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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牧頤

第三章。佘山止戈

歸牧頤 hi鶴知秋 2629 2019-04-06 11:10:19

  那日橫尸遍地,琤不停的搖晃著身軀漸漸冰涼的父母的尸體,瞳孔緊縮,淚珠不收控的極速墜落,他呼喚著爹娘。卻只能聽見兵戈相交和道法互擊的聲音。

  琤是被父母養(yǎng)子止戈拉走的,行將就木般躲避人流而逃竄,魔族人叫囂著一個不留伴著刺耳的奸笑聲漸漸逼近,止戈將琤推入一處灌木林中,自己去引開那些魔人。

  琤杳無聲息的在叢林中躺了三日,三日間艷陽白月從未缺勤,鳥鳴仍是歡暢,風依舊簌簌而過,林間草木依舊葳蕤。

  淚已然流盡?,b出生時,沉寂多年的虛靈族中至寶虛靈之玉忽然響動,與新兒的啼哭聲一同啟鳴,族中人于是以為他乃是被虛靈之玉選中的持有者,于是起名為琤。

  故而自出生起便被寄予厚望的琤,與同齡被收養(yǎng)的止戈不同,每日被族中長老逼迫苦練道法,日日不得歇。

  每每琤以孩童的身軀苦撐風雨中,父親會悄然而至,施法避雨,母親會在他疲勞歸去之時,為他哼唱童謠。

  是以魔族逼近之時,父母只留下背影,逼迫他離去。

  可他不愿離去,踉蹌歸來之時,只留下身軀被四分五裂的父親與衣著襤褸身上盡是傷痕的母親

  他一時呆坐,嗚咽出聲。

  而此刻,平躺在灌木林中的琤,淚以風干,勉強起身活動著已然僵勁的軀體,他要活下去,他要親手讓魔人血債血償!

  采摘野果勉強裹腹后,他在林間游蕩只盼能遇到過路行人,步伐漸漸虛浮,身體漸漸不支,眼界也在時光推移中漸漸被黑暗所覆蓋,他終于倒在了一片亂草中。

  再度轉醒,眼前陳設古舊而簡樸,琤抱有孩童不應懷的警惕,只見自己手上傷痕被繃帶處理,身旁臥著一垂髫小兒,正是酣睡,雙頰緋紅唇角含笑,似是美夢。

  琤微動身形,妄圖自榻上悄然離去,響動使女兒眼眸微動,而后直肘起身,眨著眼睛睡意未減,待到回身之時,琤方才注意到女童淺藍色的眼瞳。

  女童眉眼彎彎,笑來更是如春風過境,聲稚“你醒啦,餓不餓?”起身顛著腳斟杯清水,小步跑來遞予琤,順道將妄圖離去的琤按回榻上,再去端了些米粥來“就怕你醒來餓又腸道嬌弱,專程熬了米粥,快喝了飽飽肚子,等你緩過來了,再帶你去吃好吃的如何?”

  洛余飄在一片荒土之上,回顧身后呆立的琤也“還不走,是想在這里蓋個房子裝個家嗎?”

  說來洛余也是后怕,那日所見到的鮫人女子消散后,琤也哀痛欲絕直直澎涌出血氣來,洛余近其身想略加關懷之時,琤也用布滿血絲的眼直直盯著他。

  那是怨恨,是憤懣,還有無盡的灰暗與失落。

  洛余甚至能感覺到琤也將修為凝聚掌心,好似看到了下一秒琤也以凌厲掌風直襲胸口斃命,幸好,琤也停了動作,洛余暗自呼氣一口,隨即感嘆一句自己竟會怕死了。

  琤也閉上眼睛,以修為開出一條水道來,洛余本自我安慰竹笛并非所有人都知曉,現(xiàn)下自己無任何修為應當是不必背這個鍋的,再加上此事著實非自己手筆,可為何,洛余心中慌慌。

  與琤也一道歸去后,琤也對仆從稍作囑咐便啟程往西北而去。

  一路上琤也一字未發(fā),洛余更是不敢吱聲,有時洛余見琤也駐足不前,也只是稍待片刻就好,可這番,洛余自是不知琤也想何事如此入迷,只知日頭已經(jīng)從彭如蓋便做一細點消弭在地平線下,起初洛余還是只敢在近幾米處繞圈圈,后來洛余就東西南北各晃蕩一圈,歸來時琤也仍舊獨立此處,讓洛余懷疑他都沒有眨眼睛的。

