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洛回到家時,蘇母和小青正在門口張望,她們對她的一天未歸深感擔(dān)憂。
“蘇洛,你去哪兒了?”
“蘇洛,你怎么精神不大好,是不是生病了?”
蘇母和小青連連追問。
蘇洛勉強(qiáng)擠出一個笑容,說:“沒事,我們回家吧?!?p> 吃完飯,躺在床上,蘇洛的心,卻遲遲不能放下。蘇貍剛走沒多久,就發(fā)生這么大的變故,她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輾轉(zhuǎn)半晚,凌晨時微微睡下。
剛睡著沒多久,就聽到門外談話的聲音,她翻了個身,用被子捂住了頭。此時她太困了,什么都不愿想,什么也不愿做。
談話的聲音漸漸遠(yuǎn)了,蘇洛心想,終于可以清靜會兒了。
敲門聲卻漸次響起,而且是自己屋的。
“蘇洛,該起床了。街坊送來了些杏子,你快來嘗嘗。”是蘇母的聲音。
蘇洛本想說今早不起了,也不吃飯了??伞靶幼印倍诌€是成功地喚起了她的神經(jīng)。
她翻身起來,蓬頭垢面地打開了門。
“母親,你剛剛說什么,杏子?”蘇洛急切地問道。
可不等母親回答,她已經(jīng)看到了母親懷里抱著一個籃子,籃子里放著橙黃橙黃的杏子,正散發(fā)著好聞的氣味。
蘇洛的肚子不爭氣地響了起來。
母親拿出一個,遞給她:“小洛啊,你餓了吧,先吃幾個杏子墊墊,飯馬上就好了。”
“母親,這杏子哪里來的?”蘇洛接過母親遞過來的杏子,又放回了籃子,抵制住饑餓,問道。
“咱們一條街上的陸家送來的?!?p> “他家哪里來的?”蘇洛窮追不舍。
“不知道,估計是買的吧,又或者,是親友送的。”見蘇洛如此執(zhí)著地追問來源,蘇母有些不解。
“母親,這杏子不能吃。你給我,我放起來?!碧K洛說。
蘇母雖然不解,但還是依言把那一籃子杏子遞給了蘇洛,讓蘇洛趕緊收拾一下,來大廳吃飯。
蘇洛接過杏子,在房間瞅了半天,準(zhǔn)備找出一個不易發(fā)現(xiàn)的位置,把杏子藏起來。她怕這些杏子會再惹禍端。
終于,她看上了墻角的柜子,放在上面應(yīng)該就看不到了。于是搬了把凳子,踩著小心翼翼地把籃子放上去。
做好了這一切,趕忙換好衣服,稍作梳妝,便去了大廳。
剛拿起筷子,又有人來敲門。蘇洛心中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她讓父母繼續(xù)吃飯,這個人她來接待。
來到門口,開了門,是楊家家丁,說是奉主人之命,來送些杏子。
蘇洛接過杏子,打發(fā)他離開,悄悄地回了自己屋子,把這一籃杏子也放到了柜子上。
回到大廳,只好謊稱只是聊幾句天,并沒什么事情。
過了一會兒,又不放心,說道:“父親、母親,今日無論誰來送杏子,都不要收,就算收了,也不要吃,找個空屋子放起來?!?p> 看著父母疑惑的眼神,蘇洛也不知如何解釋。最近奇怪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想了半天,才說:“蘇貍臨走前說了,這些杏子有毒,他是大夫,你們要相信他的話?!?p> 父母互相看了看,點了點頭,說:“我們相信他,這些杏子我們絕對不會碰的?!?p> 好在終于說通了,蘇洛稍稍放下心來,低頭把飯吃完。
吃完飯,她出了門,朝著時府走去,她今天一定要守好門,不讓一個人進(jìn)去,把局勢控制在時府之內(nèi)。
還沒走幾步,她發(fā)現(xiàn)什么都已經(jīng)晚了,局勢發(fā)展的,遠(yuǎn)比她預(yù)想的要快。
她這一條街,好多人家家里,都長出了繁茂的杏樹,杏枝都探出了墻外,風(fēng)一吹,向她招起手來。
蘇洛在風(fēng)中頓時凌亂了,看著那些得逞的小樹枝,欲哭無淚。
正在他不知所措時,時夫人從遠(yuǎn)處走來,看來是要來找她。
蘇洛調(diào)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朝著她走去。
時夫人走的很急,出了一頭的汗,情緒看起來并不很好,有臨近崩潰的態(tài)勢。這與昨日容光煥發(fā)的她全然不同。
果然,見了蘇洛,她拉著她的手臂,大哭起來。
“時夫人,你怎么了?”見她哭,蘇洛也很著急。
“時巖……我家夫君……他,他……”時夫人在哭的間隙,冒出這幾個字來。
“時巖他怎么了?”蘇洛更著急了。
“他死了……”時夫人又陷入一陣大哭之中。
蘇洛拉著時夫人的手,松下了。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如果可能,她也想拉著時夫人,大哭一場。
蘇貍還未回,一切卻都失控了。
可她不能哭,連她都亂了陣腳的話,時夫人來找她的意義又何在?
