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我,死了啊
看著眼前的炒面,洛元有點兒難以下咽。算上第一天晚上吃的那份,這已經(jīng)是他這六天時間里吃的第十六份炒面了。
是的沒錯,意思就是從劉大力來的那天晚上開始,洛元一天三頓,頓頓都是炒面。
倒不是說徐朝暖做的炒面不好吃,只是一連吃上十六頓,擱誰身上都得想著換換口味??蓜⒋罅Σ?,他幾年都沒正經(jīng)吃上飯了,別說徐朝暖做的是炒面,就算做的是屎,啊,這個就算了,就算做的是饅頭,他也能津津有味地吃上七天。
可洛元不行啊,要不是怕劉大力哪天想不開做出什么事來,說什么他也不會天天都陪著一起來。人徐朝暖問的是明天來不來,人沒問下頓你來不來??!
一口一口的吃著炒面,看著旁邊的攤子,洛元眼眶濕潤了,我想吃包子??!
一邊的劉大力和徐朝暖可不管這些,兩人這兩天聊得挺好,這會兒正在討論貨車司機(jī)好不好當(dāng)。
“聽說駕駛本不太好考啊,”劉大力咬了口煎蛋?!昂孟襁€要考什么出庫倒庫側(cè)方位啥的,聽起來都不太容易?!?p> “不難吧,”徐朝暖有點兒不太同意?!拔夷腥苏f挺好考的,就打死方向盤就行了?!?p> 一邊的洛元差點沒一口炒面噎死,姐,我就想問下,你老公他現(xiàn)在人還好么!
“打死不行吧,”劉大力搖了搖頭?!拔矣X著打個半死應(yīng)該就可以了?!?p> 洛元眼含熱淚的放下了筷子。哥呀,你可真是個明白人啊,神特么打個半死??!我原以為你要能考個駕駛本不當(dāng)黑社會大哥,就能和姐好好在一起了?,F(xiàn)在看來,你死得不冤?。?p> 又和徐朝暖就打個半死是個什么程度討論了半天后,劉大力結(jié)了賬,跟徐朝暖說好下頓再來,就叫上洛元往回走去。一聽到明天還要吃炒面,洛元就覺得自己有點想吐。捂著嘴,洛元一臉悲痛地安慰自己,再堅持堅持吧洛元,就剩最后三頓了,你一定能行的!
往回走了一會兒,等到看不見了炒面攤的時候,劉大力轉(zhuǎn)過頭看向了洛元:“兄弟,今天你就先回去吧,我再在外面轉(zhuǎn)悠轉(zhuǎn)悠。”
洛元猶豫了一下:“哥,你是去……”
“放心吧,”劉大力笑了笑?!罢娴木褪侨マD(zhuǎn)悠轉(zhuǎn)悠?!?p> 想了想,洛元點了點頭:“成,那我就先回去了。不過哥,別忘了,明天你也得回去了。”
劉大力點了點頭:“嗯,記得。”
洛元沒再多說什么,拿手機(jī)叫了個滴滴回店里去了。
看著車子消失在了視線里,劉大力抬頭看了看天,轉(zhuǎn)身向著炒面攤的方向走了過去。走到就差一個拐角就能看到炒面攤的時候,劉大力拐進(jìn)了拐角處的一家小飯館。要了瓶啤酒,劉大力坐在了飯館臨著另一條街的窗口旁邊,喝著啤酒,看著街對面另一邊的徐朝暖。
洛城季節(jié)已經(jīng)快要入冬了,天黑的也是越來越早。六點多不到七點的時候,徐朝暖看了看已經(jīng)快要黑透了的天色,錘了錘腰,關(guān)掉了鐵皮車?yán)锏臓t子。擦完了桌子,徐朝暖把東西都收到了鐵皮車?yán)?,然后推著鐵皮車往街道的另一頭走去。
坐在窗邊,看著徐朝暖消失在了街道的盡頭,劉大力一口喝掉了剩下的啤酒,結(jié)了賬,推開飯館的門,走上了街道。
沿著徐朝暖走過的路線,走了十幾分鐘,劉大力的面前出現(xiàn)了一個小巷。小巷里面住著三戶人家,一戶是一對老夫妻,另一戶是一家三口,而正對著巷子口的那戶里,住著的是徐朝暖。
走進(jìn)自己來過無數(shù)次的小巷,站在徐朝暖的家門口,看著打開的大門,劉大力一陣苦笑,這個傻女人,告訴過她那么多遍要記得鎖門,她總也記不住。
劉大力沒有走進(jìn)去,他就站在門口,看著院子里自己熟悉的一切,五年都沒有變。透過窗戶,劉大力看見屋子里多了一張桌子。桌子上擺著一份還冒著熱氣的炒面,上面放著一個煎蛋,還有兩根火腿。
炒面的旁邊擺著兩根蠟燭,淡淡的燭光搖曳不定,照亮著四周,也照亮著上方。桌子上方有兩條白綾隨風(fēng)飄動,而在兩條白綾中間的墻上,懸著一張掛著白花的黑白照片。照片里的男人五大三粗,臉上滿是絡(luò)腮胡子,咧著嘴,笑著露出了一口白牙。
照片里的男人,劉大力認(rèn)識。
男人,叫劉大力。
他是五年前老城區(qū)里北街的扛把子,他也是五年之后,徐朝暖嘴里的我男人。
劉大力哭了。
大顆大顆的淚水從眼眶掉落,劉大力沒有擦,就站在門口,無聲地大哭著。這些淚水是他從見到徐朝暖手上戒指的時候,就一直想流的眼淚。他沒有告訴洛元,徐朝暖手上的戒指,他認(rèn)識。那個上面雕著I LOVE YOU的鉑金戒指,是他還活著的時候,和徐朝暖一起選好的結(jié)婚戒指。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買,就再也沒有了機(jī)會。
在炒面攤上,當(dāng)他看到這枚戒指的時候,他幾乎控制不住就要哭出聲,他沒有想到,徐朝暖竟然自己去買了那枚戒指戴在手上。吃炒面的時候,洛元聽得津津有味,可劉大力心里卻像被人緊緊攥住一樣疼到無法呼吸。因為他記得,五年前自己想要給徐朝暖一個家的時候,他的打算,就是去當(dāng)一名貨車司機(jī)。
沒有男人,沒有貨車司機(jī),沒有沒有沒有什么都沒有!徐朝暖說的那些故事,都是她自己編的,她嘴里的我男人,就是五年前死在她懷里的劉大力。
任由淚水從自己的眼眶掉落,劉大力就靜靜地站著,看著徐朝暖屋里掛著的自己的照片。他想要她好,他想她幸福,如果徐朝暖真的找了一個像她說的那樣的男人,那他會替她高興,會祝福,會開心的不行。
可他死了??!
傻女人??!為什么要騙自己??!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愦髂敲督渲父陕??你還要嫁我么?!你嫁個死人你有病?。∧愫每窗?,你有手藝啊,你還能嫁人?。∧阍诩依飹煳业恼掌陕??你沒事和別人編你有男人的事情干嘛?你和個死人弄這種事情,你以后還怎么嫁人啊!
你他媽的,還有大半輩子?。?p> 死死地抓著胸口,劉大力的牙齒用力地咬破了嘴唇。
個傻娘們啊,
我,死了啊。
張千谷
求呵護(hù)幼苗,拜托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