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災降臨,王宮也無例外,梁澈被困在殿內,出不得門。
夕霧用天池水開辟出一條路,終于走進殿內,見到了在里面團團轉的澈王。
他明顯瘦了許多,不斷地飲酒再加上近日的災禍,讓他年輕的臉龐上顯出疲憊之色。
見到夕霧,他愣了一會兒,隨即將她擁入懷中。
夕霧手中的罐子掉了下來,碎了滿地。
再說蘇洛。
蘇洛自從在郊外陷入杏花之中,朦朦朧朧中仿佛見到了另一個世界,另一個與眾不同的世界。
那個世界溫柔和煦,正是春天,微風細雨里,杏花飄香。
她看見,無盡春色里,有一粉衣少年,倚樹而立,正在吹簫,簫聲清透,哀涼,讓人不自覺地平靜,在平靜里抵達深邃。
她看見,無盡春色的對岸,卻是漫天冰雪,正值寒冬。那寒冬比起瀛洲的冬天,似乎更寒冷些。
她看見,有一只貓兒正蹲在杏樹上,似乎被什么吵醒了,伸了個懶腰,又扭頭睡了。這只貓兒,與小青帶來的那個,很是相似。
她看見,有一個仙子自冰雪中飛起,手里抱著個匣子,鉆入了云霧之中。那個仙子的身影,與光華很是相似。
她在這個世界轉了很久,位置很大,卻沒有迷路。
直到,她感到地動山搖,這個世界頃刻間,毀于一旦。杏樹沒有了,人也全都不見了。
她感到深切的墜落感,好一會兒,這種墜落感突然消失,她感到自己落回了地面。
她睜眼,看到蘇父蘇母關切的眼神,就如她剛出生那年一樣。
她坐起來,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蘇貍,亦是一臉擔憂。
“蘇貍,你回來了?!辈恢獮楹?,看到他,她徹底放下心來。
一切都會解決的。
蘇洛起來,來到院子,發(fā)現并無杏樹,又趕忙推門來到路上,也沒有。之前的一切,都像是一個幻境,現在,幻境消失了。
“蘇貍,杏樹呢?”她問。
“都解決了?!?p> 從蘇貍口中,蘇洛了解到,他回到自己的家鄉(xiāng),發(fā)覺這種杏樹的源頭就在他的家鄉(xiāng)。后來家鄉(xiāng)被毀,寸草不生,杏核長埋地下,最近不甚流落人間,才造成這樣的狀況。
問題之所以被解決,是因為一個自稱光華的仙人,給了他一小瓶水,說是天界瑤池的水,灑在杏樹所在區(qū)域,便可解救城內的人。
后來蘇貍在空中把水灑了下來,杏樹的果子脫落,又長出新的果子來。眾人摘了果子來吃,毒便解了,當果子被摘完后,杏樹枯萎,沒入土中。
“蘇貍,你不是仙人嗎?你住的地方到底在哪里?”
“不是,頂多算個妖人,我住的地方啊,就在天地之間?!碧K貍笑道。
聽他如此說,蘇洛知道,自己注定是問不出什么了。
“你看,我什么都沒幫到你們,還暈倒給你們添了亂?!碧K洛有些不好意思。
“不,你已經做了許多,你的父母很聽你的話,沒有沾染杏樹。你去叫了夕霧,夕霧帶來的天池水暫且控制了局勢。關鍵是——”蘇貍欲言又止。
“關鍵是什么?”
“那個叫光華的仙人,說這瑤池水本就是要給你的,只是你暈了過去,便委托我?guī)?。蘇洛啊,你和那個光華,可有什么交情?”蘇貍試探性地問道。
蘇洛想了想,說:“一面之緣,我們復活夕霧的時候,他來過?!?p> “那他真的算是個好人。”蘇貍放下心來。他真怕,除了魏殷之外,還突然冒出個光華,來搶蘇洛。
“蘇貍,你剛剛說你的家鄉(xiāng)被毀,寸草不生,現在怎么樣了?”蘇洛像是突然想起來般,問道。
“應該好些了吧,光華說,瀛洲的這些杏樹,不是消失了,而是去了我的家鄉(xiāng),那才是它們該待的地方?!碧K貍若有所思。
見蘇貍愁眉不展,蘇洛不禁問道:“蘇貍啊,你是不是不喜歡你的家鄉(xiāng)?”
“相較而言,我更喜歡人間。”因為人間有你。這句話他沒有說出口。
正說著,門口傳來“澈王駕到”的聲音,看來是宮里的人。
他們出門,行禮,行到一半,被梁澈拉了起來。
“我是來道歉的?!绷撼赫f。
大致是聽到了聲音,街鄰也都趕了出來,忙著行禮,迎接澈王。
“不必了,反正事情都解決了?!碧K洛說。
“除此之外,我還有事相求?!绷撼嚎戳丝此闹?,悄聲說:“方便進去談嗎?”
蘇洛點點頭,把他往里領。梁澈讓隨從在門外等著,自己跟著蘇洛走了進去。
到屋里后,蘇洛停下來,問:“何事?”
“我想讓你幫我照顧夕霧,有空的時候多去看看她。她雖已蘇醒,但身體仍舊虛弱,思維也仍舊是千年前的,她一個人在那里,我不放心?!绷撼阂矝]有推辭,直接說道。
“你為何不親自去?假若你愛她,這半日的路程,也不是什么難事吧?”蘇洛很是不解,況且夕霧想見的,從來就不是她。
“我答應了玉玨,不再去潿洲?!绷撼河挠恼f道。玉玨這個名字,曾讓他滿懷感激,而如今提起來,竟?jié)M是陰郁。
蘇洛還想說些什么,張了張口,終究沒有說出。說到底,這些事,還是他們之間的事,她這個外人,是插不上嘴的。
“好?!钡阶詈蠡卮鹚模皇沁@一個字。
“我會做個好帝王的,上次的事,不會再發(fā)生了?!迸R走時,梁澈說道。
蘇洛點點頭,送他出去。
看澈王的馬車離開,眾人悄悄議論開來,他們只知道前王君喜歡她,曾花重金尋她去做瀛王妃,竟不知改朝換代后,這個梁澈王,竟也識得她,還如此禮遇她,連行禮都不必。
看來以后得對蘇家好些了。最后他們得出如此的結論,和蘇家打了招呼,紛紛離去。
“這些凡人真的值得你去解救嗎?”蘇貍把一切看得透透的,見他們走了,問道。
“萬物皆有缺點,何況你不是說了嗎,他們只是凡人?!?p> “我也是?!碧K洛頓了頓,輕輕說道。
“你所在乎的,便是我要守護的。”蘇貍說。
關鍵是,我愛你。這句話蘇貍在心中演練了無數遍,卻始終說不出口。
終有一天,我會大大方方、敞敞亮亮的告訴你。蘇貍默默想道。
路人寅
在蘇洛的幻境里,終于有了蘇貍的一席之地??上部少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