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山較之前的混亂,如今已是安寧許多。
荒郊偶有尸瘟們張牙舞爪地游蕩著,不斷地尋找著所剩無幾的活物氣息。
看來即便是拿她做祭品,申山的劫難卻也并未完全消除。
自她被父王生祭以后,那五年來她便陷入無意識之中,她也一直認為自己已經(jīng)死了。
一片漆黑,沒有光,沒有聲音。
自她身上迸出的鮮血驚醒了嘉榮草,自此她才堪堪守住一縷殘魂。
在申山有許多不愉快的回憶,記載著她為數(shù)不多的童年里的黑暗與光。
可是……這里終究是她的故鄉(xiāng),看著自小生長的地方遭此劫難,她心里還是很不好受。
“我們?nèi)コ缥嵘?,長胤在那處等著我們?!?p> 渺渺心頭緊了一緊,終究搖搖頭,輕輕地嘆息一聲,跟上了他的腳步。
走過幾處山頭,果然見到一青衫男子負手而立。陸離微微朝他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凡間之事,時機還未到。”
長胤看起來是個好相處的,雖為神君,但并不端著神仙架子。
長胤轉頭看著陸離身旁的小女孩,心下的猜疑越發(fā)確定,她不是人……卻也不是妖,且身上氣息特殊。
“此行或許有些危險,這女娃凡人之軀,跟著我們一起去恐怕不太好?!?p> “長胤,此事你不必介懷。她有她的天命,并不妨礙我們行動?!?p> 長胤似乎很信任陸離,聽罷此話后也不再多言。
三人離開崇吾山,化了普通人的樣子,進入了申山國都。
街道很是荒涼,只零零散散幾個做生意的小販,其他皆是房門緊閉。
渺渺有些悲從中來,她閉目不愿去看,可凌冽的寒風刀割一般在她的臉上劃來劃去,迫使她不得不睜開眼睛看清前路的方向。
陸離走到一名小販跟前,狀似奇怪地問道:“這位小哥,此處怎么就你們幾人擺攤?其他人呢?”
小販見來人衣冠楚楚,說話溫和,雖看著像外地人,但也不像是什么壞人,便把自己一肚子的怨憤抖了出來。
“唉,甭說了!這尸瘟都鬧了多久了,也不知道啥時候是個頭!年年打仗,老百姓們死的死,逃的逃,不過逃到外頭去,止不住還沒到達目的地就被那些怪物給生吞了呢!”
“好在今年世道終于太平了,至少不打仗了。只是這尸瘟……唉,也不知鬧到啥時候嘍!”
小販嘆了口氣道:“幾位不是本地人吧?外頭這么危險,幾位竟能毫發(fā)無傷,真是奇人!”
陸離笑了笑,不置可否。
“如此,便謝過小哥了?!?p> 溫和地謝過小販,幾人便告別離去。
渺渺走在陸離身后,看著這冷冰冰的街道,不禁抓緊了陸離的衣袖。
“我們接下來去哪兒?”她有些忐忑的問道。
陸離微微一笑,“去災難開始的地方?!?p> 即使她隱藏的再好,陸離還是看到了女孩輕微顫抖的手。
“別怕,我們現(xiàn)在只是過路人罷了,不會有人注意的?!标戨x輕聲安撫道。
女孩乖巧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p> 涂山位于中洲東北,渺渺幼時曾跟隨她父王去過一次。
父王不喜母后和她,那次出行自然也是她求來的。
她聽說薰吳山可以看到世間最美的星空,常年被禁足于宮中的仰梧自然想要一覽芳華。
涂山大地雖依山傍水,但氣候極不穩(wěn)定,災難頻發(fā),因而求神拜佛便成了常事。
在那片陌生的土地上,少女不僅看到了星空,還遇見了紀梁。
彼時他瘦瘦小小的,臉色青白,暈倒在大雪鋪就的路邊。
父王勉強答應了她想養(yǎng)個寵物的請求,大抵是在他看來,那個瘦小單薄的少年不可能有何作為吧。