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會議開的并不安穩(wěn)。
整個會議室中,幾乎因為趙院士帶來的消息而亂做了一團,甚至連嚴義德這里都無法保持應(yīng)有的鎮(zhèn)定,偌大的會議室中電話鈴聲響成一團。
即將爆發(fā)的大洪水幾乎成了懸頭利劍,這已經(jīng)不是靈能部的事情了,而是所有人都需要嚴肅面對的事情。
嚴義德在想盡一切的辦法,聯(lián)系一切能夠聯(lián)系到的人,盡力將更多的人動員,以求能夠讓這場災(zāi)難造成的損失降到最小。
深深吸了一口氣,嚴義德扣掉電話,轉(zhuǎn)頭看向李林這里。
這是靈能部內(nèi)部的會議,在場的修行者,唯有李林一人。
“李顧問,如果再度施法,引動安放在入??谔幍亩继煊陰熺?,是否會起到一定程度的鎮(zhèn)壓效果?”
從會議一開始,李林就始終處于沉默的狀態(tài),事實上,在嚴義德開口之前,李林就已經(jīng)想到了引動都天雨師鐘的事情,甚至李林的心中,有著一個更為宏大的計劃——
將四處安放的都天雨師法器全部引動。
這是地仙法器,從某種程度上而言,這套法器起到的作用,與古之地神、地仙、龍脈的作用都很類似,皆掌控一方氣運,鎮(zhèn)壓四時風水,某種程度上,地仙法器的存在,讓它們超越了品階的限制,至少在地仙法器存在的地方,同階法器,乃至更高品級的法器,都將受到限制與鎮(zhèn)壓。
一域之中,此道獨尊。
此之為地仙道。
喉嚨滑動,李林才張開稍有些干澀的嘴巴。
“事實上,雖然地仙法器是我們這群人祭煉出來的,但是從法器祭煉完成的那一刻,這些法器和我們就沒有了絲毫的聯(lián)系,或者說,這些法器的存在,或許在許多年之后,會演化成這一方地域的氣運權(quán)柄,等待日后有地仙、或者地神誕生,才可掌握法器,又或者是龍脈蘇醒,口含法器,以鎮(zhèn)四時風水。
此刻再去嘗試調(diào)動地仙法器,哪怕及煉成的只是法器粗胚,都很難很難……風險很大,不管是什么樣的法器,引動所需要的,都是修士神念的牽引,如果稍有不慎,地仙法器上蘊含的天威反噬,以如今大家的修行境界,頃刻就是神念動蕩,日后癡傻愚鈍都是輕的,更有可能直接鎮(zhèn)成植物人。
而且地仙法器上除卻那道根基寶禁之外,還有各家的不傳秘法,以都天雨師鐘而言,鐘內(nèi)就篆刻著一篇真武道篆寫就的真武大道歌,祭煉雨師鐘的那位,正是云德昌道長的恩師,老道爺祭煉雨師鐘,神念卻不慎染上了真武玄冥之炁,受了傷,如今日日休想,嗜睡多夢,一日之中似乎只有幾個小時的清醒,已經(jīng)難以修行……”
余下的話,李林沒有繼續(xù)說下去,當初老道爺?shù)氖虑?,還是嚴義德一直在負責善后。
李林的言外之意,嚴義德自然也能夠明白。
引動地仙法器的危險,跟在嚴義德的想象之上,而即便是嚴義德依舊決定引動雨師鐘,人選也是一個極其困難的事情,于情于理,為了祭煉法器消去災(zāi)難劫數(shù),老道爺幾乎犧牲了自己的修行,而如今依舊掌握真武道篆的,也只有老道爺?shù)挠H傳弟子云德昌道長,若是引動法器的時候,真的產(chǎn)生什么不測,再斷了云德昌道長的道途。
這一脈千古傳承的法門,就要生生斷絕在眾人眼前。
于任何人而言,這都是莫大的損失。
嚴義德在低頭沉思的同時,李林也閉上雙眼,心中卻有萬千念頭不斷的翻轉(zhuǎn)。
前世種種,如同走馬觀花一般,從李林的腦海中不斷的閃爍。
似乎從學生時代開始,李林就從來不是最優(yōu)秀的那一個。
尖子生創(chuàng)造著一個又一個考試成績的記錄,李林隨著所有人跟在身后,努力學習,不斷的追趕。
大學時代,影視天才肆意揮灑著才華,拍攝著微電影,摘取一個又一個電影節(jié)獎項,李林和所有人,跟在天才的身后,不斷的努力,不斷的追趕。
靈氣復(fù)蘇,海妖戰(zhàn)爭,一位又一位先天修士頂在第一線,李林等戰(zhàn)略組成員,則跟隨在一眾強者的身后,追趕在他們的身后。
再之后,靈能紀元、星海時代、星人戰(zhàn)爭……
千年的歲月,似乎李林也早已經(jīng)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永遠有人走在自己的前面,自己只需在后面追趕就可以。
但是一朝重生,不知何時,李林已經(jīng)走到了前頭。
他是靈能部的首席顧問,是戰(zhàn)略組的初代教官,日后戰(zhàn)略組的總教官。
驀然回首,李林才發(fā)覺,他的身前,空無一物,再也沒有人在李林的身前留下任何的痕跡,告訴李林,前路應(yīng)該怎樣走。
古龍在《多情劍客無情劍》中寫排名第一的“天機老人”孫白發(fā)死于排名第二的“龍鳳環(huán)”上官金虹,大概也是類似的境遇,逢頭名者,大多高處不勝寒,失了前路,是故桎梏不前,又或者不進反退。
好在,李林與“天機老人”的不同在于,他有著前世千年的經(jīng)歷,那懸在頭頂?shù)睦麆Γ尷盍植桓矣蟹趾恋倪t疑與退縮。
揉了揉眉心,李林轉(zhuǎn)頭看向嚴義德。
“部長,發(fā)布內(nèi)部通訊文件吧,我說句沖撞的話,您別往心里去,這事兒,去不去做,愿不愿意做,選擇權(quán)從來不再您的手里,而在我們自己的手里。”
李林像是失去了渾身的力量,往椅背上狠狠的一靠。
“會議結(jié)束后,我準備去一趟白云觀,拜訪敬元道爺,如果有可能的話,明日我們就趕赴漢口,嘗試牽動都天雨師旗,若是可行……四件法器同時催動,或可在某種程度上,模擬出江河龍脈的氣運,鎮(zhèn)壓海水倒灌……別問我可能性,我也不知道?!?p> 說罷,李林便閉上眼,不再言語。
看著李林的狀態(tài),嚴義德比所有人都清楚,此時此刻李林心中復(fù)雜的壓力。
他在用自己的身份與行動,甚至在某種意義上,想要去“綁架”更多的人,參與到這場不知道成功幾率的事件中去。
嘆了口氣,嚴義德看向嚴鴻雯的方向。
“小雯,發(fā)布內(nèi)部通訊文件吧,上傳靈能部和修行院全體成員的內(nèi)部通訊后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