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墨初九不明白楊逍的意思,三步并作兩步走到桌案前坐了下來,提起一支毛筆在眼前晃了晃,“那師傅你呢?”
“這座云書苑是由云夫子負責,你的學業(yè)也將由他來教授,本尊無權過問?!?p> “云夫子又是什么人?連你都無權過問,那他也一定很厲害咯,不過這個名字……聽起來像是個糟老頭子?!?p> “你該關心的應該是如何能夠順利完成學業(yè)!”楊逍垂眼淡漠的說道。
墨初九擺弄著手中的毛筆,“怎么才算是完成學業(yè)?”
“云夫子會告訴你的。”
“那若是無法完成學業(yè)呢?”墨初九漫不經(jīng)心的撥弄著筆尖問道。
“那你將終生留在此處。”
墨初九似乎并沒有把楊逍的這句話當回事兒,又開始擺弄那一方硯墨,她剛才也是隨口一問,不就是認個字兒嘛,有什么難的?
“師傅你要走嗎?”
“恩?!?p> “你不陪著我嗎?”畢竟還是女兒家家的,問起話來還是會帶出女兒狀。
楊逍皺了皺眉,不知該如何回答。
就在楊逍跨出門檻的一瞬間,墨初九突然抬眼問道:“我的卷柏呢?”
她沒有說‘我的隱衛(wèi)’,而是直接問‘我的卷柏’。
楊逍停頓了一下,微微側(cè)臉斜視了一眼后直接離開了,青漆木門隨之‘吱呀~’厚重的關上了。
“粵若稽古,圣人之在天地間也,為眾生之先。觀陰陽之開闔以名命物,知存亡之門戶,籌策萬類之終始,達人心之理,見變化之朕焉,而守司其門戶。故圣人之在天下也,自古及今,其道一也?!?p> 聲音渾厚低沉,游于四周,讓人無法辨別其方位。
墨初九四周巡視著這個發(fā)聲者到底長的什么模樣,但毫無所獲,只見眼前憑空拉展出一卷青色布軸,蒼勁有力的筆體隨著聲音的響起而落落顯現(xiàn)。
“惟初太極,道立于一,造分天地,化成萬物,凡一之屬,皆從一。而萬物之始,皆為一也!”
布軸上的字體隨聲而出,聲末而落,繼而一個大大的‘一’字在布軸的中央停顯。
墨初九認真聆教,默默記下了剛才云夫子的教讀,拿起毛筆在硯中沾了沾硯墨,緊握于掌中,生澀的在宣紙之上畫出一道歪歪扭扭的‘一’字,口中還跟著默念道:“萬物之始,皆為一也,此為一也”。
別看她平時總是一副吊兒郎當,頑皮拙劣的模樣,此時此刻如此這般認真,讓人看了不由的會覺得乖巧聰慧,令人愛憐。
“孺子可教也?!?p> 這是云夫子對她的贊賞。
自有麒麟閣之日起,云夫子便一直在此掌管著云書苑,為的就是招攬各類極具天賦之人,挖掘他們自身的潛能進行深層的培養(yǎng),為麒麟尊主所用。
隱衛(wèi)便是出自這位云夫子之手。
那些具有天賦異稟的人都是被麒麟尊主看中后親自送在這里由云夫子教導挖掘的,單單墨初九是個例外,楊逍只是拜托云夫子教授她學業(yè)即可,不可碰及她的任何天賦,也不許傳授她學業(yè)以外的任何東西。
云夫子雖然知道墨初九是被楊逍帶回來的,也在麒麟閣住了幾日,但這般囑咐還是第一次,他不禁對這個小女子產(chǎn)生了好奇。
不過看她剛才的表現(xiàn),云夫子不由得脫口稱贊,此女子果然機敏聰慧。
楊逍靜耳聽了一會兒,“你就守在這里,墨初九每日的功課你都要事無巨細的向我稟報?!?p> “是?!?p> 卷柏看著楊逍離去的身影,又轉(zhuǎn)臉看了一眼云書苑的大門,她若是不能順利完成學業(yè),自己會不會要一輩子守在這里?
……
青龍城,三月初十,夜。
一道黑影在暗夜的掩護之下穿梭于青龍城的世宮上方。
世宮,乃青龍城歷代城主所居之所,外觀空冷幽靜卻不失威嚴,青色的琉璃瓦鋪頂,雕鏤細膩的漢白玉欄桿臺基,四角樓臺高聳,上好的金絲楠木雕刻而成的飛檐上青龍張牙舞爪的張著大口,青鱗青甲,活靈活現(xiàn),似欲騰空飛去,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墻壁,肅厲簡潔中透著奢華。
進入宮內(nèi),又是另一番景象,燈火通明,華麗輝煌,云頂檀木作梁,水晶玉璧為燈,珍珠為簾幕,范金為柱礎,白玉鋪造的地面閃耀著溫潤的光芒,金漆雕龍的寶座赫然醒目。
黑甲尋衛(wèi)訓練有素,肅冷筆挺的在各個崗口把守。
只見一道黑影如一縷黑霧轉(zhuǎn)瞬在世宮內(nèi)移動,尋衛(wèi)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便接二連三的倒下了。
尋衛(wèi)的功夫已經(jīng)算得上是身懷絕技的高手了,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全部被點中穴位失去知覺,可知此人的功夫絕對算得上是頂尖高手了。
待此人站定后,一襲夜行黑衣,面蒙黑巾,身材略顯纖瘦且并未佩戴任何武器。
他緩緩拉下黑巾,露出一張清秀俊美的面龐,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晉侯府的晉二公子晉琰。
他環(huán)視了一周后,徑直走向金漆寶座。
坐在寶座之上,雙手在兩側(cè)的龍頭扶手之上摸索著,須臾,在右手龍頭的口中摸索到一個方形按鈕,輕輕按下之后,身后一面雕龍的青白玉墻面緩緩而開。
晉琰即刻起身走了進去。
一條能容納四五個成年男子寬的石階路向下延展,兩側(cè)墻壁上一個個凹進去的用大理石砌成的小方形格子里是星星點點的燈盞,將石階路隱隱照亮,大致上能看得清楚通道內(nèi)的構(gòu)造。
晉琰一邊小心翼翼的踩著石階向下走,一邊觀察著兩邊用松木壘筑的墻壁,上面泛著淡淡的藍光。
他用手輕輕沾了沾,有一種粘稠感,手指輕輕搓了搓,放到鼻下聞了聞,有一股清香淡墨的味道。
忽然,晉琰覺得腳下一空,石階松動,緊接著身體像是掉到了萬丈深淵,深不見底。
身體的失重感讓他無所適從,雙手不停的亂抓,但是絲毫觸碰不到任何東西,只能放任自由的一直跌落。
青璃此時正在世宮外焦急的來回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