她想了想,這事不是她一個百姓可以解決的,于是拉著時夫人,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我們?nèi)ツ膬??”時夫人問。
“告官?!?p> “時巖并非他殺,告官有用嗎?”
“我們必須得讓官府意識到事情的嚴(yán)重性,派人把那些杏樹都砍了。不然,會死更多人的,說不定,全城的人都性命不保?!?p> 他們?nèi)チ俗罱难瞄T,敲了半天鼓,升了堂,卻并不受理。原因很簡單,他們認(rèn)為時巖是自己吃壞了東西才死掉的,屬于因病死亡,并不屬于官府管轄范圍。
連著去了好幾個衙門,皆不受理。她們每次都會被趕出來。
最后一次被趕出來,她們靠著衙門門口的登聞鼓,欲哭無淚。
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關(guān)鍵是,蘇洛看出,時夫人不想再跟著她跑了,她家夫君還躺在家里等著她回去料理后事。
“你先回,我再想辦法?!?p> 把時夫人勸走了,蘇洛整了整衣服,決定去王宮。
雖然之前梁澈勸她留下來幫他治理國家被她拒絕了,如今再去很是沒面子,但人命關(guān)天,還是不得不去。畢竟與人命相比,面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快步走到王宮門口,請門口的侍衛(wèi)幫忙通傳。
好在侍衛(wèi)還認(rèn)得她,沒有猶疑,便匆匆跑了進(jìn)去。
過了一會兒,卻沮喪而歸,說:“澈王說,若無事,還請回,他很忙。”
“他在忙什么?”蘇洛急了。
侍衛(wèi)幾經(jīng)踟躇,還是走近了,悄悄地說:“這次澈王回宮后,意志消沉,每日飲酒作樂。這會兒,想必還醉著呢。”
“麻煩你再去一趟,告訴他,不是我自己的事,是瀛洲城的事,人命關(guān)天,請他務(wù)必相見。”蘇洛說。
侍衛(wèi)沒有推辭,又跑了一趟,回來說:“澈王說,瀛洲城每日都在死人,算不得大事,不要耽誤他飲酒,還請回吧?!?p> 看來,今日他是鐵了心不見我了,蘇洛想。
她在門口轉(zhuǎn)了幾圈,又盯上了那個侍衛(wèi),侍衛(wèi)連連后退,說:“不能再去了,再去我的小命就先沒了?!?p> “那個,這次我不找澈王,能不能幫我跟夕霧說下,說我想見見她。我叫蘇洛?!碧K洛抱著試試的態(tài)度,問道。
“夕霧?夕霧是誰?宮中沒這個人啊?!笔绦l(wèi)一頭霧水。
“就是你們澈王妃,上次跟澈王一同回來的那個女子啊。”雖然梁澈還未對外封夕霧為澈王妃,但憑著他們千年的感情,也是早晚的事,宮里的人該是知道的吧。
沒想到侍衛(wèi)撓了撓頭,說:“上次澈王是一個人回來的啊?!?p> “你確定?”
“我親眼所見。”
這次輪到蘇洛一頭霧水,站在門口發(fā)呆了。
這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