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電池的暗毛病
沒經(jīng)過什么審訊，肺老三很快就坦白了。
五天前的凌晨，他在煙店抽完最后一根煙，想著沒錢吃飯了，就跑到多又好超市的停車場。
因為經(jīng)常有丟三落四的客戶買了東西忘記拿。
肺老三好幾次在超市停車場撿到過滿滿一大包的食物。
這一天他還是輕車熟路地翻過矮矮的路障，賊眉鼠眼四下打著轉(zhuǎn)。
就著月光，他瞧見地上躺著一個孩子。
孩子渾身是血，脖子上掛著的一根金鏈子，在月光下發(fā)出凄冷的光芒。
他先用棍子試探著戳了戳這孩子，沒有反應(yīng)，他想到自己欠了煙店老板好多錢，后面再去抽也要資金……
于是順手摘下鏈條。
摘的慌慌張張，一時，他手上都是孩子的血。
跟著他聽到周圍有人說話的聲音，怕被人誤以為自己是害死孩子的兇手，于是利用自己熟悉商店街地形的優(yōu)勢，把孩子悄悄背到了垃圾巷，準備扔掉。
剛要走，因為又看到孩子迷迷糊糊地張了張眼，他隨手撿起一塊石頭，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往孩子頭上拍去。
本來他以為這些事神不知鬼不覺，以為孩子會和垃圾堆一起爛掉臭掉。
卻沒料到孩子幾天后干干凈凈地坐在商店街的長凳上，美美嚼著小酥肉。
三月的陽光雖不炙熱，但他站在大太陽底下卻是如同身在冰窟。
以為，撞鬼了。
之后的事沈亮他們都知道了。
肺老三認為自己被耍，羞憤不已，意欲再度行兇，還好沈亮他們及時趕到。
這些也得到了唐思茵的印證。
這一天晚上，沈亮不敢把孩子再放在所里。
一是因為肺老三暫時羈押在看守所，他不想讓唐思茵和畜生共處一棟樓。
二是因為所長不讓留。
三……也是他自己不放心，他看到唐思茵被肺老三欺負的畫面，心都疼得快要炸裂了。
邵紀洋見沈亮在簡單收拾唐思茵的物品，貌似要帶回自己家，眼神奇怪極了。
看四下無人，悄聲地問。
“少爺啊，你那暗毛病……好了？”
聞言，沈亮手一抖。
對，沈亮有個奇怪的毛病，平時是看不出來的，但他的私人領(lǐng)域一旦被陌生女人碰，手臂和背部就要發(fā)疹子。
這個領(lǐng)域包括：他的包、他的辦公桌、他的口袋、還有他的家。
簡單來說就是沈亮用來放東西的地方女人都不能近身。
邵紀洋一直懷疑沈亮小時候受過什么刺激，以至于長的一表人才，人模狗樣的公子哥兒在女人接近他的領(lǐng)地時，就會像奧特曼缺氧那樣滴度滴度閃報警燈。
大學里發(fā)生過數(shù)次。
女孩子給沈亮的包里面塞巧克力啊情書啊什么的。
沈亮一抖雞皮疙瘩，指揮著邵紀洋把“異物”拿出來，順便把包兒也處理了。
最后便宜的都是邵紀洋。
所以大學四年，沈亮只有幸摸過男人的手，名聲在系里面不可謂不怪。
這會兒，邵紀洋的提醒令沈亮也擔心了幾秒。
可是他覺得應(yīng)該沒有問題，因為之前的接觸都很順利，而且唐思茵不是女人是小孩啊！
猶豫了一番，還是帶回了家。
沈亮為了避免引起同事的懷疑，借了一棟建于80年代的老樓的兩室一廳，只在周末時才回自己的豪宅大平層住。
平時他也不準管家上門來做飯洗衣，連代步車都是特意去買了臺二手帕薩特，戲做足了全套。
是帶唐思茵回大平層呢，還是80年代的二室一廳呢，沈亮稍微猶豫了一下。
怕小孩兒在派出所說漏嘴，還是驅(qū)車去了老樓。
老樓不開火做飯，沈亮就給唐思茵叫了滿滿一桌外賣，好心的店家送了五雙一次性筷子，三大盆米飯。
送外賣的真心以為，點這么多，這家人晚上是開party。
0027拍拍手就吃光了一桌菜，但是善心大發(fā)地給沈亮留了一只雞腿。
雞腿孤零零地翹在餐盤里，表現(xiàn)出0027的愛心。
——對電池最大的愛意就是把食物分一口給他吃。
沈亮看著雞腿就笑了起來，找了幾件自己讀大學時穿的T恤，給唐思茵換。
一個大男人，實在沒有適合小姑娘的換洗衣服，如果真的要收留她，看來以后還得去買點小孩能用的東西。
聽著浴室里傳來的嘩嘩水聲。
沈亮撩起袖子看了看。
嗯，果然沒有起疹子，safe！
沈亮坐在沙發(fā)上，一邊啜咖啡一邊看卷宗，思忖著這個案子里不太合理的地方。
有一點他沒想明白。
肺老三說曾敲過孩子一板磚，但是沒見到頭部有傷啊。
肺老三還說，撿到孩子的時候她渾身是血，好像有摸到刺傷，但隊醫(yī)說，唐思茵身上沒問題啊。
他在垃圾巷遇到唐思茵時，她的精神狀況的確很萎靡，手和腳都有些劃痕和小洞，但那些都是舊傷了，而且也不致命。
那肺老三說孩子渾身是血，是從何說起？
這時0027跟浴室的水龍頭結(jié)束了斗爭，她光腿穿著沈亮的大衛(wèi)衣，哼著小曲兒，擦著頭發(fā)走到客廳。
她呀，最喜歡人類的3樣東西了，一個是空調(diào)，一個就是淋浴頭，還有一個就是酒了。
空調(diào)讓她一年四季都像是在春天。
淋浴頭能讓她隨時隨時洗上澡。
酒么……做人不喝酒，人生路白走呀~
這幾樣發(fā)明才稱得上是人類的文明之光好嗎，現(xiàn)代人用的什么電腦啊手機啊都是累贅，全部應(yīng)該靠邊。
當她被領(lǐng)進這個屋子的時候，鬼靈精怪的眼睛就把角角落落給掃視了一遍。
一，沒有酒精；
二，沒有成年男人愛看的不可言喻的東西。
三，唯一的娛樂設(shè)備是一些健身器材，以及看書名就很無趣的書。
電池的客廳里連個電視機也沒有，不知道是不是太窮了。
0027發(fā)出惋惜的嘖嘖聲，轉(zhuǎn)頭去看書架。
上頭擺著的是：《人格心理學》、《法學經(jīng)典案例》、《法律人的思維方式》等等……
0027的手逐一掃過去，心里發(fā)出嫌棄的嘖嘖聲，在心里老氣橫秋地評論著：無聊，無聊，都很無聊。
活得就跟苦行僧一樣，她想翻個漫畫都沒有。
在沈亮眼里，卻是一個漂亮的小姑娘，仰著頭，眼里閃爍著憧憬著知識的光芒。
呵，真的天真。
唐思茵半濕的長發(fā)隨意披散在后邊，烏黑的頭發(fā)更襯托出肌膚勝雪。
沈亮伸出手，拉過她，仔細地摸著她的頭骨。
心里納罕。
很光滑嘛，沒有敲過的樣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