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小郎君倒是風(fēng)趣的緊!”既然謝燕沒有鄙薄之意,候通自然也就放開心懷,呵呵一笑,隨口應(yīng)道。
“那富賈之家卻如小郎君之言,不過那富賈并非子虛烏有,據(jù)考乃是戰(zhàn)國禽滑厘之后人?!?p> “禽滑厘?墨家?難道你所說的那本古籍與墨家有關(guān)?”
對于禽滑厘此人,謝燕知之不詳,僅有一些大致的印象,禽滑厘戰(zhàn)國初期人,是為墨家首任巨子墨翟的大弟子,既然先有古籍,后有墨家,這兩條線索拼接到了一起,謝燕也就不難得到這樣的論斷。
“小郎君好學(xué)識,正是如此!”
誰成想,候通剛剛點贊了謝燕的推測,下一刻,謝燕卻嘿嘿一笑,笑得候通心中有些起毛。
“嘿嘿,不對吧!想那墨家皆崇尚簡樸之風(fēng),焉能有那許多的金銀?再者,前秦之古籍皆為竹簡木牘,那只木箱并不大,張澤焉能發(fā)現(xiàn)不了?”
以謝燕觀之,就憑張胖子那尿性,奉上金銀尚且唯恐不及,若是要在這金銀之中,讓他夾雜著一卷卷春秋戰(zhàn)國時期的竹簡木牘,除非他得了失心瘋。
既如此,那么就有兩種可能,一是候通在說謊,二是張澤發(fā)現(xiàn)古籍后,將古籍撤換成了金銀之物,但是這種可能性卻不大,因為看候通的表現(xiàn),對于箱中的金銀,并沒有表現(xiàn)出很大的意外。
被謝燕看出了破綻,候通并不沒有變現(xiàn)出應(yīng)有的慌張,反而卻露出一絲羞訕之色,有些諾諾的言道。
“嘿嘿,小郎君眼光倒是犀利,古籍與金銀并非出于一處宅子之中?!焙蛲谥械摹罢印弊匀皇撬廊俗〉年幷x燕自然聽的懂。
“此時前來,當(dāng)然并非只有侯某一人,得手之后,那一匝匝竹簡,也委實難以攜帶,所以侯某便隱匿當(dāng)?shù)?,用紙張謄寫古籍內(nèi)容,既是潛來敵國,兄弟們也都想找些貼補,所以兄弟們借侯某謄寫之際……”候通沒說下去,沖著謝燕遞過一個“你懂的”的眼神。
“原來如此!”謝燕明白了,這些個家伙,還當(dāng)真是百無禁忌。
同樣,謝燕也明白候通怎會如此篤定,古籍抄本就在木箱之中,至于那位張胖子,倒也是一個妙人兒,竟然看都不看,就這般借了侯家的花獻(xiàn)了他謝家的佛,順?biāo)饲樽龅娘鞜o比!
“不過眼下,謝某還有一事不明,當(dāng)時候兄混跡船工為前,而張澤送金在后,難道候兄是諸葛武侯轉(zhuǎn)世,如此料事如神?”
“那倒不是,純屬巧合,純屬巧合!”面對比自己小上十來歲的謝燕,候通反倒像是一個局促的小弟。
“也許正是因為石閔與小郎君前來,這平原縣也是加強巡視,所以侯某的弟兄們一時不查,在盜取金銀之時,被那縣尉發(fā)現(xiàn),急切之間為遮掩弟兄逃離,侯某也是失手被擒,所得之物也都一并落入張澤之手?!?p> “當(dāng)然,像縣城那樣的土牢,自然難不住侯某,但逃出生天不難,想再取回古籍,卻也勢如登天,侯某便準(zhǔn)備潛回壽春再做計較,可此時正巧發(fā)現(xiàn)石閔與小郎君打馬前來,而侯某祖上傳下了手藝之中,卻還有一項相馬之術(shù),于是便……”
“于是看中了我的馬!?石閔那里你是不敢去的,所以,你便潛到了我的身邊,那里想到那位張澤縣令,竟然機緣巧合之下,又將你的那只木箱送到了我這里,于是舟行半途,你便偷襲于我,想來不是行刺,而是挾持,進(jìn)而取回你的東西,甚至再得到一匹良駒,不知是也不是???”
此時的謝燕,眉角微彎,似笑非笑,不過言語之中,卻露出一絲凜然之氣,謝燕有些怒了,想要拿回自己的東西也就算了,竟然還打起了自己天龍的主意,這候通當(dāng)真是賊性難改,委實可惡至極!
謝燕很生氣,對于一個馳騁疆場的將軍來說,兵器、甲胄、戰(zhàn)馬不亞于是他們的第二生命,無一不視若珍寶,雖然現(xiàn)在的謝燕不是什么將軍,但是不管是當(dāng)初的汗血朱赤,還是現(xiàn)在的步景天龍,對于他來說,無疑就像就是他最為重要的伙伴。
昔年候通祖上盜取溫候赤兔,今日子孫竟然又故伎重演,欲盜謝燕的天龍。謝燕怎能不生氣?隨著謝燕的情緒變化,二人周遭的氣氛頓時清冷起來,謝燕臉上含笑,笑中帶煞。
可未曾想,不是謝燕一合之將的候通,此時在面對怒火漸起的謝燕,竟然面無懼色,反而一整衣衫,沖著謝燕一抱拳,開口言道。
“小郎君智慧過人,所斷之事皆實,只是小郎君所言挾持,卻與侯某打算有所不符,因為侯某當(dāng)時可不光想要挾持,而是想將小郎君俘獲押至壽春大營!”
“呃?”候通這一言,倒是讓謝燕為之一愣。
“嘿嘿!”謝燕冷笑道:“候校尉胃口倒是委實不??!卻不知是誰給你的勇氣,膽敢如此行險?”
“不瞞小郎君,侯某之膽色,來自于侯某家人以及義兄闔家上下的性命!”
候通的解釋,讓謝燕又是一愣,怎么還牽扯出家人?義兄闔家老少?
見謝燕面帶疑惑表情,那候通眼中閃過一絲痛苦與憤恨的神色,接著說道:“侯某義兄姓陳名光,乃是祖約將軍帳下一名裨將,此次將軍所下軍令,是為死令,若侯某在規(guī)定之期內(nèi),不能取回那本古籍,將軍不僅要將侯某家人治罪,還要侯某義兄闔家陪綁!”
此時的謝燕依舊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聽著,候通的解釋引起謝燕的好奇之心,已然開始超過他心中的怒意。
既然謝燕沒說話,候通自然也就繼續(xù)痛述他的“革命家史”!
“當(dāng)侯某失手之后,心中便已是絕望之極,此時正巧看見小郎君來到渡口,于是心中便有了計較,若是得不到古籍,弄匹寶馬,也許能解侯某之困,這便是侯某易容混進(jìn)了船工之中,后面所發(fā)生之事,小郎君都已知曉?!?p> 說到這里,候通也是神情一黯,言語之中帶著一股濃濃的倦意,對著謝燕言道:“至于侯某想要擒獲小郎君,乃是侯某想卸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