌夜冥似笑非笑的看著我。
我癟了癟嘴,“你什么時候知道我醒來的?”
“從你盯著我看的時候?!?p> 陌夜冥什么時候這么奇怪了?什么時候還有這愛好?喜歡讓別人盯著他看,難道不會覺得別扭么?
我從床上做了起來,“圣月找你什么事?好像還很急?”
“沒什么大事,我已經(jīng)讓她去處理了,餓了吧?先吃飯?!?p> 我疑惑的看了一眼陌夜冥,他神色如常,看不出任何問題,應(yīng)該是沒什么事,不然,他也不會如此這么淡定。
我在山下找了一塊地,想著種一些藥材,這樣兮羅就不用用自己的錢去給那些百姓買藥了,兮羅知道這事,開心了好幾天,陌夜冥怕我太累,給了一批人,我把他們都打發(fā)回去了,只留了一個叫三兒的人,那批人里面,就他一個種過地,不用教,做事也勤快,不偷懶,而且,還喜歡說話聊天。
幫我翻了土以后,還總是去幫種田的伯伯,因為他的原因,我認識了紅玉,她總是會做一些點心帶給我和三兒,三兒也因此更加賣力的幫她家翻土。
昨天三兒說有事,不能和我去翻土了,我坐在大石頭上休息,遠遠的看著紅玉提著一個籃子過來,只看到我一人時,問到,“今天怎么不見三哥?”
“他今天有事,不能來。”
紅玉坐于我旁邊,微微點頭,偷偷看了我好幾次,似有話跟我說,但又不好開口,我便詢問道,“你是不是有話和我說?”
紅玉又微微點頭,手緊緊的抓著腿上的衣服,聲音比蚊子還細微,“妖伶,我想問問,三哥他…有沒有在我面前提起過你?”
我還以為是什么不好開口的事,磨了這半天原來是這事,我從籃子拿出一塊酥餅,“有呀,昨天還在說你做的桂花糕是他做過最好吃的?!?p> 紅玉頭低的更低了,手拿著手帕在指尖繞呀繞,“那他可還有說什么別的?”
別的?是指什么?這三兒說到可說多了,我這也記不住呀,“紅玉,這三兒說了好多,你說的別的是指什么?”
她手中的手帕繞的越來越緊,別過臉支支吾吾道,“他…他…喜…不喜歡我?這類的?”
我仔細想了想,三兒這倒沒說,我從石頭上跳了下來,“他沒說,不過,我?guī)湍闳??!?p> 紅玉急忙把我一拉,“就這樣跑過去問,會不會太唐突了?”
這有什么唐突的?喜歡不挺好的?這又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三兒我也喜歡呀,能干,說什么做什么,脾氣好,不頂嘴,多好,我擺了擺手,“不唐突,不唐突?!?p> 那紅玉拉著我的手還是緊緊不放,糾結(jié)了半天,我手都被她捏痛了,似乎下了什么很大的決心似的,開口到,“那好,他若是說了喜歡,你在說,我也喜歡你,你要記得,他一定要說喜歡二字,你才能說,我也喜歡。”
我拍了拍胸脯,“包在我身上?!?p> “那我在這等你。”紅玉在身后喊到。
我一路跑到萬古門,我打聽了一下三兒的位置,他正在議事殿,我去的時候,陌夜冥銀浩圣月都在。
“陌陌?!蔽页耙冠ず傲艘痪?。
陌夜冥抬頭看到是我,起身相迎,他說,“小妖,你怎么來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指著站在議事殿中間的三兒,“我問三兒點事?!?p> 陌夜冥把我因跑的太急散落的頭發(fā)放于我而后,說到,“什么事?這么急?跑的一身汗?!?p> 我隨手把額頭的汗一擦,“問他喜歡不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