  終于,洛余忍不了了。

  又不是她做的事她心虛什么,再說作為一個臭名昭著的大魔頭,殺兩個人也合乎情理之中干嘛要愧疚,不對,她根本沒殺人,那就根本不用愧疚。

  琤也聞言可算抬了抬眼皮,露出一種似笑非笑的神情,“好,走。”

  洛余總覺得后背涼涼的,一哆嗦,順著琤也的步伐飄了過去。

  彼時尚且年幼的琤,雙目赤紅,身形在顫動著,本要用手去接,卻忽而將米粥打翻在地。木碗抨擊在地面作響,女童卻僅是紅著眼眶看地面上溢出的米粥。

  女童咬咬牙,用袖子揩過淚跡,“當年洨也同你一樣,孑然一人,在深水之中被仙人救來,是仙人給了洨也一個可歸之處。”

  “那日洨也在后山見到你,衣服都被樹枝劃爛了,手上全是傷痕,污泥和腥血混在一起,很是,叫人心疼?!?p>  女童自稱洨也,“洨也便知道,你同洨也一樣,沒了爹娘和兄妹,只能自己,一個人。”

  “所以洨也將你帶了回來,洨也不希望有人流落荒野,洨也想要和洨也一樣的人,都能像洨也一樣活的快樂?!睕┮苍谶煅?,抽泣聲陣陣,而后卻依舊是故作無妨用袖子將淚珠揩過。

  “所以你不要怕,洨也不會害你?!迸~著步子就又往桌案邊去,踩上紅櫈,踮腳來用大勺再乘一碗粥,“洨也再去取些粥來。”

  洨也歸來,滿含希冀再將粥渡給琤,琤低聲,頗有窘意,吐出三字。

  “對不起?!?p>  將米粥一飲而盡。

  而后,太乾仙人門下多了一位弟子,名喚琤也,除卻太乾仙人,無人知其乃虛靈一族。

  那被魔界剿滅的虛靈一族。

  洛余與琤也漫步荒土之上,原本洛余還在吐槽,真是荒土,除了土就是土,可漸漸行進之中,荒土的痕跡逐漸消散,變作一片空白虛無。

  天空飛鳥,或是風聲都已是昨日之事,現(xiàn)今之留下一片寂靜的空白。

  琤也在指尖聚氣,化劍,不絕往那片空白中揮散而去。出奇,氣劍在還未觸碰到空白之時,就被一隔空現(xiàn)身的氣墻所阻擋。

  琤也加重了氣劍的力道,再一波沖擊而去,引得空白地界一顫動,是時琤也目定東北面一處,氣在手中凝結成球,不斷的膨脹螺旋,原本無風之境卻見琤也發(fā)絲衣帶飄動,而洛余卻嗤一聲,若是在本君死前,本君定不用試探就將這結界給破了。

  琤也將氣發(fā)出,以迅雷之勢撞向東北方的空白,劇烈沖擊之后,空白界面出現(xiàn)一空,并逐漸以此為中心瓦解。

  琤也洛余一同前行,在空白之外見一片蔥郁,密林葳蕤,細流涓涓而過,一巨石橫在視野中央,洛余細看,突然一驚。

  佘山

  洛余思來想去,所謂佘山,不過她覺得這塊山頭頭很是投緣,于是搬來一塊大石刻了個余字,奈何洛余著實過于瀟灑,只顧揮手自茲去,沒回頭瞅一眼她余那一豎線沒怎么出頭,成了“佘”字。

  于是就被后世稱作佘山。

  洛余將此評論為一個美麗的意外,可那時身旁的人總說,是因為洛余平日里過于大行不顧細謹,加之文化底蘊著實太不深厚。而后洛余決定把他揍一頓讓他閉嘴,本君不要面子的嗎!

  待到洛余回神之時,琤也以通過這一處開洞一躍而下,洛余急忙跟上,使勁的飄。

  接觸到佘山草木后,琤也自顧走向一處巨谷,以掌風劈開谷中用以遮掩的石巖,洛余在其身后探出頭來,隨著琤也的步伐走進巨谷中。

  谷中地界開擴,隧道中有燭火在路旁搖曳,忽明忽滅,綿延無盡。

  洛余雖然憋了好幾天沒有說話,但她知道此刻張嘴很是破壞氣氛,于是她選擇沉默的飄。

  好容易接近隧道盡頭,洛余可是等不及了,加速飄去就想看看這里面是什么妖魔鬼怪。

  可是她,看到的,竟是自己的尸身。

  正是驚愕之時,琤也已自身后將她挾持,以氣化刃逼近她的脖頸。

  “止戈,停手吧?!爆b也說。

  “不然,洛余便是要魂飛魄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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