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帝這一笑,知月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原本小聲評論的諸神也都跟著大笑起來,知月心里拔涼拔涼的,口中嘀咕著:“這下完了,我真是要把逍遙山的顏面給敗光了”。
頭低的不能再低,她不敢想接下來會怎么樣,更不敢看師父,于是就那樣哆哆嗦嗦的站著,等待宣判。
知月看著自己的腳尖兒,她知道自己這草莽之作定是難登大雅之堂,不過她也實在沒有什么拿的出手的才藝,就這作畫的本事還是托了娘親的福。
原也是她平時思念娘親的排遣,久而久之便爛熟于心,沒想到這個時候派上了用場。
在座的神仙哪個不是博古通今閱卷無數(shù),她這雕蟲小技會貽笑大方也是必然的,但要說她畫的不像那可未必。
雖然她畫藝未精,不過要是畫起娘親來,恐怕沒有幾個人能比她畫的更加傳神,別的不說她和娘親共同生活了十年就是別人不能比的,娘親的一頻一笑早已刻入她心里。
“諸位卿家以為如何??!”王母環(huán)顧左右,她雖已心中有數(shù),也還是想聽聽大家的看法。
“單從畫技上看卻是青澀了些”,慧文星君一手捻著胡須,一手負于身后煞有介事地在知月的大作前面踱著步子。有了上一場的了解,慧文星對知月的期許自然高出了不少。
“慧文星君所言極是,不過老夫認為這畫中所蘊含的思母之情頗為動人”,座位稍遠一些的月老瞇著他那對綠豆小眼,邊發(fā)言邊往路游和慕染云的方向瞟。
“月老倒是好說話,這才藝比的是真功夫,怎可感情用是呢!”
明眼人都看的出,這冰仙敖雪根本就是沖著慕染云來的,再加上她的徒兒水心也在選手之列,說起話來更是句句帶刺兒。
“既是各位有所爭議,依我看不如請娘娘打開天幕,讓諸位瞧一瞧這畫中人的廬山真容,如此畫作之優(yōu)劣便可立見分曉?!?p> 向來憐香惜玉的初陽上神終于開口說話了,不過他的這番話倒是讓人聽不出個向背來。
“好,初陽上神言之有理,本宮也正有此意”,看來無論是誰,對美好的事物都是沒有太多免疫的,王母微微頷首,玉手一揮,空中便漸漸浮現(xiàn)出影像來。
知月聽到初陽上神這四個字不由的抬起頭來,尋聲望去。呀!這一看不要緊,我的天!這哪會是一個美字就能形容的完的臉呢……
眼中的男神簡直可以用光芒四射來形容,最不可思議的是他的頭發(fā)竟是金色的,碧水生波的明眸像極了翡翠,周身的衣料仿佛全由金線織就,遠遠看去貴氣逼人。
某無知少女的全部意識都被那碧瞳牢牢吸引,這紅果果的目光,把個自命風(fēng)流的初陽上神弄得都有些不自在了。
還好大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天幕之上,否則要是被人發(fā)現(xiàn),整日流連于花海的初陽上神竟敗在一個小姑娘手里,豈不是笑話。
慕染云當(dāng)然明白,方才月老是在幫知月說話,他也能感覺得到,月老和路游之間的目光傳遞有些微妙,多半是路游事先就授意月老,瞅準(zhǔn)時機,助知月一臂之力的。
可這初陽上神又是為何暗地里替知月出頭呢,難不成他對知月有意?
看著那個小不點兒對初陽上神一副癡迷陶醉的模樣,慕染云杯中的酒都變酸了。
直到天幕中出現(xiàn)娘親的臉,知月才慢慢回過神兒來。
影像中的婦人倚在床頭,看起來是在做針線活兒,可能是天色已晚看得不怎么真切了,起身撥亮燈火,又繼續(xù)手中的針線來往。
約莫這活計已經(jīng)做了一段日子,只見她動作熟練地在線尾打了個死結(jié),一件素凈的粗布小襖便成形了。
看那衣裳的樣式就知道是給十來歲女娃穿的,婦人拎起小襖抖了抖,兩臂一會兒伸直一會彎曲,反過來倒過去地看了好幾遍,最終把它收在懷中緊緊的抱著。
婦人已經(jīng)有些顫抖的手,在衣料上不斷的摩挲著,無聲的影像就定格在這一剎那,眾人似乎都被帶入到某種思緒當(dāng)中,默默地看著舞臺中央的小小身影良久無言。
不知是從哪里開始的掌聲引發(fā)了連鎖反應(yīng),一時間瑤池上下掌聲雷動連綿不絕。
知月被眼前的一切弄糊涂了,她從沒想過此番天宮之行還能有這樣的機會,不但讓她見到了滿天諸神大羅金仙,而且就連她朝思暮想的娘親也仿佛近在咫尺。
此情此景,百感交集,雙腿不由自主的跪了下來。
她感激從天幕中看到的娘親一切安好,她感激讓她不必跋山涉水就能見到娘親的王母,她也感激給她創(chuàng)造了如此天機的初陽上神,她更加感激帶她上天的師父……
好多好多的感激和感動,把知月小小的心臟填的滿滿的。
玉帝又簡單的問了些她們母女的事情,便讓她先行退下等待結(jié)果。
雖然還有一名參選者沒有上場表演,但從目前的反應(yīng)中可以感覺得到,知月這邊已經(jīng)有了很大的勝算。
路游自是替知月高興的,剛才就是他第一個鼓掌的,也許大家也和他一樣,被她們的母女情深打動了,他這一帶頭,便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一旁的慕染云眼看著知月走下舞臺,徑自朝自己這個方向過來了,心中居然有些忐忑,他發(fā)現(xiàn)自己這會兒,竟不知該如何面對他的小徒弟了。
剛剛知月過來的時候,他不分青紅皂白的發(fā)了一通脾氣,后來本想追上去解釋,可偏偏又讓他撞見那親昵的一幕。
如果知月還是不和自己說話怎么辦,如果她只是來找路游的又當(dāng)如何,唉!逍遙上仙素來強大的內(nèi)心,漸漸的開始生出了煩惱。
他不喜歡其它男人看知月,也不喜歡知月看其它男人;他不想對知月發(fā)火,卻總會莫名其妙的動怒。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這樣,但是他隱隱的感覺到,做知月的師父這件事,以后一定會越來越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