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璇旋的下巴被他固定著,不得不正視他的目光。
“陌之言,我都知道了,我父母一去世,你就把他們的公司惡意吞并了,你的公司,有一半股權(quán)都是他們的吧,你擔(dān)心我成年了,要來和你搶公司了是嗎?”
陌之言眼里有一絲的疑惑,很快就被氣憤代替。
擔(dān)心她搶公司?
她如果想要那個公司,還需要她來搶?他拱手相送都沒問題。
林璇旋一鼓作氣,繼續(xù)譏誚諷刺,“不說話就是默認(rèn)了吧,打著對我好的旗號,實際就是打壓著我,做我叔叔?你有什么資格讓我叫你叔叔,你就是一個惡魔,沒有感情沒有心的惡魔。你放心吧,我爸媽的股權(quán)我不要,我不會和你搶,你讓我走,我討厭你,再也不想看見你一眼?!?p> 陌之言的心被揪扯著,一陣陣鈍痛讓他呼吸都困難,他看著林璇旋,感覺自己這么多年,像是把真心給了一個白眼狼,她說他沒有心,她其實才是沒有心的那一個。
他的肩膀抖動著,呼吸變得粗重,眼底的寒冰已經(jīng)被燃起的怒火燒成水汽,氤氳成一層蒙在眼睛上。
林璇旋的下巴已經(jīng)痛到?jīng)]有知覺,她看著陌之言的眼睛,愣怔一下,那眼里,為什么會有難過,為什么會有心痛。
她不想去思考為什么了,擺脫他的大手,“你放我離開這里,我要離開這里。”
陌之言的心咯噔一下。
她要離開這里?他等了這么多年的時間才讓她回到他的身邊,她卻要離開?
陌之言徹底被激怒了,把桌子上的臺燈掃在地上,大掌握拳青筋暴起,肩膀顫抖著,低聲怒吼,
“林璇旋,我沒有心,我出差累的半死還想要繞路給你準(zhǔn)備禮物,我沒有心,我在你身邊安插保鏢你一有風(fēng)吹草動,我放下幾千萬的單子不管去收拾你的爛攤子,我沒有心,我快要被別人打死了還一心只想幫你爸媽把股權(quán)保住。是,我沒有心,我的心死了,從現(xiàn)在這一刻就死了?!?p> 林璇旋在狂風(fēng)暴雨里瑟瑟發(fā)抖,陌之言又帶倒了椅子,踉踉蹌蹌走到窗戶邊,“你要走是吧,我放你走,你愛去哪里去哪里。就當(dāng)我養(yǎng)了一匹咬人的白眼狼?!?p> 陌之言把她的行李箱踢翻,房間里的動靜引來了傭人,陌之言怒吼,“都給我滾?!?p> 傭人們不敢發(fā)聲,又都下樓去了。
林璇旋的兩只手緊緊攥著,她鼻子一酸,眼淚掉下來。
陌之言看到她的眼淚,怒意更甚,“快點滾,聽到?jīng)]有?!?p> 林璇旋小聲抽泣著,把衣柜打開,拿出衣服塞進(jìn)行李箱里。
離開這里,她能去哪里呢?回林家嗎?她在陌家生活這么久,林家的誰又給她打過一次電話呢?她還能去哪里?她無處可去了。
想到這里,林璇旋的眼淚如大雨滂沱般決堤。她好想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家,不用被人踢來踢去。
把床上的兔子拿上,還有抽屜里的日記,通通放進(jìn)行李箱里,拉鎖一拉,抬腳離開。
陌之言的心像是被她狠狠地拽走了一般,鈍痛越來越劇烈,聲音暗啞地叫出她的名字,“璇旋?!?p> 走出房間的兩個人在樓梯上僵持著,陌之言一把奪過林璇旋的行李箱,行李一片狼藉地躺在地上。
一個本子掉出來,陌之言彎腰撿起來,被封面的幾個字觸動:我的暗戀日記。
翻了兩頁,壓抑在喉嚨的窒息感輕了許多,林璇旋羞惱地?fù)屵^日記本,又撿起兔子,上樓跑進(jìn)臥室,把門重重關(guān)上。
悶聲的哭泣聲隱隱傳出來,陌之言的心再次被揪起來,站了好久,直到房間里安靜下來,他輕輕轉(zhuǎn)動門鎖,她睡著了,小臉擰成一團(tuán),他手垂下來,無力極了。
他想他應(yīng)該好好的歇一歇,為了早點回來,趕了早班機(jī),還沒有回家就先去了學(xué)校,這些年,問他累不累,他都麻木了。
走到院子里,坐在大門的的臺階上,從煙盒取一支煙,外面的風(fēng)很大,點了很多次都沒打燃,把煙又放回去,雙手放在臉上,使勁揉了兩下。
遠(yuǎn)處一個熟悉的黑影在月光下站定。
“秦舟,過來。”
秦舟走過來,眼里寫著失責(zé)的懊惱和抱歉,“先生……”
陌之言示意他坐下,“那個男生,如果你是我,你要怎么處置?!?p> “打斷他的腿。”
陌之言胳膊搭在腿上,身體前傾,眼睛瞇起望向遠(yuǎn)處,“我打斷了遲澎的腿,結(jié)果有用嗎?”
秦舟不說話,他知道先生心里有主意了。
“秦舟,你覺得,這些年,我是不是在白費(fèi)力?!?p> 秦舟眼里的先生,雷厲風(fēng)行,果敢無畏,可此刻,卻多了些茫然。他有些像超負(fù)荷工作的機(jī)器,在拼命運(yùn)轉(zhuǎn)過程中,尋找喘息的機(jī)會。
先生在等一個小女孩長大,可等待的過程太漫長,先生累了。
“先生,只要小姐好,先生就沒有白費(fèi)力?!?p> 是啊,看著她健康快活的長大,這就是初衷,她離開了,如果可以開心快樂,他也不會強(qiáng)迫她留下來。
只是,他想不到,除了他,還有誰會比他更有能力對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